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所以他才要亲自出手
林余海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沉重，
“这地方的风水格局，很特殊，你看见的那些被砍死后消散的魂魄，其实明天还会恢复如初，继续着今天的战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们中的一部分，自变成鬼开始就没有了灵智，只会遵循生前的意志和本能行事，也有一些最初是还有灵智残存的，只是，一次次被打散，又一次次被这里的特殊环境复活，残存的灵智，其实也在不断地被怨气洗刷磨损，直至彻底失去，
到后来，有些魂魄，已经连残存的意志和本能都消失了，再到后来，这些什么都不剩下的魂魄，是无法再被复活了的，只会剩下一团混乱的阴气，最后被同化为环境的一部分，
你今天救了他，他明天也得战死，后天还会复活，继续战死，
他们如今存在的意义，就是继续与生前试图侵略他们家园的敌人继续战斗，继续保护着这里的人不被敌人的鬼魂伤害啊……”
陆瑾沉默着听完林余海的话，心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压的喘不过气，想开口，可张了张嘴以后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仿佛堵在心里的东西，顺带连同他的话都给拦住了。
陆瑾当然也看过一些有关那场战争的影片，听过不知多少关于那场战争的故事，也去过数次为那场战争牺牲的烈士建造的陵园。
只是心情从未如同现在这般沉重过，当那段残酷历史的真相就这么无情的展现在你的眼前冲击着你的感官的时候，
当你切实的看见那些前辈在为了你，以及无数个同胞的幸福生活，为了你们不再被外敌侵扰而战的时候，
你会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原来，那些冰冷的数字下，寥寥数语记叙的，其实远远不及他们真正付出的多，
原来，他们那从未言说过的，只在抗争时从那一声声杀气腾腾的呐喊中透露出的深切的爱，竟真的如此沉重，如此具有感染力……
最终，他声音有些沙哑，只吐出了两个字：
“走吧。”
随后，向着二楼走去了。
林余海学的东西很杂，六爻八卦也是会的，但是此处的阴气混乱扑朔，他那半吊子的水平，肯定是找不到源头地的。
因此，两人只能逐层地毯式搜寻。
经过几天的晴天之后，让陆瑾颇为意外的是，进入楼梯间，除了能感觉到气温都低了好几度，仍然能听见滴水的声音时而响起，
滴答……滴答……
寂静无声的楼梯间里360°立体环绕的音效，让陆瑾分不清那滴水声究竟是来自何处。
与此同时，郝勇日记里提到的那股腐臭味和发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也若有若无的散布在空气中，很是难闻，令人作呕。
二楼，陆瑾刚推开楼梯间的门，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太刀迎面砍来，那速度之迅猛，就仿佛早已经在那里守候多时，就等待有人开门后一击必杀般。
来不及躲避了。
陆瑾侧过头，已经做好硬吃这一击的打算了——别忘了，他这件系统发放的黑色风衣可是刀枪不入阴气不侵的。
当！
却见一道剑锋斜斜劈了上去，打在太刀的刀身上，将之拨开，随后如奔雷般骤转直下，落在握着太刀的倭寇鬼身上，将之化作一片阴气散去。
陆瑾看向刚刚出手的林余海，此时他手中的剑身上覆盖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光芒中有几个符文闪烁不定，
原来他的剑是法器！
陆瑾微微惊讶了一下，不过林家有法器也不稀奇。
“小心些，这整栋楼里的鬼都不会太少。”
林余海沉声提醒道，
“我知道。”
其实刚刚那一下，对陆瑾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且不说这件黑色风衣，他的护身玉牌，自从那天被偷家以后，就当吊坠戴上了。更何况他的防御类符箓全部被放在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这些符箓都是受到伤害就会自行催动的——这些东西给陆瑾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这里没有大规模的战斗，或者说，大的战场其实应该就一两个，大部分鬼会从各处跑去战场，其余地方剩下的鬼就很少了，
时常也能看见四五个鬼扭打在一起，有倭寇，有士兵，也有平民，规模不大，三两分布，这些鬼打完以后就会寻找下一个目标继续打，直至消散。
一路过去，也遭遇了几次倭寇鬼的袭击，都被两人轻松应对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层也看不出什么了。”
陆瑾说道，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任务到底要调查什么，按说应该就是所谓的“大道碎片”，可是大道碎片长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也许只有等到时候靠近了才会知道了，只是奇怪的是，系统居然一点提示都没有，按说不是应该会对位置有所感应吗？
林余海点了点头，陆瑾要找的东西，大抵和大道有关联，他也帮不上忙，他这会跟着，撑死就是当个保镖，其他的基本上派不上用场了，如果林老爷子在这里，大概又会气的吹胡子瞪眼骂他给自己丢脸了。
两人朝着楼梯间再度走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吼！”
一个农民打扮举着铁锹的鬼突然从墙壁里窜了出来，挥舞着铁锹杀向了陆瑾二人，
这鬼的气息比刚才遇见的几个杀出来攻击二人的鬼都要强大，而且戾气更盛，看起来被侵蚀的不轻。
林余海的剑锋再次浮现起金色光芒，陆瑾的右手也夹着三张符箓抬起，正要催动。
就在两人严阵以待准备攻击的时候，一个身穿军装手持大刀的高大男人挡在了两人面前，他将大刀横在身前，举着铁锹的鬼越来越近，突然，他手中的刀暴起斩落，将铁锹直接劈成了两段，随后又是一刀补了上去，将那鬼的头给砍了下来，
挡在两人面前的那鬼回过头，坚毅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缕友善的笑容，冲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又奔向了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三四个鬼……
陆瑾看着他过去后，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林余海，
“他这是？”
“这里的鬼，长年累月被怨气侵蚀，其实除去失去灵智乃至于意志和本能最终消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被侵蚀成没有灵智，看见生人就会攻击的厉鬼，甚至于，有些尚且还有灵智残存的鬼，也有可能不堪侵蚀被变成厉鬼，就算尚存灵智，大部分时候也还是会被戾气和怨气主导，会不受控制的伤害生人。
刚刚那个鬼魂，大概是还有灵智保留的，他当然知道我们可以解决掉那个杀过来的鬼，可是，那个杀向我们的鬼，曾经也只是个普通的农民，也许他还是在战争中不幸被敌人杀害的……”
说到这里，林余海顿了顿，语气中出现了一些颇为复杂的情绪，其中，陆瑾明显能感觉到，有一味极强烈的情感，它的名字叫做“钦佩”。
他轻声说道，
“这里是他们拼死都要保护的土地，我们都是他们愿意誓死守护的子孙后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伤害我们，他们若还有灵智，当然也不会愿意看见他们的后人与已经失去灵智沦为厉鬼的伙伴刀剑相向，任何一方被对方干掉，他们都会很难受的。
所以他才要亲自出手，就算再痛苦，再煎熬，他也会这么做，这是为了捍卫住伙伴最后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