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我想要一个拥抱
一转眼，一年接近了尾声，因为年关将至，酒馆的生意萧条了不少。
所有人都忙着准备新年，这个时段大多数人已经没有时间和财力来酒馆消费了。
跨年夜当晚，大家把酒馆装饰的红红火火的。
往年这个时候，酒馆里的这些人根本想不起来跨年这档子事，都和平常一样转眼一天就过去了。
不过今年不同，因为今年酒馆里多了两位细心的女人，她们早早就准备好了东西，迎接跨年夜。
李哲彦和张旻站在凳子上挂灯串，江离在下面指挥他们。
“小彦，你那边再多挂两个。”
“再往左一点。”
纪南星拿着两个q版财神小象，往这边比划一下，那边比划一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满意的地方贴上。
杜淮左准备了跨年活动，正在一旁打着气球，然后往里面放上提前写好的纸条。
纸条上的奖品随机，其中有一个大奖是今晚消费减半。
沈千树翘着二郎腿坐在小表演台上拨弄着纪南星的吉他，没有一个音是在调上的，乱弹一通，难听极了。
见店里来了顾客，沈千树立马跳下椅子，笑盈盈的去迎接，她都快闲到长毛了，终于有事情做了。
“你好，本店今晚有跨年活动，任意消费即可参与抽奖。”
客人一愣，随后点头笑了笑，找了个位置坐下，心想：今儿个沈老板怎么这么热情。
……
虽说这几日生意没有往常好，但是今天过节，酒馆还是来了不少人聚在一起准备跨年。
大家喝了些酒，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玩到一起去了。
气氛正好，纪南星背起吉他站在小表演台上，给大家唱了一首财神到，跟着她的扫弦节奏，瞬间场子就嗨起来了。
整个音乐既喜庆又有些喜感。
整个酒馆就像一个迪厅，就差点红绿蓝紫这样的氛围灯。
“芜湖，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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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嗨了，酒馆里吵吵嚷嚷，沈千树拿着酒杯一个人到阳台上享受几分清静。
转头望向隔壁的灿灿饭馆，生意依旧是很火爆，但看起来没有青梨酒馆那般热闹。
不远处的江边正放着烟花，一小团火星带着朦胧的拖尾直直窜上夜空，一声脆响，瞬间绽放。
沈千树望着那烟花出神，都没注意到身旁来了人。
当烟花放完，她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上来，和她一起欣赏烟花的江离。
“真好看。”江离依旧望着那夜空，意犹未尽。
“千树，你还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们偷跑出去放烟花吗？”
沈千树：“嗯，记得，俞青阳那个笨比，带了烟花，结果没带火，然后没放成。”
江离：“哈哈，我们仨当时就看着那两箱烟花发呆，不过还好那时候周围有其他人在放，我们跟着蹭了几眼。”
“好怀念那时候，好像那一切就在眼前，又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远。”
“千树。”
“嗯？”
沈千树闻声看向江离，四目相对，江离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知是天太冷的缘故，还是喝多了，又或是别的什么。
“你都不叫我江江了。”
沈千树顿了顿：“算了，太幼稚了。”
“嗯……”
江离将头轻轻靠在沈千树的肩膀上，沈千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贴在她肩膀上都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温热。
“让我靠一会吧。”
以前她最喜欢靠在沈千树怀里，即使外面再冷，被她抱在怀里也是暖的。
可如今两人虽然靠在一起，但她感到的只有寒冷的微风，和不可跨越的距离。
“进屋吧，外面冷。”沈千树温声道，随后仰头喝光杯里最后一口酒，转身离开。
走到阳台门口，两人撞见了纪南星，她抱着一小盒仙女棒烟花站在阳台门口。
她看见沈千树后，对她粲然一笑：“老板，去放烟花吗？”
“嗯，好。”
说着，沈千树接过纪南星手上的烟花，随后三人一起下了楼，纪南星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时间到了二十三点五十九分，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紧盯着时间，看着秒针一点点跳动。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大家激动的相拥在一起，有的情侣们为又陪着对方度过了一年而接吻庆祝。
过了这个时间，好像去年发生过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大家期待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对生活重新拾起希望。
“老板，这个给你，新年礼物。”纪南星把沈千树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偷偷塞给她一个小盒子。
说来惭愧，沈千树都没想起来给谁准备新年礼物。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的手链，银色的链条上穿插着不规则的水晶，上面还嵌着一颗蓝宝石，中间挂着一个小小的月牙吊坠。
