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老家只是一个客厅
2013年春节，我和我妹两家人，兴师动众，回荆州过年。
按习俗，我和我妹不能在娘家过大年三十。但是，我们还是决定回去过一个年。
朱先生说我娘能活到七十五岁，万一这是我娘在世上的最后一个春节呢？不管怎么样，我们要陪娘过好这个年，拍几张全家福，万一她走了，也能心安一些。
这时的叶白，调到了长沙新工地上班了。
我和松子，拎了七个包包，从花都坐车到广州南，坐前往长沙的高铁。为了赶上早上八点多的高铁，我们是凌晨五点起床，叶白约了一个朋友的车，来接我们，送去广州南站。
叶白将在中午十一点半，在长沙高铁站接我们。
我们一家三口汇合以后，往荆州开去。
当天下午五点多，我们到了娘家附近。叶白的一个朋友安排了接风，我们美餐一顿，然后才去我弟弟家。
这次过年前，马玲珑剖腹生了一个女孩，还没有满月。
我们进了门，带进一股冷气，冬天实在太冷了。客厅里开着一台取暖器，一冷一热，三个人都打起喷嚏来。
小侄女睡在沙发，围着被子。我给了她一个红包，里面装了一千五百元，还有营养补品。马玲珑头上裹着毛巾，月母子的穿着。说了几句话，我们就告辞了。
我担心，把小侄女弄感冒了。
这一年，我娘因为养病，住回了村里的老屋，说农村空气好，晚上安静，对身体康复有好处。她城里的旧房，出租了。
农村的老屋，已经住了三十多年了，就是人字形的瓦屋。虽然有些破旧，但也是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得去住。
但是叶白不愿意，他要住城里的宾馆，说晚上洗澡舒服，空调暖和，劝我和松子一起住。
韩小霜一家四口人，已在老屋住下来了。老屋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就让叶白带着松子住宾馆。
我们的打算，是陪我娘吃完团年饭，到下午一点半，就出发回叶家，去吃婆家的团年饭，两头不耽误。
那一年的腊月二十九，没有大年三十。这一天，也是我娘的生日，她进入六十七岁。
经过我和我妹的全力以赴，我们烧了一大桌团圆菜出来。马玲珑还在坐月子，也让我弟开车接到老屋，一起过年。
吃团年饭时，叶白忽然给了我父母各一个红包，里面各包了五百元，他说：“祝爸爸妈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张志鹏一看，他也不能落后，也赶紧给了我父母一千元。
这次相聚，我娘有了一个想法，她要把老屋重新盖楼。这个老屋，在村里已成了古董，一年比一年破旧。
这些年，如果我和韩小霜单独回家，打的士进村，车都是往老屋隔壁楼房前开的，我们一个劲地纠正，停这家，司机是不听的。等到返回到老屋跟前，司机都会笑：“看你们穿得光鲜，像有钱人，怎么还让父母住这种旧屋子？”
我们赶紧解释，是老屋啊，城里有房子，我父母说农村空气好，才回来住的。
这次团年饭的话题，就变成了要盖楼房。我说，盖楼房，要十几万打底，还不说装修，咱娘的钱，要看病，不能动。
我父亲说，看病能报销百分之八十，我们还有存款，然后你弟弟加几万，能盖起来。
我父亲说：“你看，你们回来，拖儿带女的，老屋也住不下啊，我们要盖大一点，你们回来了，可以随便住啊。”
我说：“我在的机关，打算2016年国庆要搬迁到南沙，我们今年起，就要去南沙看房了，最迟2014年要买一套，因为要等交楼。您们要盖楼，我没钱帮忙。”
我父亲笑道，有一间卧室是你的，多少给点钱啊。
好吧，我只能先答应下来。
吃完团年饭，我们三姐弟及配偶，子女，陪父母拍了几张团圆照。
在前往婆家的路上，叶白和我说房子的事。他说：“你父亲说的，盖起来，有你一间房，等你父母走了，你弟才不承认哪间房是你的，到时白作贡献了。”
我说，大过年的，不要说谁走了。我也没打算给多少钱。我感觉，他们今年盖不起来的。你看吧，马玲珑今年专职带孩子，没有收入，就我弟一个人挣钱，还要养活他的儿子、女儿。他现在的城里房，也在还房贷，搞不起来的。
叶白说，如果有一天，我们有钱了，想住农村，在我家盖一栋楼房差不多。
我笑道，时间久了，也会给你弟弟霸占了去。
松子说，你俩说的都是梦话，一个月拿四千多，总做房子的梦。
说着话，我们的车就到了婆家门口。
我以为，婆家人会对我们盼望万分呢。结果他们站在门口，像木鸡一样，一个人都不下来接行李和礼物。
叶青还在做菜，可以理解。公婆年纪大了，可以理解。
那个翠芝，四十岁不到，站在那里看，也不动。
说好的回来过年，他们不欢迎？这里的房子，我也投资了二万多呢。
叶白说，你们帮忙拿东西。叶东东过来帮忙拿了。
接下来的时间，不管是吃团年饭，还是迎面遇到，场面都有些冷清。我明白了，北北过世的第一年，大家高兴不起来。
但是，翠芝对我太冷淡了，还是让人心里不爽。她和她的娘家人，串门的邻居，都是有说有笑的，对我却是完全当了空气。
在此之前，她还是主动讲话的，是从这次过年，大变脸的。
我说，我对她是有恩的，当年她出去做保姆，买衣服，叫雇主加工资，我都出钱出力的。这个新楼房，我也出了二万多，不是白住。
婆婆说，她一直都没有感恩心，不是现在才这样。
我看翠芝对叶白，也是不理的。这就奇了怪了，叶东东还靠着叶白呢，常年跟着在工地吃住，都是叶白在出钱。
我跟叶白说，翠芝没有把我们当亲人，嫌我们回来太勤了？
叶白说，不要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这是我家，想回就回。
我说，你看吧，我们在这里出了二万多，这新房才过第二个年，女主人就甩脸色了？
这老家，就是一个客厅，我们只是过客。
我们过到正月初七才走的，翠芝没有张罗过一餐饭，她睡懒觉，打牌，不睬我们。每餐饭，都是我在做饭，叶白是从初三就到外面做酒席去了。
叶白为什么又愿意去奋斗呢？因为他也才三十九岁，他自己也要生活费、人情往来费，那么早躺平，谁来养他呢？
叶东东将来结婚，也是需要费用的，彩礼要二万，酒席要二万多，还有布置新房，哪一样不要钱？
翠芝没有打算出去挣钱，她只满足于到镇上打个短工，弄点小钱周转一下。
至于家里的开销 ，买菜，都是等着婆婆去。
我慢慢摸懂了翠芝的性格，就是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想怎样，就怎样。她不怕叶青打，不怕婆婆说。只要厨房有饭菜，我就去吃，吃完了，我就去打牌。
至于说离婚，我不离。什么要做贤妻良母，尊老爱幼，在她那儿，都没有人教过。
我观察过翠芝吃饭，她是没有规律的，一个人能在厨房吃三大碗，两盘菜，吃完了就能管一天。她不就着我们的吃饭时间，也不管任何人的需要，她只听凭她自己的需要。
自此，我坚定了一个决心，经营好小家的日子，才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