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裁员（十六）
电子厂家属区对面的李氏豆花饭庄，方青竹和舒展坐在靠窗的一张餐桌边，舒展把菜单推给方青竹，“这是你的地盘，你来点菜！”
方青竹接过菜单，点了几个特色菜。
“小倩呢？今天上哪去了？怎么不来吃饭？”方青竹问。
舒展道：“她说要去医院看望张宇洋。”
方青竹道：“呃！是这样！”
舒展玩味地看着方青竹说：“老方，你那个女儿的心思不简单，估计不久，你们一家三口要团聚了。”
方青竹讽刺地笑了一下，吐出几个冰冷的字，“永远不可能！”
舒展道：“有志气，不然我都会看不起你。”
方青竹为两只杯子倒上茶水。
一只蚊子掉进了水杯里，舒展端起水杯将里面的茶水倒入垃圾桶，“脏污了的东西就该彻底扔掉。”
“老板，重新拿个杯子来！”舒展喊道，又对方青竹笑笑，“我这人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
方青竹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杨助理这会儿应该接到他们了吧！”舒展抬腕看了看表，又道。
“他会打电话过来。”方青竹说。
菜上来了，方青竹刚吃了两筷子，手机便响了起来。
“方总！人都接到了。”杨助理说。
方青竹道：“行！你带他们先去吃个饭，下午回来时我们再开个会。”
“好的。我们会尽快赶回厂里。”
挂了杨助理的电话，方青竹叹一声，“展哥，招的这些人估计还远远不够，这个厂已经烂到骨子里了，要想让他活过来，必须要彻彻底底换一次血。”
舒展道：“行，你放心，要多少人，我招就是了，现在夏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舒展说着端起茶杯敬方青竹，“老方，辛苦了，怪我一时冲动，给你收了这么个烂摊子。”
方青竹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怎么能怪你，我不在你跟前叨叨，你又怎么会想到要收购这个厂。”
舒展便怔怔地看着方青竹。
方青竹笑问：“展哥！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舒展道：“老方，你为什么会对这里心心念念的？”
方青竹被问得一愣，他为什么一直放不下这个厂，他也在找一个理由。
“是意难平！”舒展笑着替他答道，“看着那个女人现在这么凄惨，想起一句话，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方青竹却摇了摇头，“对她，我早就放下了。”说着拿出支香烟点上，幽幽地看着对面的家属区。
对面倒数第二栋楼房的第五层楼那几扇淡蓝的窗户这会儿紧闭着的。
方青竹看着那几扇窗户，嘴角浮起一丝苍桑的笑，“那一年的那一晚，我差一点就从后面那栋楼房上跳下来。”
舒展微微一怔，随即道：“我知道了，你念着这个厂，是放不下那个没让你跳成楼的人。”
方青竹苦笑了一声，没再吭声，他来了这里这么久，一直没有勇气去找她，有好几次晨跑，他特意绕过那栋楼，看见那上面窗户里亮着灯，他多想上去，再敲开那扇门，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了蒲小研。
她也早已经嫁人了。
那天罗莎打电话邀请他去开同学会，在有意无意间告诉了他这个消息，罗莎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太忙，办公室里孙厂长等着和他商讨工作，他的手机也响个不停，工作电话一个接一个…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想的是…怎么把这个电子厂盘活，我的几个好哥们儿都在这个厂里讨生活呢！”方青竹深深地吸了口烟。
罗莎在电话里告诉他，田磊和王海他们生活得很苦，属于在车间里干着最苦的活，工资却拿得最少的那类人。
舒展举起茶杯与他碰了碰，“我相信，一个小小的电子厂还难不倒你，很快你就会让他满血复活的。”
“妈的，真想喝酒！”方青竹说。
“老子也是！”舒展道，大喊：“老板…拿啤酒来…”
“别听他的。”方青竹急忙大声阻止道，“展哥，下午咱们还要开会，喝得一身酒气，影响工作。”
舒展无奈地笑了声，“好！不喝！”随即又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老方，我这一生中佩服的人没几个，你就是其中之一，你这自律性，没几个人能比。”
说着把脸凑到方青竹跟前，坏笑着道：“听说财务处那娘们儿在你跟前，衣服都要脱光了，都没让你上钩，你这自律性…妈的，老子佩服。”
说到严莉，方青竹马上掏出手机，给王志超拨了个电话出去，“三个食堂，中午还在营业吗？”
“没了，今天已经让他们停业了，正在工作交接中。”王志超答道。
方青竹道：“那好！让他们今天必须全部撤出去，不能影响星期一食堂的正常工作。”
“好的，今天我肯定让他们全部搬完。”王志超很果断地答道。
挂了电话，听得舒展嗤笑一声，“这几个食堂还真是几块大肥肉，招商的时候，我都没想到，一下子从外面来了将近百来号商家来应标。”
方青竹弯唇讽刺地一笑：“当然是块大肥肉，电子厂原来那几个当官的，每年都能从中捞个盆满钵满，不说当官的，光那几个食堂承包者，你看他们开的车，那一辆不是上百万。”
舒展咬牙，“一群蛀虫！”，又恨恨地道：“我现在觉得，光撵走这些人并不解恨。必须要让他们把吃进嘴里的吐出来。”
方青竹微微一笑，“那好啊！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我手上有很多他们不法经营的证据，一会儿我传给你。”
舒展一愣，随即道：“好你个方青竹，我又上了你的当了。”
方青竹很认真地道：“展哥，帮社会惩罚不法分子也是一种本事，这种本事我自问还真不如你！”
“那是！那是！”舒展得意地笑，“论心狠手辣，本人还是算得上是个人才。”
“哈哈…”
两人很开心地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坐着没等一会儿，方青竹便接到了杨助理的电话。
“方总！我们已经到了，这会儿就上会议室吗？”
方青竹道：“嗯！都去会议室吧！我和舒总马上就到。”
大会议室里，四十多个管理精英正拭目以待，等着亲眼看看这个夏国的传奇人物，这个从一个小人物，仅仅打拼了不到十年，便成为了伟龙公司副总裁的人物，到底怎么样个三头六臂。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小平头满身痞子形象的人走了进来，他们认得，这是伟龙公司的总经理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