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4
chapter14
因为要举办运动会，早上的自习，大家上的心不在焉。
前排的学生偷偷和同桌咬耳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早上的陈畏居然没有睡觉1
同桌闻言往后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时常趴在桌子上的身影，如今正拖着腮，出神的望着某个方向。
“感觉他好像没有休息好。”
那一脸菜色和眼下的青黑，是个人就能看见。
曹峰趁着班主任不在，拉着凳子偷偷的溜到后门：“我操，昨晚干什么了，怎么一副被榨干的样子？”
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实际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陈畏脸一僵，他灵敏的耳力，听到了旁边边湘合上书的动静，顿时炸毛一般将凳子踢开：“妈的，你胡咧咧些什么1
他脾气发的突然，曹峰那么大一个人，差点儿被踢倒：“草，你疯了吧？”
陈畏脸色可怖，浑身冒刺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也没管现在是上课时间，直接从后门出去。
“喂！现在还没有下课呢1
话音刚落，铃声打响。
运动会要开始了。
班上热闹起来，众人搬着凳子往操场走，曹峰准备追人，转而想起刚才陈畏当着全班让他没面子，又不想去了。
他骂骂咧咧回到座位，前排的钟蕾回头，有些担忧：“陈畏不会逃课吧？运动会马上要开始，他的跳高排在前面1
曹峰不想管，嘴上骂道：“爱逃就逃，关我屁事埃”
钟蕾：“……”
别人能不管，作为体育委员，钟蕾没有办法忽视。
但让她独自面对陈畏也很发憷。
思考半天，心中下定决心似的，走到边湘跟前：“边湘，你能跟我去找陈畏吗？”
一向开朗的女孩，此刻恨不得哭出来。
于是边湘答应了。
只是偌大个校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边湘和钟蕾刚开始还在一起，后来干脆分开。
操场上人声鼎沸，远远的，能听到学生们的欢呼，喇叭里开始播放着全国统一的曲，将运动会的氛围推向高潮。
比起钟蕾的担忧，边湘却没有多少顾虑。
她有种直觉，陈畏不是那种因为任性而耽误大家的人。
想了想，干脆去操场入口等着。
等到喇叭里的曲子放了三遍，第四遍开头，音乐声减小，主持人的声音空旷嘹亮：“下面有请运动员入场1
边湘远远看见，陈畏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莫名有些委屈，像条被抛弃的大狗狗，低着头，脚下有金子捡似的。
“陈畏——”她张口喊他，迎着风，“大家都在找你1
清清亮亮的嗓音，被风吹得有些轻柔，铺面涌来。
陈畏拖在地上的脚步微顿，身子僵了僵。
抬起头，一眼便看到那个能牵动他所有情绪的身影，他又高兴，又难过，最后化作满身的不自在：“找我干什么。”
“因为要比赛了，跳高在第一常”边湘小跑到他的身边。
离得近了，才发现陈畏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衣服也全湿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她愣了愣，“你很热吗？”
“热死了。”
陈畏烦躁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学校有个浅湖，他去体会了一把，结果发现，屁用没有。
十八九的少年人，荷尔蒙旺盛，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边湘闻言也没有多问，只道：“快点进去吧。”
“等等。”
陈畏忽然掀起运动上衣，动作粗鲁又野蛮。
年轻的腹肌，横纵分明，每一道沟壑的颜色比旁处深，像是匠人精心雕刻出来的石膏。
他随意将衣服拧成麻花，用力，稀稀拉拉的水就流出来。
连续拧了三次，他又开始扑棱自己的头。
短发上的水珠四处乱溅，下雨似的，落到边湘那儿。
边湘蹙眉躲开，语气带上嗔怒：“你不要乱动1
陈畏停下手上的工作，低头看她，眼睛里的情绪形容不上来。
像刀，薄而利，光芒闪烁。
下一秒，他半弯身子，猛地靠近边湘。
“神经病1边湘低骂一句，转身就跑。
可惜她再怎么跑，也没有人高腿长的陈畏跑得快，几步就把人追上。
他将她堵在了一个角落，急促呼吸着，声音很低，有点儿哑，是那种过了变声期后、介于少年与男人间的磁性：“看你还往哪跑1
边湘不跑了，睫毛上沾着水珠，喘着气瞪他。
媚眼浑然天成。
同样是宽松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却比别人好看。
长发从头顶往下编成麻花辫，瀑布般搭在两肩，锁骨窝深深的，能盛水似的。
楼茵镇的女孩穿衣喜欢艳色，整个上衣都要扎在裤子中，她却唯爱冷色，只将衣摆的前面掖住，露出腰带勒的纤细的腰。
