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老泪纵横
先前。
黑老蔫儿与很多人一样，都认为徐落是大威老祖利用君王传承包装出来的傀儡。
现在。
黑老蔫儿意识到，眼前这小子……或许根本不是傀儡，很可能真的是一位万古不出的天纵奇才。
利用永夜君王的传承，即使可以包装出来一位身具大造化的盖世天骄，但绝对无法包装出来一位棋艺如此不可思议的天纵奇才。
想到这里。
黑老蔫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有些怪异，就像压抑了许久的感受在这一刻尽数爆发出来般，充满了自嘲。
黑老蔫儿与徐落对视一眼，二人的眼神仿若都在问：老蔫儿，该不会疯了吧？
“这个……老蔫儿？你……这是怎么了？”
大威老祖刚开口，黑老蔫儿满面张红的怒瞪着他，扯着嗓门咆哮道：“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大威，你个王八犊子，老子到底与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为什么要怎么玩老子？”
“我说老蔫儿，要不要这样，不就是赢了你一块星月罗盘吗？至于嘛，再则说了，老夫以前可是输给你不少好宝贝。”
黑老蔫儿一把揪住大威老祖的衣领，大喝道：“你以为老子在意那块星月罗盘吗？”
“不然又是为了什么？”大威老祖有些懵，仔细想想，自己也没干其他事儿啊。
“你说为了什么？上一世的时候，老子输给永夜那个兔崽子，输的一度怀疑人生，就连道心都有些动摇，一辈子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黑老蔫儿喘着粗气，咬牙切齿：“老子好不容易轮回转世了，从那小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道心也重新稳固，这才多少年，现在你他娘的又将他那个兔崽子的传人带过来。”
“上辈子老子被永夜个小王八蛋压的一辈子都没抬起头来。”
“这辈子还得被他的传人欺压？”
“咋地。”
“没完没了了是吧？”
“不让老子活了是吧？”
“两辈子就逮着老子一个人使劲儿坑是吧？”
大威老祖撇撇嘴，耸耸肩，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这跟老夫有什么关系？”
“都是你个老杂毛！上一世，永夜那个兔崽子是你带过来的！”
“现在，他的传人，又是你个老杂毛带过来的！”
“你这是诚心的啊！诚心打击老子的道心啊！老子他娘的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是抢你老婆了？还是挖你家祖坟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恨我！”
“老蔫儿啊。”大威老祖哭丧着脸，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冤有头债有主，打击你道心的是永夜那小子，跟老夫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若有怨气找他撒去。”
“那个兔崽子都已经身死道消了，老子去哪找他。”
“他在的时候，也没见你找他啊。”
“我他娘……”
黑老蔫儿气结，无言以对。
找永夜君王撒气？
试问天下，谁敢？
那个兔崽子连天命之子都敢杀，连大道天河都敢独霸万古岁月，即使大道天威都不放在眼里，谁敢找他撒气？
活腻了？
过了片刻，黑老蔫儿将大威老祖松开，仰着头，闭上眼，深深叹口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叹下去，一下子仿佛苍老了许多。
“罢了，罢了……”
黑老蔫儿转过身，自言自语：“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走大道棋艺这条路……”
大威老祖白了徐落一眼，那小眼神仿若在说：瞧你把人家老蔫儿打击的……人都疯了。
“老蔫儿啊，今儿个老夫来呢，其实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嘛，就是为了这块星月罗盘，至于第二件。”
大威老祖走过去，笑眯眯的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永夜那小子曾经留下一抹残识在他的传承之中，我们圣地祖山现世的时候，他留下的那一抹残识还曾现身过，不瞒你说，那小子还特意提到过你。”