沈千树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条手链，放着光照的地方更加好看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手链，有些尴尬道：“可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啊。”
纪南星笑了笑：“没关系啊，不过我有想要的礼物，你可以给我吗？”
沈千树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可以，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想着只要纪南星不要天上的月亮，她应该都有能力满足她。
听见回答，纪南星也丝毫不含糊，她张开双臂环住沈千树的腰抱住了她。
“我想要一个拥抱。”
没来得及反应的沈千树直接僵住了，她双手架在空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只是片刻，纪南星心满意足的放开沈千树，她嘴角扬的老高，临走时还不忘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谢谢老板的新年礼物啦！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沈千树一人伫立在原地。
终于回过神来的沈千树望着纪南星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那条精致的手链放回盒子里，好好的揣在了兜里。
-
临近除夕，沈千禾一天三个电话提醒沈千树回来过年，生怕她反悔。
沈千树也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同样的话。
“回去，回去，一定回去。”
小年前一天，沈千树关闭酒馆，放了将近半个月多的新年长假，还给酒馆每个人都包了一个大红包。
杜淮左每年都很早请假回家过年，听他说是家里人多，早回去半个月帮着父母筹备新年。
张旻今年约好到女朋友乔乔家过年，为了错开人最多时候的春运，也早早买票走了。
听李哲彦说，今年要去他妈妈那里过年，他妈妈组建了新的家庭，母子两人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他有些紧张。
临走前一天晚上他找沈千树喝酒，想让沈千树给出出主意。然而这种事情沈千树也没有什么经验，只能告诉他别紧张，放轻松，开心就好。
江离也是在外地难得回来一趟老家，和许冠留在她父母那里过年。
沈千树收拾好行李装车，坐在驾驶位她迟迟没有启动车子。
所有人里，只有纪南星没说怎么过年，该不会除夕她也是一个人过吧。
想到这儿，沈千树烦躁的将额头抵在手臂上，如果她现在身边有一朵花，那她一定是在数花瓣。
去问问纪南星，不管她，去问问纪南星，不管她，去问问纪南星……
沈千树看了看手上的手链，摩挲了两下，最终决定还是问问吧，这样省着她自己在心里琢磨着也难受。
她早上给纪南星发了消息，打了电话但是都没回，只能去她家一趟了。
路上，沈千树心想，如果纪南星真的一个人过年呢？她能做什么呢，留下来陪她？
可是已经答应沈千禾今年过年回去了，也不好再反悔。
就这样想着，车子已经驶进了闲庭月湾。
走到纪南星家门口，沈千树犹豫了一下过后按响了门铃。
她按了两声，屋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不在家？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才不到八点。
不能不在家啊，这么早出门？出去吃早饭了？
沈千树一边猜想着，一边手上又连续戳了几下门铃。
“来了。”
屋内终于传来纪南星软绵绵的声音。
开门后，纪南星穿着睡衣，蓬乱的头发，一脸呆愣的看着沈千树。
随后她揉了揉眼睛，神情转为惊讶：“老板？你咋在这？你今天不是回老家吗？”
沈千树手握空拳尴尬的咳了两声：“是啊，路过你这，上来看看你，你还在睡觉吗？”
“嗯，学校放假了，这几天起的就比较晚。”一边说着，纪南星一边侧身让出位置，让沈千树进屋。
“不进去了，对了，这个给你。”沈千树抬手递给她一个纯黑色的纸袋。
纪南星接过袋子，满脸疑惑：“这是什么。”
“送你的新年礼物。”
也不知道沈千树在纠结个什么，哪有人收拾行李还要把送人的礼物也带着，明明早就下意识的有备而来，却还在车里墨迹了那么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久没有送过人礼物，沈千树居然有点紧张，她转头摸了摸鼻梁。
闻言，纪南星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她耐不住性子立马打开了。
沈千树刚想阻止她，怎料她已经迅速的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条复古香槟色，娃娃领样式的长袖连衣裙。
秋冬穿刚好。
纪南星将它贴在身上比划，长度到她脚踝上面一点点。
裙尾上有一圈同色系带着细闪的薄纱，袖口是收紧花苞样式的，腰间上的设计是一条宽带的抽绳，拉紧后可以完美显出腰线，宽带的设计系成蝴蝶结也更加别致。
衣服的面料很柔软，做工也很精细，没有一丝丝线头，这款式面料与做工都看起来价格不菲。
纪南星看着眼熟，有点像某大牌几年前的限量系列款，她偷偷看了看，并没有找到裙子上的标签和吊牌。
她把衣服搭在手臂上，笑盈盈的看着沈千树：“老板，谢谢你送我的新年礼物，我很喜欢。”
沈千树抓了抓后脑勺：“嗯，你喜欢就好。”
“明天过小年了，你家里人还没回来呀。”沈千树站在门外，语气尽可能的像是不经意间聊到了这个话题。
