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扎心的应聘
2015年5月,机关举办全员下岗再竞聘活动。
机关近二百号人,并不是说个个下岗了再去应聘新的岗位,仍然是正常上班。没有报名参加应聘的人,也还是在原岗位,只是到了后期,会把岗位调整一下。
我们部门可以借此机会成立预算科和成本管理科,那么我和王欢欢两个副科,就可以去竞聘正科的岗位,分别出任预算科长和成本管理科长。
科级干部的竞聘还没开始,我们已经暗中欢喜了,我的副科提了14年了,这一年44岁,错过机会,很难再升到正科。
我们单位有规定,过了45岁,基本与升迁无缘。而我,正好赶上最后一班车。
王欢欢是男同志,这一年43岁。他和我一样,高兴的早了点。
我们都想错了,纯是自作多情,等到竞聘条件一公布,就正好被卡住了。
卡住我的,不是学历,不是职称,而是年龄,预算科长要求年龄在42岁以下。卡住王欢欢的,是职称,应聘成本管理科长,要有高级职称。
王欢欢没有心思干活,跑来跟张祥说:“谁定的标准?我应聘一个科长,还要有高级职称?”
我也说,是啊,我们女干部要到55岁才退休,怎么不到45岁,就不能应聘科长了?
张祥说,不是我定的,我也不知道。
我和王欢欢都希望,他能带我们去人力资源部问个清楚,可是他不作声。如果我们自己去问,又像找事儿一样,怕发生副作用。
我有点明白了,因为在外面买了房子,某领导是不高兴的。如果人人都买外面的房子,基地的房子卖给谁?
可是,职工也有购房的自由,有权利选择外面的楼盘。
这一次大型竞聘活动,各个子公司的人也可以来。我2011年的恶上司丁伟也来了,走出了春风满面的步伐,穿的衣服都是新的,他想应聘一个副处岗位。说起来,他的正科也有12年了。
有意思的是,他的自我介绍都没拿到高分,而只是一个及格分,至于业务环节,更是遇到了高难度的题,出了洋相。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
评委们也会征求群众意见,问到我对丁伟的印象,我说,他对下属要求很严,比如上班不准外出,而他自己,想出就出去。
管他的,我在这个职场也提拔不上去了,实话实说。
我原来对竞聘充满了干劲,结果发现入门的资格都没有,我把精力用到了鼓励胡姗姗竞聘副科岗位上,她要和五个男同志竞聘这个岗位,还没开始,就打了退堂鼓
我说,你今年38岁,过了40岁,就进入了中年危机,现在的领导,偏向于用年轻人,这是你最后一次的升职机会,不能不战而败。你的业务能力过硬,要试一下。
她说,我做的都是琐碎的工作,业绩方面都不好写总结。
我说,你傻呀,琐碎的工作,就是财务系统的基础工作啊,你的基础扎实,精通业务,就能去竞聘那个副科岗位。就是失败了,也是甘心的。我看了,那五个男同志的能力,不一定比你强。
我找来三个副处的应聘资料,参照以后,帮她修改应聘材料,确保了真实生动感人,让她背熟。她自己又复习了一些业务内容,以备各个评委提问。
她的应聘,不显山露水,很多人认为是一个陪跑,女同志总是让人忽视实力的。没想到在面试和笔试中,她都拿到了第一名。
半个月以后,胡姗姗的令下来了,成了财务室的一名副科长。
丁伟因为落败,心里不舒服,喝了酒以后,说了几句话,大约是这次招聘,有的岗位是因人而设的,安排好了的,他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过了一段时间,丁伟辞职走人,去了另一个重组单位。
他走了,我应当回原单位接他的岗位,找下领导应当有机会。因为我原单位的一把手,一直都是很欣赏我的。
想到在南沙买了房,看到预算科也没有人来应聘科长,我就还抱有希望,不想马上走,于是依旧和原来一样干活。
在这一次竞聘中,我看到好几个比我后进机关的女职工,都升职成功了。人比人,气死人,只能想开一些。
这个事过后,有天深夜,叶白开车回了花都,我睡在床上问清是他,懒得动,其实没睡着。他也没有进房间来报个到,我以为他去卫生间了。过了一会,我又听到大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什么时出去的呢?
我问了一声做什么?他说,拿东西。然后,我又以为他进客厅那的卫生间了。过了一会,我又听到大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他又进来了?这是进入了一个什么样的活循环?难道还有第三次?真的有,他这是在搞什么,难道先是忘了充电器在车里,后来又忘了衣服在车里?第三次,又是忘了什么在车里?
然后,我听到他洗澡去了,洗完他就睡了,来不及问就睡着了,因为已是凌晨一点钟,我只好带着疑问睡去。
第二天早上来到客厅,我才发现他是搬了一大堆东西回来,有工地用的资料和小型配件,还有新棉絮和食物。新棉絮有上十斤重,他抱着它,得关车门、开楼道门、开自家大门。上下三次,每次要与三个门打交道,他其实可以大喊一声我回来搬东西,这样我就会起来和他一起搬了。可是他为了不打扰我睡觉,每次都轻轻带上门出去,回来时因为要用钥匙开门,才不得不弄出声音来。
我说,老公,你这是搞什么啊?
他说,我要搬到一个北方的工地去,那边需要这些东西。
我们施工单位,南来北往是常事,我说好吧。你先在外面工地干着,这边催复工了,再回来。
我给他说了机关竞聘的事,他说,不要往心里去,施工单位本来就重男轻女,好在你们可以考证,能评职称,不是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再说了,夫贵妻荣,是人们根深蒂固的观念,你说的那几个升职的女的,她们的老公,肯定也是官,绝对不会是工人,更不会是我这样的下岗工人。
我笑着说,确实如此,但我44岁了,总不能把你休了,再去嫁一个当官的,人家也会嫌我年龄大了。现在解决的办法,就是我们两人都要发挥潜力,活出更优秀的自己。
我又聊到了王欢欢,他可没有在外面买房,又是男同志,怎么也不能升正科呢?那个职称,也是可以不设卡的,规定是人定的。
叶白说,千里马也要有好伯乐,你们那个部长张祥,我听说他当了小领导,从来都不提拔人,不具备美言功能。我看了,他将来退下来,没有下属再理他,手机里只会有骚扰电话。
我说,不知怎么的,我每天去到办公室门口,都不想进去了。到明年国庆,我们完成大搬迁,我就能回大办公室去了。天天面对张祥,分分钟要受他的管控,上卫生间都失去了自由。这次竞聘完,两个正科岗位空着,但让我和王欢欢干着科长的活,他也不去帮我们要待遇。
叶白说,他就那样的人,就只是把你们当工具人用,不考虑你们的成就感,获得感。
第二天,我坐班车去上班,遇到一个新调去的女同事,她说:“常听人说,你老公对你很好,看你的样子,长得这么有福相,那肯定是真的啦!”
我老公都长年不在家的,能好到哪里去?我是天生长相甜美,看起来像没有受过苦一样,实际上,不是那个宝宝心里苦的表情包能表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