“呵呵。”
黑老蔫儿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摇着头：“大威，你莫要说这些话安慰我。”
“真的，我骗你干嘛，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们家公子爷，当时这小子也在场。”
“他怎么可能提到我，那小子恐怕早就忘了我黑老蔫儿了。”
“老前辈。”
一直沉默的徐落突然开口，他走过去，掏出一壶酒，斟酒一杯，递过去：“永夜现身的时候，特意叮嘱让我带几句话给你，他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儿，把输赢看的太重，根本没想到会动摇您老的道心，为此，他一直都很后悔。”
闻言。
黑老蔫儿身躯不由一颤，神情颇为激动的凝视着徐落：“永夜……那小子……当真……这么说的？”
徐落点点头：“今日我来，正是为了此事代他向您老道歉，希望您宽宏大量，能够原谅他。”
上一世，年轻气盛，做事不计后果。
徐落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无意间伤害了很多人，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过意不去。
当年，随着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内心也越来越后悔。
他也曾想弥补过错。
可惜。
当年由于种种原因，加上一身麻烦，最终都未能如愿。
从大威老祖那里得知黑老蔫儿也与自己一样轮回转世，他就想亲自过来为当年所做之事，亲自道个歉。
“唉。”
黑老蔫儿又是叹口气：“我没有怪过他，怪只怪我自己道心不稳，与他无关，我不仅不怪他，反而还很感激他，当年如若不是他，我黑老蔫儿恐怕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做井底之蛙，是永夜那小子的出现，才让我意识到自己距离大道很远很远。”
尽管黑老蔫儿嘴上埋怨永夜君王。
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其实，在他内心，确实没有怪过永夜君王。
如他所说的那样。
当年，黑老蔫儿心高气傲，认为自己定然可以以棋证道，不说证道成仙，至少，可以问鼎当代棋圣。
直至徐落的出现，让他的道心动摇之后，他才渐渐意识到，原来自己距离大道很远很远……远到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以棋证道。
“对了，老前辈，永夜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说着话，徐落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枚玉简。
“这是什么？”
接过玉简，黑老蔫儿神识一探，哗的一瞬间，面色大变，如见鬼神一般难以置信，他看了看徐落，没有说话，继续祭出神识探查。
越探查，神情越激动。
越探查，身躯颤抖的越厉害。
“老天爷啊，这是……这难道是《天衍棋录》？”
传说中。
《天衍棋录》是乃大道棋祖所著，上古时代有大能参悟《天衍棋录》问鼎成圣，荒古时代甚至还有大能从《天衍棋录》悟出大道至理，证道成仙。
徐落微微的淡笑，点头回应：“这部《天衍棋录》并非真迹，只不过是我……唔……应该说是永夜当年在大道天河中在一块石碑中推演出来的，他让我交给你，说当今天下，也只有您老才能悟出《天衍棋录》。”
“这……这……这……”
许是太过激动了，以至于黑老蔫儿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天大喊：“君王……老朽何德何能，劳您如此惦记啊！！！”
“呜呜……呜呜……”
黑老蔫儿双眼湿润，哭的老泪纵横：“君王……老朽担不起啊……”
“我说老蔫儿，不就是一部破棋录嘛，至于嘛，咋还嚎上了。”
传来大威老祖调侃的话语，黑老蔫儿激愤的大喝道：“你懂什么！这可是大道棋祖所著的《天衍棋录》，而且还是君王在大道天河中亲自推演出来的，这……这……这就是天地瑰宝，比这古今天下任何一本棋录都要珍贵万万倍。”
“老蔫儿啊，你这变脸变的也太快了点吧。”大威老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笑呵呵的调侃：“刚才提到永夜的时候，还一口一个兔崽子，这会儿就成君王了？我说老蔫儿，咱就这点骨气吗？一本破棋录，连他娘的尊严都不要了？”
“我……”
