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就算你死了，老娘也不会死
整条湖不大，一眼就能望见湖对面。
湖水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岸边是用木板搭建的落脚点。
这个时间岸边有几个老大爷正晒着午间的暖阳，悠闲的钓着鱼。
湖的对面是一片树林，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
以前小时候沈千树在孤儿院和小伙伴们猜测“灰狼奶奶”就是住在那片森林里。
直到被院长妈妈收养后，路过一处四合院，她才晓得原来“灰狼奶奶”住在这里啊，她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吗？
沈千树转头看向纪南星：“钓鱼吗？这湖里有鱼。”
纪南星看了看周围钓鱼的老大爷们，说：“可是我们没有鱼竿呀。”
“这个好办，那边有租的，渔具鱼饵都很全，你等着我。”说罢，沈千树快步走向不远处立在岸边的小木屋。
没一会儿，她就拿着两个折叠凳，两根鱼竿，和一个桶走回来。
租卖鱼具的老板为了冬天也能有生意做，所以在湖面上打了好几个洞。
沈千树和纪南星看了一圈，最后找了一个自认为的风水宝地坐下，准备钓鱼。
纪南星从没钓过鱼，她记得杜淮左曾经说过他们经常去钓鱼，所以本想着学着沈千树，看看如何操作。
但她不知道沈千树也是一个半吊子，因为以前出去团建钓鱼，都是杜淮左把一切弄好，最后将鱼竿交到沈千树手上。
不过沈千树倒是自信的不得了，她随手在鱼钩上挂上鱼饵，然后瞄着不远处的一个水洞精准投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靠在椅背上悠闲的等着鱼儿上钩。
纪南星见状也是有样学样，自信一抛，然后两人紧了紧棉服，齐齐靠在椅背上，等着愿者上钩。
闲暇的午后，和老板坐在一起钓鱼，纪南星乐滋滋的，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望向水里偶尔被微风吹起的波澜，纪南星全神贯注的盯着，生怕错过了钓鱼的时机，她心里默默念着，等会儿钓上来鱼，晚上回去还可以加一道菜。
不知过了多久，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太阳渐渐瞧不见完整的轮廓，温度也降了下来，周围的老大爷们都各自拎着自己胜利的果实回家加餐了。
最后湖边只剩下沈千树和纪南星两人。
温度降低，沈千树将半张脸都缩进棉服里，依旧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纪南星早已没了先前的精神，她看了看湖面，又看了看沈千树，欲言又止。
沈千树蹙着眉，心底暗暗给了湖里的小鱼最后一次机会，让它们抓紧上钩，结果又等了良久，湖面依旧是一片安静。
她心里暗骂，可恶，这群鱼真是不识好歹。
沈千树叹了口气，不情愿的收起鱼竿：“算了回去吧，冷了。”
纪南星并没有跟着收鱼竿，她盯着湖面出神。
当沈千树收上鱼竿后，发现上面的鱼饵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没挂住，还是早已被聪明的鱼儿吃掉了。
沈千树因此又郁闷了几分。
“老板，有了有了！”纪南星指着上下浮动的鱼竿激动的喊着。
沈千树也不含糊，立马接过她手中的鱼竿开始收线。
两人等了大半个下午，总算是没白等。
只不过钓上来的是一条只比手掌大一圈的鲫鱼，而且它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
两人骑车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一进院里就看见陈玉梅握着鸡毛掸子站在屋门口，见沈千树回来，她佝偻着腰，拐杖都不要了，三步并两步冲过来。
“你个小崽子！谁让你骑我车的？！”
“你别跑！给我站住。”
沈千树见状直接从车上跳下来，围着院里绕圈跑，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陈玉梅追上她没。
“我是傻子吗，我不跑。”
“陈玉梅你小心眼，骑一下又怎么了？又没给你骑坏！”
纪南星适应力极强，她估算着两人的追逐战应该还要持续一会，她一个人默默的拎着鱼走去厨房。
厨房里沈千禾正准备着晚饭，见纪南星进来她笑着道：“你们回来了，出去逛了圈感觉这儿怎么样？”
纪南星放下手里的鱼，站在水槽边一边洗手，一边道：“这很好，不过我想这里到了夏天一定更美。”
