第70章 当英雄，很累
什么是英雄？
坚定的意志、面对危险和困难依然屹立不倒的勇气，坚信践行自己的梦想，这就是英雄。
让受过挫折的人不再流泪，
让陷入迷茫的人重拾信心，
让每个受伤的人内心能够重新被抚平，被温暖、被安慰，
让很多很多素未谋面的人能够有一份心安……
——这就是英雄。
而今日，
传承了新老两辈海军“英雄”名号的二人，来到了军校的校场上。
他们站在了各自的对面。
一层厚厚的乌云黑压压的盖着天地，仿佛要吞没世间的所有颜色。
轰隆隆！
阵阵沉闷的雷霆轰鸣声从云层间遥遥传来，震得人内心惶恐不安。
军校总教官办公室中，泽法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眺望着远方校场上的那两道身影，巨大的机械臂有些颤抖。
他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旁边的烟灰缸已经堆满了烟蒂。
办公室中一片死寂，如同风雨欲来的外界一般，压抑到了极致。
……
军校校场。
雨，开始下。
渐渐变得滂沱，把世界的轮廓都打没。
某一刻——
啪踏！
两道踩碎水泊的清脆声音同时响起，
然后是两道身影如同炮弹般从原地射出。
砰！！
两只拳头如同猛虎的獠牙，仿佛彗星撞地球般在半空中碰撞，炸开一团血雾和雨水。
那两袭雪白的披风，随着两人的动作飘扬而起，在暴雨中啪嗒作响，溅起雨帘。
半空中，罗恩和卡普两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
四目相视。
紧接着，
不约而同地，
拳头疯狂地挥出！
没有武装色霸气，
没有高超的体术，
两人都仿佛在疯狂地宣泄着内心的情绪，不断地挥拳。
砰砰砰砰！！
接连碰撞上百拳之后，
卡普的身体落地，迈出一步。
砰！
硕大的拳头重重地击中罗恩的腹部，他身体弯曲，口中吐出酸水。
强忍着剧痛的他却是咬牙一拧地面，一把拉过卡普的肩膀，一记沉重的膝撞没入卡普的胸口。
卡普瞳孔一缩，咬紧的牙齿中溢出一道血痕，大手抓住罗恩的脑袋，朝着地面砸落！
轰！
地面四分五裂，裂开一个大坑，无数的裂纹蔓延。
罗恩的脸顿时布满了血污，他一手攥紧卡普的脚，然后甩出！
卡普的身体如同陨石般倒飞出去，把一个数米高的石靶撞得粉碎。
不过一秒钟的时候，卡普的身影再次咆哮冲出。
劲风扑面而来，罗恩脑袋一偏避开了卡普的拳头，身体不退反进地往前一撞！
轰！
爆裂的气浪炸开了雨幕，滂沱的雨帘中顿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涟漪。
卡普闷哼一声，忽然双手抓住罗恩的肩膀，脑袋往前一撞！
砰！
血液飞溅。
阵阵头晕目眩，血水冲刷着眼帘。
罗恩死死咬牙，竟是也把脑袋往卡普的脑门撞去！
砰！
头破血流！
两人同时松手，身体摇晃着踉跄后退。
啪啪啪……积水被凌乱的脚步踩碎。
可下一秒，两人却又同时抬头，默不作声地再次冲出！
……
一个小时之后，
猩红的血渗在雨水中，在大地上流淌着。
斑驳、狰狞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如同月球表面般的坑洞。
罗恩和卡普两人躺在冰冷的雨水中，两人身上都已经满身伤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一分钟之后，卡普缓缓站起。
雨水不断地洗刷着他脸上的血迹，怕打着他那一张皱纹斑驳的脸。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躺在地上的海军少将，陷入了沉默。
“……老夫有三个孙子。”
仿佛持续了漫长世纪的沉默之后，卡普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透着一种干涩的嘶哑。
卡普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着下着暴雨的昏暗天空，絮絮叨叨的声音穿透风雨。
“老夫希望他们都能够当海军。”
“老夫希望他们可以穿上崭新的军服，披上正义的披风，守护那些需要守护的人，捍卫正义。”
他的眼眶渐渐变得微红。
“只可惜，其中有一个在年幼的时候因为意外而死去，而另外的两个……他们都出海当了海贼。”
“很可笑对不对？”
“海军‘英雄’的两个孙子，却出海去当了海贼，以成为海贼王作为他们最大的梦想，距离正义的路越来越遥远……成了老夫的敌人。”
罗恩躺在地上，并没有打断卡普的话。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罗恩，有时候看到你，老夫真的又羡慕又妒忌。”
卡普继续道，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无比的笑意。
“老夫有时候会想……
如果加入海军的不是你，
如果接受泽法教导、进入最高培养序列的不是你，
如果杀死金狮子的不是你，
如果拯救马林梵多的不是你……
如果这些都不是你，
而是老夫的孙子，
那该有多好啊……”
他忽然大笑起来，眼眶中布满了狰狞、痛苦的血丝。
暴雨中，
海军英雄的大笑声，尽是凄凉。
十秒钟后，笑声渐渐低了下去。
卡普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他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海军少年，语气忽然变得冰冷，杀气腾腾道：
“罗恩，老夫问你一个问题。”
罗恩淡淡道：
“卡普中将您说。”
卡普缓缓道：
“当日在香波地群岛，你知道草帽小子路飞的身份吗？”
“是的，我知道他是卡普中将您的亲孙子。”
“而当日，你的确是想要杀了他，对么？”
“是的，既然挂上了海贼的旗帜，就必须有被海军讨伐的觉悟。”
卡普闻言一怔。
“哈哈哈哈！！”
他再次大笑起来。
他笑得眼眶中流出了眼泪。
“……真像啊！！！”
“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真是性格一个比一个倔强、脾气一个比一个臭……”
“如果是路飞的话……想必他也很认同你这句话吧！”
“哈哈哈哈！！”
“为了当海贼王，哪怕死了也无所谓……吗……”
卡普叹息着，笑着，哭着。
他深深地看了罗恩一眼，缓缓转过身。
“还记得老夫跟你说，老夫有两个孙子吗？”
罗恩轻声道：“嗯。”
卡普紧了紧拳头，低下头。
“一日前传出了消息，前白胡子海贼团船员‘黑胡子’蒂奇击败了同为白胡子海贼团的二番队队长‘火拳’艾斯，并把‘火拳’艾斯作为投名状交给世界政府，以换取王下七武海的称号。”
“世界政府……同意了。”
“因为除了白胡子海贼团的干部之外，‘火拳’艾斯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他的全名为波特卡斯·艾斯，波特卡斯是母姓，‘火拳’艾斯的亲生父亲是传说中的海贼王哥尔·d·罗杰！”
“经过本部高层和世界政府的商讨，本部将会对‘火拳’艾斯在全世界面前进行公开处刑！”
“老夫将会于今日出发，前往魔谷镇从黑胡子的手中接收‘火拳’艾斯。”
“但是现在，老夫改变主意了。”
“这个任务，交给你。”
罗恩一愣：“为什么？”
卡普嘶声道：
“因为艾斯……是老夫的孙子。”
“老夫原以为能够做得到，可现在老夫明白，老夫的确做不到。”
他忽然笑了笑，仿佛云淡风轻。
“罗恩小子……你比老夫更适合这‘英雄’这个称号。”
“但记住一点，当英雄……真的很累。”
说完这句话，卡普便是迈开了脚步。
罗恩眼神平静地看着那一道逐渐消失在暴雨中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发现，那一道背影渐渐变得佝偻。
仿佛随时会被背上那沉重的“正義”，死死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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