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抽筋换骨（一）
方青竹端起酒杯，对田磊道：“磊子！我要走了，这一杯酒，敬你！心中有一些话，也不知道怎么对你说…”
见田磊漫不经心地举起酒杯，方青竹还想说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
他苦笑着一口饮干了酒水，抱拳对众人道：“方某告辞了！谢谢大家！”
“方总这就走了吗！”
“方总！”
“这就走了！”
此刻，许多人脸上现出最真实的不舍，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方青竹，目送着他离开、走远，然后消失在院子外面。
“你们说他以后还会来这里吗？”有人问。
“谁知道呢！”有人白了田磊一眼，“人家放下架子来咱们这个贫民窟，还一直在看人脸色。”
“唉！咱们厂历来有哪个厂长来看过咱们。”
…
方青竹坐上了舒展的车，将自己的车暂时放在了小车库。
“方青竹！老子好像…好像又上你的当了。”舒展一边开车，一边气恼地叨了一句。
因为田磊，方青竹此时情绪有些低落，他倚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心情不好，喝酒就格外容易醉，方青竹刚才一杯接一杯地，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这一段路面许久没有维护过了，舒展的车子开得很颠簸，方青竹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对舒展喊道：“停！”
舒展急忙在路边一脚将车刹住，方青竹慌乱地推开车门，没及下车，便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等方青竹哇哇地吐了个够，舒展下来将几张湿纸巾递过去，“好些了吗，还想不想吐？”
方青竹摇了摇头。
舒展于是扶着他坐回了车里，又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别喝，先漱漱口。”
等方青竹漱完嘴巴，舒展将自己的茶杯递了过去，“喝点热水，也许会好受一点。”
忽然间，方青竹心里的失落减轻了许多，喝了一口热茶水，一股暖意在胃里荡漾，全身舒服了许多。
“再多喝几口！”舒展目不斜视地又道。“这路他娘的太烂了。”
舒展开车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方青竹接连地喝了好几口，将茶杯递还给舒展，心道这家伙估计这杯茶水是不会再要了，也许连茶杯都不会再要了。
舒展有洁癖，谁要是在他茶杯边咳嗽几声，他都会悄悄把茶水倒掉，再把茶杯洗上好几遍。
方青竹倚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时，舒展的车子停了下来，
“你在车上等着，我去吃碗面。”舒展说。
没等多久，舒展走了回来，用矿泉水漱了漱口，拿过一旁的茶杯，咕噜噜一连灌了几口茶水下肚，
方青竹惊讶地看着他…
“娘的，这面条又辣又咸，老子把老板骂了一通。”
方青竹这会儿又难过又好笑，“说说看你怎骂人家的？”
舒展道：“老子骂他不要脸，他娘的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还好意思拿出来卖钱，特么的就是个大骗子。”
方青竹笑道：“骂得对！骂得对！术业有专攻，特么不学无术的人就该骂。”
然后方青竹小心翼翼地说：“我喝过的茶水，你刚才也喝了。”
舒展“哇！”干呕了一声，随即道：“娘的，忘了。”
接着舒展又端过了茶杯，方青竹以为他要将茶水倒掉，谁知他却咕噜噜又是仰头一阵灌。
“别惊讶！”舒展斜睨了一眼瞪着他的方青竹，“人渴了，连尿都可以喝！”
方青竹无语，你他娘的能不能别说得这么难听。
…
回到熊猫馆的小楼，方青竹倒在床上，醉酒后的后遗症便是头痛欲裂，一晚上他睡得极其痛苦。
清晨，闹钟一响，他还是按时起了床，洗漱完毕，去到饭厅，王姨已经做好了早饭，张倩睡眼惺忪地下楼，“哥！听说昨天你喝醉了，今早你还能起得这么早。”
说着又往二楼上瞄一眼，“你看舒展，这会儿还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谁在说我坏话呢！”舒展从房间里出来，伸了个懒腰，“我来这里，就睡了一天懒觉，哪一天起得比他方青竹晚。”
“都赶紧去洗漱，赶紧的吃饭，今天的事情还多得很呢！”方青竹坐到桌边，已端起了一碗粥开始喝。
“今天这一场硬仗估计很难打呀！”舒展感叹一声。
方青竹道：“唉！是呀！万事开头难嘛！这边调整好了，还得赶紧的回去呀！老熊那边已经催了几遍了。”
舒展道：“唉！一个人真想掰成几个人用。”
张倩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昨天张宇洋声泪俱下地拜托她，她太想方青竹这个爸爸了，她太想他能去医院看看她。
方青竹走进办公室，孙厂长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人都已经到齐了！”孙厂长说。
方青竹看看表，还差几分钟到九点，“走吧！去会议室！”
会议室里，除了舒展招来的四十几个人外，还有三十多个电子厂原来的管理人员。
等方青竹一行人到达后，李青松便说明了召集众人来的原因。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考察，现在咱们鹏飞电子厂要和在坐的诸位管理精英重新签订一份任用合同。”
李青松说完，把话筒递给了方青竹，方青竹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当然，这次签合同是双向选择，诸位如果不想在电子厂继续谋职，现在可以离开。”
等了一会儿，没有一个人离去，方青竹便说：“青松，把合同拿给他们！”
众人很快地读完合同，有些人开始往上面签名字、盖手印。
方青竹提醒，“请诸位仔细看清楚合同内容，不要急于签字！”
有几个人读着合同，脸上最初现出一阵犹豫，但很快便嘴角浮起一丝侥幸的笑，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李青松看着那几人，嘴角也浮起一丝不可捉摸的笑。
等双方签完合同，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方青竹宣布，原先的管理干部先回各自车间。
回车间的路上，有人悄悄地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等新的管理干部到达一个个车间时，发现车间外面都拉起了横幅，许多衣衫不整，流里流气的工人站在大门口，一个个嘴里叼着香烟，对着他们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