刚刚钓鱼，纪南星望着远方的白色雾林，迸发出许多灵感，这对她还未完成的新歌有了极大的帮助。
她想着如果到了夏天，这里树木繁盛，花草肆意的绽放，一定更美。
沈千禾拎起纪南星带回来的鱼，有些诧异：“你们想吃鱼吗？怎么没提前说呀，我知道哪里卖的新鲜。”
纪南星摆了摆手：“不是，这是我和老板钓的。”
沈千禾倏然想到什么，她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么冷的天，你们出去一下午，不会一直在钓鱼吧，还……”
还只钓了一条。
纪南星惭愧的笑了笑，点头说：“我们不太会钓鱼。”
沈千禾手握空拳抵在嘴边忍俊不禁。
一下午就钓了一条小鲫鱼，这是沈千树能干出来的事，她估计是和那鱼塘杠上了。
然后输了。
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沈千禾探头透过窗户看了看院里：“她们在外面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屋啊。”
纪南星也看向院里：“陈奶奶因为老板偷偷骑了她的自行车，正生气呢。”
沈千禾了然，点了点头：“怪不得，那自行车陈奶奶宝贵着呢，都有些年头了。”
“来小星，尝尝这个胡萝卜炒肉淡不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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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沈千树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抽烟，她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么入神，都没注意到身后正在靠近她的人影。
“啪。”一记重击拍在她后脑勺上。
这力道，不用想就知道这巴掌是谁拍的，沈千树叼着烟，捂着后脑勺，转过头不满的看着陈玉梅。
“我又咋了？”
陈玉梅伸手拿掉沈千树嘴边的烟，丢在地上踩灭。
“这几年不见了，多了一身臭毛病。”
沈千树撇了撇嘴：“您也没好到哪去，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喝上酒了，还拿碗喝，嫌命长？”
“哼，老娘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还不能享受享受？”
“哎哎哎，您可别这么说，就算我死了，您都不会死的。”
“嘿！你个小崽子！”
沈千树第一次回这边过年是刚上大二那年，沈千禾那年刚刚毕业不久，在以前两人住过的孤儿院应聘了老师的职位，因为以前住的地方离这小镇很远，所以沈千禾在陈玉梅的四合院里租了间房。
自从被领养后搬离了小镇，就再也没回来过，时间很远沈千树都忘了这里的路线。
是沈千禾到镇子口去接的她，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四合院，那时候沈千树并不知道沈千禾是和陈玉梅住在一起。
见到陈玉梅那一刻，沉积的记忆倏然翻涌，沈千树这辈子就算忘了这小镇，忘了回家的路，也不会忘记陈玉梅的这张脸。
然后沈千树那时就是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面对陈玉梅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去，她还活着呢。”
虽然这句话是对身旁的沈千禾说的，但那音量想让陈玉梅不听见都难。
陈玉梅破口大骂。
陈玉梅说：“死崽子！就算你死了，老娘也不会死！”
-
夜里，沈千树在陈玉梅房间里，用尽浑身解数，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下，最终在陈玉梅手里借来了她屋里的那张折叠单人床。
陈玉梅说，她如果睡到半夜反悔了，就去沈千树屋里把床拿回来。
沈千树就当没听到，既然答应借给她了，那就别想拿回去了。
拿到床的沈千树乐滋滋，随后回屋熄灯睡觉。
翌日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纪南星不是被闹钟叫醒的，也不是被太阳晃醒的。
而是……
“小崽子！你给我站住！”
“陈玉梅你这么凶，以后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老娘用得着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你就是只大灰狼！陈玉梅！”
