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被说中心底的秘密，刘美娟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就是刘美娟。”
强行镇定下来后，刘美娟一口咬定。
为了给老太爷喘息的时机，李震没有急着和她动手，反而面色平静地说道：
“你骗不了我，刘美娟我是认识的。”
“虽然不熟，但我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
“如此善良的人，即使她是含冤而死，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聚集这么浓重的怨气。”
“还有……”
李震忽然顿了顿。
双眼如一对钩子，死死勾在刘美娟的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刘美娟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她的死，另有隐情。”
“我猜，此刻站在我对面的你……就是真正的凶手。”
李震的话无情地揭开了刘美娟脸上的画皮。
她面部急剧扭曲，痛苦、怨恨、凶残、凄苦，各种表情轮番展现。
“啊……咯咯……没想到，你这小子看起来木讷的很，脑子倒是很聪明。”
说话时，她的声音不断在男女之间转换。
片刻后，刘美娟再次变回青面恶鬼模样，饶有兴致地盯着李震上下打量。
“你和这老头儿都很有意思，但更奇怪的还是你，你的身体到底有什么特别？”
自说自话间，刘美娟张开双臂，昂头长啸。
顿时，一股肉眼可见的阴煞之气涌入她的身体。
将本就不合身的运动校服撑得鼓胀起来。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坏我好事，你们都得死。”
说罢，刘美娟嘴唇微启，神神叨叨嘀咕起来。
“仙不问，神不管，阴阳界中我为王。”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除了那些抬轿抬棺的鬼皮子外，她又不知从哪拘来一群怨念极深的厉鬼。
“他们在这阴阳界徘徊了不知几百上千年了。”
“被他们缠上，你们就别想离开了。”
确如她所言，这些新招来的厉鬼，远非之前那些普通的游魂可比。
可这也更加让李震奇怪，这个刘美娟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凭什么能够驱使这么多厉鬼？
不由李震多想，那些厉鬼早就看穿他们过阴人的身份。
一个个呜嗷乱叫着，朝他们扑了过来。
吞了他们，就意味着可以占据他们在阳间的肉身。
这可比进入阴间，遭受不知多少年的炼狱之苦，在绝望中等待一个投胎的机会，要好得多。
尤其是李震，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模样长得着实不错，只是穿着有些土气。
但那又如何，厉鬼们毫不挑剔，纷纷优先朝李震下手。
情况危急，老太爷虽受伤不轻，可仍勉强站了起来。
“孩子，怕不？”
老太爷轻声询问，想着要是李震露出丁点胆怯，他就拼死送李震还阳。
李震却不答反问。
“老太爷，想当年，被鬼子围困，面对鬼子的冲锋，您怕过吗？”
老太爷轻哼一声，目光闪烁，真的回忆起当年的热血往事。
随后他说道：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句话在受伤的老太爷口中说出，虽称不上豪气云天，可那份淡然却更显洒脱。
李震自然地露出笑容，没有任何刻意。
“好，老太爷，您休息，下面看我的。”
说罢，他将外套脱下，整齐地铺在地上，扶着老太爷慢慢坐下。
随后又将背后别着的唢呐取了下来，恭敬地交到老太爷手上。
那是小时候，老太爷送他的。
李震从小就爱不释手，几乎从不离身。
现如今就要跟厉鬼拼命，担心将其损坏，这才取了下来。
他将王二杠子丢下的烟枪捡起来，拿在手上挥了挥。
还算顺手。
最后，李震从容转身，独自面对汹涌而来的群鬼。
此情此景，老太爷看在眼里，仿佛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他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
“震儿，忽然想到两句老首长的诗，老太爷念出来，给你壮行。”
说着，老太爷坐直了身子，运足气道：
“此去泉台招旧部……”
听了一半，李震心有灵犀，旋即高声附和道：
“旌旗十万斩阎罗！”
说罢，他脚尖点地，挥舞烟枪冲入敌阵。
群鬼见这小子主动送死，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于是纷纷涌上，甚至不少厉鬼之间还互相撕咬起来。
李震将手中的烟枪舞得上下翻飞。
说来也奇怪，这烟枪不知是王二杠子从哪淘来的宝贝。
打在那些厉鬼身上，效果出奇的好。
只要命中一下，厉鬼身上便冒起黑烟，顿时凶性大减。
怎奈厉鬼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便李震浑身力气，却也力不从心。
片刻之后，厉鬼再度涌上，瞬间将李震淹没。
一旁观战的刘美娟不由得露出笑容。
“李震，你这次死定了。”
这群厉鬼可不光只会吓人那种低级手段。
它们的凶残，会直接将其他魂魄撕碎、吞噬。
眼瞅李震没入敌阵，被群鬼不断撕咬，老太爷老泪纵横。
他恨自己老迈，不能陪李震一起上阵杀敌。
手中摩挲着李震的唢呐，他忽然精神一振，露出决然之色。
此时，被围在阵中的李震，遭受着无数的爪挠牙咬。
可奇怪的是，他的魂体并没受到丝毫损伤。
时间一久，厉鬼们的攻击反倒渐渐有了减弱的趋势。
正奇怪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唢呐声。
虽是唢呐声，可李震听得出来，老太爷是把唢呐当成军号吹了。
而李震听到的曲调，正是让妖魔邪祟闻风丧胆的冲锋号。
此时，老太爷昂首挺胸，朝着群鬼的方向吹响了号角。
亦如当年，一往无前。
“震儿，冲锋！”
身后，是老太爷声嘶力竭的呐喊！
那一刻，李震被重新注入力量。
那些厉鬼则正相反，冲锋号的声音让它们异常恐惧。
一时间，群鬼连反应都变得迟钝。
李震虽木讷，但不是蠢蛋。
机会难得，他可没打算继续跟这些厉鬼纠缠。
擒贼先擒王。
早早就锁定远处的刘美娟，也不顾群鬼的阻拦。
他一挥烟枪，将身边的厉鬼扫开，径直朝刘美娟杀去。
或许是冲锋号有震慑邪魔鬼怪的作用，就连能控群鬼的刘美娟反应都迟了半拍。
一时没注意，竟让李震冲到身前。
接下来，便是惨绝人寰的哀嚎。
李震挥舞着烟枪，给刘美娟这通猛削。
直打得烟枪断裂，他才恋恋不舍地将其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