纪南星微微垂眸，别说小年了，自从她祖父去世后，她就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完整的年，过年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就当平常日子过。
纪南星仰起头扯了扯嘴角：“还不知道呢，应该会回来吧。”
不知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回答，哪有人临近过年还没确定要不要回去的。
没得到明确答案的沈千树犹豫着不想走。
但其实前天何茗就给纪南星打过电话，告知她今年不回家过年了，还给纪南星转了笔钱，让她自己吃点好的。
只是纪南星怕沈千树担心，也就没说这事。
沉默了一会会，沈千树试探性的喃喃开口道：“那，那你打电话问问。”
“啊？”
此发言听的纪南星一愣，望着沈千树因为别扭瞟向别处的样子，她不免发笑。
“不问啦，回不回来无所谓，正好我图个清静，写几首歌。”
“老板，你不是还要回去过年吗，快走吧，路上万一堵车了还要耽误好多时间。”
说罢，纪南星伸手想关上门。
“南星。”
“要是没人陪你过年，你就和我走吧，去我那里过年。”
沈千树扒着门，阻止她关上，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纪南星。
望着她那双眼睛，纪南星的心砰砰狂跳，好像那双眸里刻着勾人魂魄的符咒，不管前方是否有着未知的危险，都想让人不顾一切的去探究。
但是最终她克制着自己，让理智占于上风，她垂下眼眸。
她该以什么身份去和沈千树回去过年呢？是店里的员工？还是路边捡的不知名小孩？去了，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吧。
就在纪南星还在思索时，沈千树已经默认她答应和她一起走了。
沈千树：“不过我那边可能没有安静的环境给你写歌，但是都过年了，也不差这几天，你带两件厚点的睡衣，那边晚上冷。”
见状，纪南星连忙打断沈千树的话：“老板！我……”
“嗯？怎么了？”
“我，我去真的好吗？”
沈千树摆手：“有什么不好的，收拾东西吧，我在楼下等你，不用着急。”
说完，沈千树不等纪南星再说些什么，便推上房门。
她站在门口长舒了口气。
和纪南星说话，紧张什么。
沈千树开始在心里默默复盘，刚刚应该没表现的很僵硬，应该很自然。
纪南星都说了自己一个人过年，身为老板怎么能放任她一个小孩子自己过年呢，嗯，很合理。
她捋了捋头发别在耳后，呼，她可真是一个合格的好老板。
好到爆！
沈千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刚刚在纪南星家门口那番操作有多么僵硬，事实上早已被纪南星看穿。
从开门的那一刻起，纪南星就发现了她的不自然，但并没有拆穿她。
纪南星一开始以为她真的只是路过顺便送礼物，直到最后她发觉老板可能是担心她一个人过年。
纪南星坐在车里，望向车外，她发现这条回老家的路和她家完全是反方向，甚至路上还路过了沈千树的家。
所以说沈千树是特意来找她的。
真是死鸭子嘴壳子是硬的。
然而沈千树目视前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纪南星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她老板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
明明是关心别人，却还不想让人知道。
纪南星摸了摸身上的连衣裙，这裙子穿在她身上简直不能再合身了，好像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量身定做……
忽然想到什么，纪南星转头看向沈千树：“老板，这裙子很贵吧。”
闻言，沈千树用余光瞟了一眼纪南星，她刚刚都没注意到纪南星穿了这条裙子，因为她上身还穿了一件棉服，只有下摆能看出来，所以不太显眼。
“不贵。”
纪南星满脸狐疑：“那这个质量可不像网上百元左右的。”
纪南星坚信一定不便宜。
沈千树：“你送的手链，我上官网查了，七千。”
纪南星：“啊？”
她没想到居然被沈千树反将一军，她嘟囔着小嘴，说：“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送我更贵的啊，不然送礼物的意义何在？”
等红绿灯的间隙，沈千树腾出一只手，敲了一下纪南星的脑门。
“你也知道送礼物最主要的是心意，你还送这么贵的。”
纪南星撇着小嘴，心想，那手链是有意义的，和价钱无关，只是她没说。
沈千树瞧她那样子，无声一笑：“行了，别纠结了，衣服是我亲手做的，独一无二的。”
纪南星看向沈千树满脸吃惊，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身上的裙子。
不可置信的问道：“这都是你一针一线缝的？”
沈千树闻言被她逗笑：“那倒不至于一针一线缝，不过是我亲自踩着缝纫机做的。”
难怪没有标签。
纪南星没再接话，低着头摸着膝盖上的连衣裙布料，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沈千树几乎就没再接触关于服装设计这一类的东西了。
之前因为搬家，那些制作工具都被她给丢了，所以这次制作这件连衣裙，立裁人台都是现买的，也太久没接触，手法都生疏了不少。
好在只是生疏，技术没丢。
这件连衣裙的尺寸完全是沈千树目测出来的，怕出差错，她还特意选了有弹性的面料。
见纪南星很满意这件衣服，沈千树也生出已经许久未有过的成就感，因此，整个人都心情愉悦起来。
路程不近，她打开车载音乐放了一首温柔安静曲风的歌曲。
纪南星听歌量广，音乐响起的那一刻，她跟着旋律轻声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