“你他娘的是屎孩子！烂崽！！”
……
听着这样的对话，纪南星一脸茫然的坐起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望向窗外。
唉……
这些话应该是一个近三十的女人，和已经快九十的婆婆嘴里说出来的吗？
因为刚睡醒，纪南星站在院子里，太阳下，呆愣的刷牙，手在动，灵魂却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刷完牙后她蹲在洗脸盆前，用凉水洗了把脸，瞬间神清气爽。
不过那水太凉了，冰的脑仁疼，再洗下去脸都要冻僵。
“老板！帮我加热水！”
喊完，纪南星脸蛋上滴着水，望着水盆里的圈圈波纹，等着她老板。
没一会儿，沈千树就拎着一壶热水进来。
她先把手伸进水盆里，结果被冰水凉的一颤。
她一边往里面加热水，一边责备着纪南星：“这凉水能洗脸吗？快过年了，你是想感冒吗？”
纪南星把双手伸进温水里，嘿嘿的笑着：“没事没事，就洗一下，很舒服的。”
闻言，沈千树无奈叹气。
“洗吧，洗完出来吃早饭。”
“嗯。”
洗完脸，纪南星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擦香香。
沈千树看着她将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涂在脸上，不免有些好奇。
她走近，倚身靠在梳妆台边上。
“为什么要擦这么多东西？”
纪南星一边对着镜子抹面霜，一边回答她：“我现在是长痘的年纪，多亏了这些，我才没有痘痘，而且现在冬天天气干，要做好保湿。”
“对了老板，我看你换季后皮肤就有点干，你试试这个保湿面霜。”
沈千树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纪南星手上动作没停，她用指尖挖出一块面霜，看着沈千树：“试试，试试。”
“不要。”
“试试，试试。”
……
沈千树仰着脸不情愿的蹲在纪南星身旁。
纪南星将面霜点在她脸蛋上，额头上，鼻子上。
然后对着镜子教她：“这样，涂匀。”
沈千树按照她的法子做着，将面霜涂匀。
“感觉怎么样？”
沈千树还真的静下来好好的感受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
“没啥感觉。”
纪南星：“……”
纪南星无奈叹气：“老板，你虽然底子好，但是也要好好护肤呀，平时你洗完脸擦东西吗？”
“擦啊，水，乳。”
听见沈千树说水乳，纪南星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她以为她老板就算擦，极大可能擦的是大宝（某知名平价护肤品）。
不过沈千树一直擦的水乳还是刚上大学时沈千禾给她买的。
要不然她哪懂得这些。
纪南星看了看沈千树擦的水乳，是那种一个套盒里装着两瓶水乳的不知名品牌。
纪南星拿着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是很便宜的杂牌子，虽然擦不坏脸，但是里面的成分也没什么值得擦在脸上的。
“老板，你一直擦的都是这个？”
沈千树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沈千禾送沈千树这套水乳的时候也还在上学，并没有多少钱去买什么护肤品，化妆品。
她自己觉得擦着不错，还便宜，就给沈千树也买了一套，谁知道沈千树一直用到现在也没换过。
纪南星看着自己身前的瓶瓶罐罐，在其中挑了三个水，乳，霜，然后指着它们，说：“老板，你试试我的，这些东西要擦一阵子才能有效果，就擦它们三个，不麻烦的。”
沈千树拿起其中一个瞧了瞧，这些东西不是都叫水乳吗，有什么不一样的。
正研究着这些东西，外面传来陈玉梅的喊声，她不耐烦的催促着两人快来吃饭。
早饭的饭桌上只有她们三人，纪南星疑惑的问沈千树：“老板，千禾姐呢？”
沈千树咽下嘴里的饭：“她早上去孤儿院了，和孩子们一起吃早饭，对了，一会吃完饭我带你去那边逛逛。”
纪南星点了点头。
饭后，沈千树她们刚要出门，却被陈玉梅拦住，她手里拎着一袋冻饺子。
“把这个给那些小崽子们送去。”
沈千树接过饺子看了看，说：“速冻饺子？”
“啪。”因为陈玉梅够不着她，所以在她肩膀上输出一重击。
“老娘提前包的，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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