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屋漏偏遇连夜雨
一股冷意让方青竹从头凉到了脚，手机差点从手上滑落下去，他颤抖着问：“肺癌…是初期还是晚期？”
张秀英嘶哑着答：“医生说…已经…已经扩散了。”
方青竹只感觉自己的头嗡嗡嗡地叫，大脑一片混沌，想不起来还要问点什么，只听电话里大伯母说：“竹儿！医生说让你大伯父尽快去做个手术。我和你姐姐们商量，觉得吧，深市的医疗条件肯定比锦官城好。”
没听见方青竹回答，张秀英又说：“我和你姐姐们…也不想来麻烦你，唉…心里又想让你大伯父…能够多活几年。”
“竹儿…你媳妇儿要是不愿意的话，那我们…我们就不来了。”见电话里方青竹一直沉默，张秀英叹息了一声。
方青竹咬了咬牙，“你们把大伯父送来吧！能医治当然要尽力医治。”
“那好！竹儿，我和你姐姐们去安排去。”
“嗯！尽快来吧！”
挂了电话，方青竹蹲在地上，绝望像海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把他淹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这电话不早打来几个小时，早打来，他还可以留下几十万，现在…他现在身上就只有那一万元钱。
怎么办？怎么办？找谁借？
方青竹划开手机，将里面通讯录翻了出来，找了几个自认为平时关系好的朋友，一一打电话过去借钱。
“军哥！这会儿方便吗？”
对方很敷衍地打了个哈哈，“哈哈…在忙着打牌，你有什么事？”
方青竹厚着脸皮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打扰军哥了，军哥…”
方青竹放低了声音，求道：“兄弟最近家里人生病，手头有点紧张，军哥能不能借几个钱给兄弟，暂时缓解一下困难？”
“啪”的一声电话里麻将拍在桌上的声音，“妈的！又点炮了，最他妈讨厌牌桌上被人借钱！”
方青竹默默挂了电话。
思虑了几秒，他又拨通了第二个人的电话。
“王…王兄弟！”
“啥事？”对方不耐烦地问。
方青竹顿时没有了借钱的勇气，这人以前和他说话都是很客气的，今天这语气变得太快了。
“没…没啥事！”方青竹答。
对方电话啪的一声挂了。
方青竹给自己鼓了鼓气，又拨通了第三个人的电话。
“张哥，你好！”方青竹非常客气地打招呼。
“哦！你是？”对方装作不知道他是谁。
“我是小方啊！方青竹！”
“哦！方青竹，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是这样，今天打扰张哥真不好意思，兄弟最近公司出了点事，刚好家里人又生了病，万不得已打扰张哥，想借点钱应应急！”
“哦！不好意思哈，钱最近都让你嫂子拿去买房子了。不好意思哈，帮不了你的忙。”
方青竹苦笑了一下，“没事！”
对方挂了电话，方青竹彻底体会了一把商人的人情冷暖，这人以前，他发达时，和他称兄道弟，对他是一口一个兄弟喊得亲热无比，最爱挂在口头上的一句话是：“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妈的！这就叫有难同当！”方青竹嘲讽了一句，看着手机里的电话薄，咬了咬牙，还是继续拨了下一个电话。
…
后面一大串号码拨下来，方青竹尽管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借他钱，这些人拒绝他，有人拒绝得还算委婉，有人冷声冷气直接拒绝，还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就直接挂了电话，还有人根本不接。
方青竹拨完了所有能拨的电话，苦笑着自嘲，“方青竹！你真没用！真没用！混到头来，连家人的医疗费都凑不出来！”
“大伯父！侄儿…侄儿怎么办！拿什么给你动手术！”
一大串泪从方青竹眼角滑落，能上哪里去挣几十万，对，可以卖肾，方青竹站起来，往外面走，他刚才经过一条僻静的巷子时，看到破转墙上贴了条寻找肾源的广告！
方青竹来到了那条巷子，找到了那面墙，墙上却空空的，肾源广告被人撕了。
“老天爷！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吗？”方青竹无力地依靠在墙上，脊背上一阵抽痛，
“何伟这杂毛，下手还真重！”
“妈的！你为什么不一砖头把我拍死，拍死了一了百了。”
正嘀咕着，方青竹忽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前面路灯杆子上，还有几张广告没有撕。
他急忙奔过去，阻止了正要撕那几页广告的社区大妈。
“请稍微等一下，稍微等一下。”
方青竹慌慌张张用手机拍下了那张卖肾的广告。
社区大妈厌恶地盯他一眼，转过头对同伴说：“现在有些年轻人，年纪轻轻，好吃懒做，没钱了就去卖肾！唉！”
“唉！长得还一表人才的，可惜了！”
方青竹在他们的视线中逃离，找了处背静的地方，拨了广告里的联系电话。
“喂！你们需要肾是吧？”
“是的，你能提肾源？”
“能！”
“那好，一个肾两万五！”
“给得太少了吧！”方青竹说。
“那你认为什么价格合理？”对方问。
“至少也要卖上四万一个吧！”
对方立即不屑地回答道：“你在想什么呢！现在卖肾的多的是了，我给你的价钱已经很合理了，你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卖就算了。”
方青竹咬了咬牙，“那我考虑一下。”
挂了电话，方青竹决定货比三家，他扫了辆摩拜单车骑上，专找这种小巷子，骑过了三四条巷子，又找到了两处这样的广告。
方青竹又打电话去这两家问，令他失望的是，人家给出的价钱最高就是二万五一个肾，没有商量的余地，好像他们的价格都是统一好了的。
最后方青竹咬了咬牙，和其中一家商量好了，明天他就去找他们。
他要尽快凑到钱，大伯父他们估计很快就要来了。
他还得赶紧去租间像样的房子，他不能让大伯父他们知道他的公司垮了，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