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因
东都外城区，黑沟寨。
东都作为百川国东部最大的城市，人口接近千万，内城区无比繁华，车水马龙，治安良好，高楼耸立。
但这并不代表东都没有多少贫苦人。
事实上，东都的外城区和内城区比起来，可以说一个是天上人间，一个是人间地狱。
百川国改革以来近两百年，在东都外城区这个地界，竟然仍有人饿死街头。
而黑沟寨这里，就是东都外城区最大的贫民窟，也是最大的棚户区。
居住在这里的，除了有上顿没下顿的穷苦人，就是逃犯、掮客、帮派分子、妓女等下九流。
此时，黑沟寨某处狭小的院落中，王煜正躺在一张竹椅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池海那一腿势大力沉，伤到了他的肝脏。
一名郎中打扮的中年人正给王煜把着脉，半晌后对一旁的静静等候的王昌顺道：
“令郎被外物击打，伤到了肝肾，并不好治，只能靠自己静养恢复过来。”
“我可以开一张固本培元的药方，或许能恢复的更快一些。”说完取过纸和笔写了一个药方。
“多谢陈大夫了。”王昌顺抱拳道。
等陈大夫走后，王煜仰起头，奄奄道：
“爹，咱们该怎么办？”
“人没找到，我的烛台还弄丢了，等上使一来，估计会把我拿去榨人油。”说到这里，王煜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恐惧。
回想起陈玉婷，他的脸上又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
他其实从没想过伤害陈玉婷，奈何陈玉婷竟是烛影教正在寻找的六阴命，还让那位上使大人发现了。
如此一来，就连王煜也无法保护住她，毕竟他和他爹的命都捏在上使手中，哪里违抗的了。
所谓六阴命，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于聚阴之地的女子，天生体内留存有一丝先天纯阴元气。
很不幸，陈玉婷就是这样一位女子，还让烛影教的人发现了。
烛影教为何寻找六阴命旁人无从可知，但对当事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时烛影教那位地位不低的上使发现陈玉婷后，本想直接出手掳走，但教中突然有急事，不得不立即离开东都，此事便交给了王家父子二人来办，并说明死活勿论，但最好不要引起官府的察觉。
王家父子加入烛影教的时间并不长，也并非自愿加入，在烛影教中地位并不高。
那位上使吩咐下来的事，王家父子哪敢不从？
王煜虽然不愿，但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只能选择设计害死陈玉婷。
他们计划将陈玉婷引出书院，杀死以后，将杀死陈玉婷凶手的罪名按在池海头上。
最后，等池海被逮捕归案以后，再从停尸房里调换陈玉婷的尸首。
在此之前，王煜已经调查过了池海和陈玉婷的身份。
陈玉婷虽然是东麓书院学子，但家里条件其实并不好，她来自一个单亲家庭，父亲常年酗酒，她是勤工俭学花了三年时间攒了一笔钱，又使了些不太光明的手段，最后才考上东麓书院。
哪怕身死他乡，也没几个亲友会过问此事。
而池海，王煜只知道他来自百川国中部一个叫望槐城的地方，看他穿着打扮以及谈吐跟个乡下人似的，就没往深了调查。
谁知，问题偏偏就出在了这个被他抢了女朋友，又被他安排做替死鬼的乡巴佬身上！
“爹……”
王煜声音低落。
看着儿子王煜脸上惊恐的神情，王昌顺沉默了一会，声音沙哑：
“好好养病，一切交给我。”
………………
被袭击的当天，在池海的劝说下，张远搬离了居住了近三年的小院。
上次王煜找了过来，说明自己已经暴露了，自然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
收拾好了行李，回头看了一眼院子，向房东老伯交还钥匙后，池海也离开了这里。
他找了一家干净廉价的客栈，交了半个月租金，花了大概二两银子。
下午两点，内城区芷兰轩一间包厢内。
池海和张远相对而坐，名贵木材制成的餐桌上，摆满了十多道价格昂贵的精致菜品，每一道菜的价格都不下于五两银子。
酒过三巡，张远拿出一个红包扔给池海：“海子，接着！”
“什么啊？”
池海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好几张大通钱庄的银票，每一张的都是一百两纹银的面额！
“你给我钱干什么？”池海挑了挑眉。
“算作谢礼啊！再说你不是缺银子使吗，拿去花！”张元理所当然道。
池海露出好笑的神色：“咱俩什么关系，还谢礼，有这个必要吗？”
张远挥了挥手，十分豪爽道：“给你你就收下，这点银子对我来说又不算什么，拿着拿着！”
“行，那我就收下了。”池海也不扭捏，也没看具体多少钱，直接塞进了兜里。
张远夹了一口菜，一边吃一边道：“咱俩下次碰面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经买了汽船票，明天就离开东都，去上京。”
“这么急？不多呆两天？”
张远摇了摇头：“你不也说了吗，这世道会越来越乱，早一天拜师学艺，就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池海点点头。
张远道：“嗯，先去上京见见世面，而且听说三大道门要在上京开收徒大会。”
池海微笑道：“是吗，那提前祝你马到功成，顺利拜师。”
两人碰了碰杯，相视一笑。
无论是前身，还是现在这个池海，在东都都没多少朋友，张远算得上一个。
又喝了几轮，池海脸上流露出几分醉意，而张远这个酒蒙子也已经有些迷糊了，靠在椅子上拍打着肚皮。
“我出去抽根烟。”
池海从张远手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来到芷兰轩外，用火柴将烟点燃吸了一口。
清风吹拂而过，加上香烟的作用，头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池海突然发现对面的屋檐下，有一位中年人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池海的视力很好，他发现对面中年人的手中握着一枚银灰色的烛台，不过并没有烛火燃起。
那中年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身材瘦削，脸色有些白。
他一眨不眨的望着池海，随后缓步向池海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