黑老蔫儿老脸一红，道：“老朽只是嘴上对君王不敬而已，在心目中，从未对君王有任何不尊。”
说罢，黑老蔫儿看向徐落，直接跪拜：“公子爷，请受老朽一拜。”
“老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徐落无语，赶紧上前搀扶：“我可担不起你这一拜啊，您老这不是折煞我嘛。”
“不！公子爷，你误会了，老朽拜的不是你，而是君王，他的大恩大德，老朽……三辈子都报答不了。”
“我说老蔫儿，意思意思就得了。”大威老祖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会儿功夫，连他娘公子爷都叫上了。”
“君王是老朽的恩人，他的传人，在老朽眼中自然是公子爷。”
“……”
徐落摇头苦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行了，你们老哥俩先唠着，我去随便逛逛。”
……
今天是三绝谷举行乐艺集会的日子，谷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放眼张望过去，几乎清一色都是俊男美女。
说起来。
三绝谷举行乐艺集会的初衷，是为交流音律乐艺。
以前，三绝谷每次举行乐艺集会，大罗古域那些精通乐艺的老前辈都会齐聚于此，认真交流音律。
至于现在嘛。
已经很难再看见那些乐艺老前辈了，全部都是年轻人。
原因很简单。
以前大道乐艺，只是小众之术，钻研的人比较少。
自从永夜君王以一己之力，将大道乐艺推成主流之术后，但凡修士几乎人人都会弹奏那么两首曲子，不然都不好意思出门儿。
再加上所有人都知道，永夜君王年轻的时候，就是在三绝谷跟着天音仙子学习大道乐艺。
昔年，也是在三绝谷，君王一曲《天工物语》，引大自然为之共鸣，花草树木为之盛开，飞禽走兽为之欢舞。
故而。
在很多人心目中，三绝谷就是大道乐艺的圣地。
当然。
一些年轻人前来参加乐艺集会，或许真的是为了交流大道乐艺。
不过，更多的年轻人，则是附庸风雅，来这里纯粹是为了结交一些异性朋友。
也有一些年轻人将乐艺集会当做展示才艺，提升名气的地方。
尤其是对于那些大宗天骄来说，更是如此。
这年头儿，身具造化的天骄一抓一大把，并不算稀罕，若想成名，单靠修为实力早已行不通，除此之外，琴棋书画都得懂。
如缥缈圣地的魏长生。
玄心宗的易子昂。
万剑宗的秦玉。
他们之所以被称之为天骄巨子，除了身具先天大造化之外，各个皆是才华横溢。
魏长生曾经一曲琴音，风雨骤停，彩虹高悬，令人为之惊艳。
易子昂一曲琴音，漫天灵气如奔流之海滔滔不绝，令人为之震撼。
秦玉一曲琴音，虚空化万剑，令人为之惊叹连连。
上一届乐艺集会的时候，三人以曲会友，隔空斗法，一道道凌厉的琴音，不是蕴含大威势，就是蕴含大玄妙，要么就是千变万化，化作诸般大道之术，当时现场之人，看的无不是目瞪口呆，就连三绝谷的老前辈都赞不绝口，称赞三人是乃大罗古域当之无愧的天骄巨子。
从后山出来。
徐落独自一人，四处闲逛着。
三绝谷的风景很美。
四面环山，云雾缭绕，一座座奇峰层峦叠嶂。
高山流水，如天河瀑布，甚是壮观。
水塘小榭，亭台阁楼，鸟语花香。
即使今日三绝谷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依旧无法掩盖这美妙的美景。
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风景，脑海深处的记忆也不断的涌现出来。
当年。
他厚着脸皮在三绝谷学艺的时间并不算长，差不多有五六年，期间还是断断续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至今日，很多事情都早已忘记，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天音仙子。
因为，他与天音仙子接触的时间并不仅仅五六年，而是很长很长，二人曾经在一座古老的洞府共同经历过生死，也曾在一方秘境被困了十多年。
曾经。
他四面楚歌，遭到各大宗门围攻，天音仙子不惜与天下人为敌，也要舍身相救。
可惜。
岁月无情。
修行之人的寿元虽然很漫长，但并非长生不老，更何况……还有谁也躲不过去的寿劫。
古往今来太多太多人，死在无穷无尽的寿劫之中。
天音仙子便是死于寿劫。
更加可惜的是，徐落未能见到天音仙子最后一面，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天音仙子死在寿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