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缘由
随着蜡烛熄灭，法阵也立刻失去效果。
围观的冤魂，仿佛嗅到了机会。
面对眼前的两个生人，它们蠢蠢欲动起来。
吐血之后，老道人也顾不上擦拭，连忙对李震喊道：
“小兄弟，这东西凶得很，引魂烛一灭，法阵破了，你赶紧跑，老道我来断后。”
还未等李震给出回应，刘美娟瞬间朝他扑来。
老道人大惊，就在他以为李震也要遭殃的时候。
刘美娟却只是将李震手中的血手套夺了过去。
随后，也不管群鬼如何围攻两人，她自己远远跑开，痛哭了起来。
这倒让两人一时无法理解。
都说鬼哭狼嚎，可那多是指声音如何吓人，却并非是真的形容鬼哭。
只见刘美娟捧着血手套，眼角流下两行血泪。
她哭的异常伤心，哭的肝肠寸断。
就在老道人觉得此事有蹊跷的时候，刘美娟却忽然止住哭声。
转瞬间，她又开始笑。
如果说，她哭的时候还接近死前的人类情感。
这笑就让人发自心底的恐怖了。
青黑色的面庞下，是一张咧到极致的血盆大嘴。
似乎处于某种极端的痛苦和挣扎之下，她又将长长的指甲在脸上疯狂抓挠起来。
直到面目全非，才逐渐停歇。
“好啊，好啊。”
“都说生女不如男，他们不但要逼死我，还请道士抓我，非让我魂飞魄散。”
“也好，那便一不做二不休。”
说罢，她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两人。
“李震，此事与你无关，你走吧，我不害你。”
“但这个老道，必须死！”
李震觉得刘美娟可能误会了，刚要解释，刘美娟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刘美娟快到只剩一道残影，便再次栖身老道人身后。
“你给我死！”
她张开血嘴，一口朝老道人的脖子咬去。
老道人受伤在前，再加上刘美娟的速度极快，根本不是他能跟得上的。
此时，再想躲已不可能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缓缓闭上了眼，放弃了无谓挣扎。
然而事情并没像他预想的那样。
疼痛感并未传来，刹那的沉寂之后，老道人猛然睁眼。
却发现李震正站在他身前。
一条手臂从他肩头上方穿过。
一根食指正好点在刘美娟额头之上。
就在老道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刘美娟已经痛苦嚎叫起来。
她眼神惊恐，面容扭曲，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随着嚎叫声持续不断，无尽的怨气从刘美娟体内汹涌而出。
它们先是汇集在李震指尖，再通过手臂传入他的身体。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直到刘美娟不再嚎叫，直到她的样貌恢复成生前的样子。
见怨气消退，凶厉不在，刘美娟又变成那个楚楚动人的校花模样。
李震这才将食指收回。
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刘美娟，和风中凌乱的老道人。
书中暗表，经过上次与刘美娟一战，李震想着，这次总不能见面还靠抽嘴巴战斗。
于是，来刘家村前，他匆忙在【大葬经】的隐藏卷中，胡乱记了一招。
也不清楚这招管不管用，刚才见老道人命在旦夕，他匆忙出手，死马当活马医。
老道人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机械地朝李震作了个揖，以谢救命之恩。
而恢复邻家女孩模样的刘美娟，则眨了眨大眼睛，半天才说话。
“李震……你……”
她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一时间，却不知从哪问起。
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会这种手段？
原本与他毫无交集，他又为何身在此处？
如此等等，太多太多。
终于还是李震先解释起来。
“刘美娟，我们不是来收你的。”
“知道你有冤，所以才来这里引魂。”
“现在，可以和我们说一说了吗？”
刘美娟乖巧点头，想起死前的往事，眼角又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至于鬼为啥会流泪，或许那只是一种类似流泪的虚无状态，不必深究。
见刘美娟没了怨气，老道人也放下心来。
他重新画了一个阵法，自顾自地在一旁驱散招来的冤魂。
随后，刘美娟开始讲起死亡的前因后果。
数日前，刘美娟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幸运女孩之一。
因为她刚刚拿到一张，相当不错大学的通知书。
要知道，那个年代考上一所好大学的难度，可比现在难太多太多了。
是真正的十年寒窗苦读，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她拿着通知书，兴冲冲将喜讯告诉家里。
然而等待她的却不是全家欢喜。
相反，听到她还想继续读大学的念头。
全家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了。
起初，家里人还算客气，对她“好言相劝”。
说什么已经供她读完了高中，算是仁至义尽了。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将来还不是要嫁人。
花那么多钱，读那么多书，终归还不是便宜外人。
娘家又能落下什么好处？
再者说，她的哥哥，刘大壮都三十出头儿了，连个家都还没成。
好不容易找到个对象，要是听说家里又要供小姑子上大学，那还不得立马分手？
总之，家里人商量下来的结果就是，钱一分都不会有了。
不光如此，既然刘美娟已经毕业，也该是她给家里做贡献的时候了。
毕竟，哥哥结婚还需要花一大笔钱，这钱刘美娟自然也要出的。
至于怎么出，刘妈当场就提出。
趁着暑假，刘美娟可以先去周边找份工作。
然后家里会抓紧给她张罗一门亲事。
她嫁了人，拿了彩礼，给刘大壮筹备婚礼就容易多了。
听完家里的想法，刘美娟当然不乐意啊。
她苦苦哀求，求完刘妈，求刘哥。
说只要读完大学，将来她会加倍偿。
可刘家母子哪信这个，都觉得以后的事儿都是没谱的。
万一大学读完，刘美娟留在外地不回来了呢，到时候他们找谁要补偿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美娟又哀求了一阵，换来的却是刘妈的破口大骂，以及刘哥的两个大嘴巴。
任凭刘美娟怎么下跪哀求，家里就是不同意。
不光如此，为了防止她偷偷上学，刘妈甚至当面将录取通知书给撕了。
刘美娟绝望了。
那一刻她有了寻短见的心思。
可是一连几天，设想了各种办法，她都下不去手。
她还是爱着这个世界的，还想多在这个世界看一看，走一走。
一连关在家中几日。
心情稍稍平复，刘美娟将被撕碎的通知书收好，一块一块拼接了起来。
她打算去山上采些山货拿去卖，趁着假期攒够学费。
再向学校说明情况，说不定还能偷偷的生米煮成熟饭。
重新燃起希望的刘美娟说干就干，她第一个目标是卖山货。
其他的买卖都需要本钱，她没有，可山里有许多野果、野菌菇。
还有如蝎子、蜈蚣之类可以入药的东西，若是抓一些来，到县城能卖上个好价钱。
刘家村地属北站镇。
镇子西北方有一座小凉山，小凉山上有座老鸦岭。
据说那里人烟罕至，野果野虫的数量也最多。
打定主意后，刘美娟一大早便偷偷出发。
不曾想，这一去便让她断送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