陈畏笑容僵住，他的手撑在墙上，居高临下。
脸色一阵发烫，他想移开，又不舍地，就这样像个变态似的近距离盯着边湘。
曹峰说茅晓的脸皮是苹果，笑起来会红红的。陈畏却觉得，边湘的皮肤是豆腐，嫩的能掐出水来。
两人默默对视，谁也不退让，目光你来我往，仿佛碰撞出一个新宇宙。
渐渐的，陈畏的目光移到边湘的嘴唇。
粉嫩的唇，涂着玫瑰豆沙调口红，玻璃釉的质地，润到光滑而有弹性。
边湘看到，陈畏的喉结滚动了下。
不论心理，还是生理，都直白的让人无法忽视。
她突然间就有些触动。
想起以前谈过的那些男友，每个人在她面前，竭力包裹着外面那层精英教育的皮。
绅士、学霸、多才多艺、博闻强识。
她从来不知道他们的真正面目。
所以最后才会跌的那么惨。
但陈畏不同，她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能够看懂。
陈畏喉咙有些痒，似乎想说点什么，这时候，钟蕾跑了过来：“陈畏！原来你在这里啊1
两人倏然分开，陈畏退后几步，面无表情看天。
钟蕾找了许多地方，这会儿累得气喘吁吁，她走近，才看到被陈畏挡住的女孩：“咦，边湘？原来你早就找到人了1
边湘嗓音淡淡，不知怎么的，一向镇定的她脸颊发红：“我也是刚找到。”
“找到就好。”
钟蕾这样说。
她的目光在离得远远的两人身上徘徊，疑惑道：“刚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你们两个感觉怪怪的？”
边湘咳了咳，打断钟蕾的打量：“快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
“哦，对对对，陈畏，你的跳高马上要开始，快去小操场报到1
三人紧赶慢赶，好歹是赶在裁判念名字的时候到了现常
没想到，这里聚集的人，比短跑处都多。
一开始边湘并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陈畏长腿一迈，跨过人群走进去。
周围的女生顿时尖叫起来。
茅晓也在，她带着自己的小姐妹站在最前面加油呐喊。
“陈畏好受女生欢迎埃”
钟蕾感慨道。
她和边湘找了一处高地，站在上面，能看见人群包围中的比赛情况。
跳高杆，绿色的海绵垫，脖子上挂口哨的裁判。
以及排成一队的跳高选手们。
陈畏站在最后。
他个子高，长相出众，深邃立体的五官，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让人一眼便能注意。
边湘对钟蕾的话不置可否。
因为陈畏的确有受女生欢迎的成本。
钟蕾继续说：“不过我感觉，这里的女生都没有可能。”
边湘转头，她一直以为钟蕾对这种八卦不感兴趣，没想到实际比一般人了解得更多:“为什么？”
“我和陈畏从小学就是同学，从来没有见他和谁走得近。”
“你喜欢他？”边湘突然问。
钟蕾一愣，随即摇摇头：“他太多人追了。”
这话说的没错，边湘状态随意了些，又问：“茅晓呢？”
“茅晓有可能，我听说，他们两家人在有意撮合。”
见边湘露出诧异的神色，钟蕾咯咯笑：“我们这种小地方就是这样，大部分人刚成年就要结婚，有些甚至是未成年，没有办法领证。”
边湘皱眉：“不继续上学？”
钟蕾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有羡慕也有感慨：“你知道楼茵中学去年的升学率是多少吗？”
边湘摇头，她当初只想离开a市，对于学校的好坏无所谓。
“全校只有两个人考上大学，而且都是二本。”
所以，她，她们，乃至三班全部的同学，以后的命运都是辍学打工。
话题有些沉重，边湘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
不论怎么说，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她，好像都有些不识冷暖，最终只拍了拍钟蕾的肩膀：“加油。”
钟蕾不甚在意地哈哈笑，又谈论了几句，那边，跳高比赛已经开始。
边湘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到人群中的陈畏身上。
他的衣服被太阳晒的半干，湿淋淋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有着超过这个年纪的成熟。
周围的目光似乎对他造不成影响，正在那认真地做热身运动。
宽肩窄腰，身高体长，拉筋时，腿几乎与地面平行，崩得大腿肌肉格外流畅。
又痞又帅。
也的确很像包拯就是了……
边湘小幅度翘了翘嘴角，轮到陈畏，他身高腿长，几个大跨度就跑到杆前。
双脚使劲蹬地，身体跃于空中。
离杆子近了，更近了……
忽然，陈畏在空中扭转身体，背部后仰，如同一条灵活的鱼，轻轻松松越杆。
尖叫声潮水般涌来，钟蕾拉着边湘的胳膊尖叫：“啊啊啊，陈畏第一1
他超过了其他人，跳出了一米七三的成绩。
海绵席上，陈畏仰起头，准确地跨过人群，与边湘的视线对上。
于是，边湘也露出了笑容：“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