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5
chapter05
“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林老师年纪约四十出头，个头不高，却在学生中间很有威望：“我知道你是从a市来的，大城市，讲究素质教育，但既然来到楼茵中学，你这头发就得染回来。”
边湘怔了怔，没想到是说这件事情。
但她乖巧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楼茵镇的确很少有人染发，只有街头的混混，才会顶着五彩的头发，四处游手好闲。
林老师对她的听话很满意，“这样吧，周六只上半天，趁着今明两天，你去染回黑色。”
到底是同事的孩子，他还多说了一句：“反正我是觉得黑色好看，精神1
边湘从办公室出来，逆着人群。
迎面走过来一个学生，穿着破洞牛仔裤，上面挂着叮铃啷当的铁链子。
嘴唇涂着闪亮的粉嫩唇膏，两边耳朵各嵌着三个耳钉，一副太妹的打扮。
边湘认出来，她是校门口拦住陈畏的那个女生。
她还听到，别人叫她茅晓。
“晓晓，还去小爱恋吗？”
“去啊，周六陈畏在。”茅晓露出与她打扮截然不同的娇羞，“而且我和他说好了，会去等着他。”
两人从边湘身边走过去，边湘脚步未停，她说过自己会将看到的事情老死腹中。
回到教室，其他同学早就离开，她因为被林老师叫住，晚了些。
原以为不会有其他人，谁知刚进去，便看到后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陈畏。
他还在？
边湘想起刚刚茅晓的话，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这是又要被放鸽子吧。
或许有同样被放鸽子的经历，边湘对于放女生鸽子的男生，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
尤其对方不学无术，一整天的时间都在睡觉，刻板印象便更差了，作业本上的答案，或许根本不是他自己写的。
她走过去，从前排的空位置上将自己的书包收拾完，并没有好心叫醒对方。
楼茵镇的秋老虎，天气反复，温度比夏天还要高。
谢女士被同事叫去聚餐，算是新入职的欢迎仪式，于是边湘只能自己回家。
走到楼梯口，几个抽烟的混混学生从楼上下来。
和昨天相比，三人看起来可是狼狈多了，脸上不知道是被谁打出来的青紫，衣服也破破烂烂，挂在裤脚的铁链断开，半啷当在上面，突兀奇怪。
边湘看到他们后，下意识加快脚步。
尽管如此，还是晚了一步。
三人也看到了边湘：“学妹，看到学长怎么不打声招呼？”
二楼是高二的几个班级，三楼则是高三的学生，显而易见，庆哥他们认出了边湘的身份。
又或者一天的时间，他们早就打听清楚。
边湘顾若罔闻，脚刚迈出一步，旁边便斜插过来一条腿：“跑什么跑1
其中一人，横翻下楼梯扶手，拦在了她的前面。
这次，边湘不得已停下，眼睛看向面前的几人：“让一让。”
她语气听起来还算平静，十月的天，太阳燥热而粘稠，照在后脖颈上，细腻的皮肤也渗出汗珠子。
庆哥顶着一张肿眼，伸出胳膊想要搂边湘，却被女孩躲开，他也不着急，女孩子吗，刚开始都烈女的很，过几天，哪个不是争着往男人怀里钻，“放学无聊得紧，和哥几个出去玩玩？”
边湘冷眼看着：“不了，我还有事情。”
“哎呀，有什么事情，听说你是转校生，对咱们镇不熟悉吧，正好哥几个熟悉，带你逛逛。”
那捏着半截劣质烟的手又想碰边湘，被边湘“啪”地打开。
“草1
庆哥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对方这么“烈”。
后知后觉手背发疼，黝黑的手能看出红色，足以说明边湘那一下有多用力，他暴怒，“给脸不要脸，他娘的，老子今天非得让你去1
三人上前，想要将边湘围祝
边湘抿了抿唇，冷艳的脸上布满阴云。
倒不怕打架，哪怕她从来没有打过。
可对面三个男生，即便瘦猴似的，自己也寡不敌众。
趁其不备，她忽然转身往回跑。
“追1
见状，庆哥三人拔腿便追。
边湘跑得快，狭窄的走廊，能听到她脚步踩踏的声音，咚咚咚，似乎凿穿脚下的地。
迎面的风灌了满口，呛得眼睛发酸，身后三人穷追不舍，眼看到了走廊尽头，她脚步一转，跑进了教室。
硬的像石头似的胸膛，跌得脸颊发红，生理泪水瞬间流出来。
边湘跑回三班，恰巧撞到了正要出门的陈畏身上。
对方不知道怎么长的，十几岁的年纪，身体结实有力，高大的体格往那一站，坚韧年轻的线条，能遮住全部的光。
“嘶……”
陈畏同样疼得龇牙咧嘴，纳闷，明明又小又瘦，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垂眸看她，却只能看到头顶圆圆的旋，金棕色的发，似乎藏着股子香味，贴在身上的柔软，让他肢体酥麻，鼻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哼鸣：“不看路？”
傲地像个混混。
不，他就是个混混，因为三班的同学都这样说。
但除了这层身份，他还是她的同班同学兼同桌。
边湘眸光闪了闪，顺势躲到教室里：“对不起。”
陈畏正准备追究她的“莽撞”，突然瞥见女孩眼角的红，那一连串的追究尽数憋到嗓子眼，只吐出一个“草”。
这就哭了？
他眉头拧紧，撸了一把冒着青碴的头发，不耐烦的神色更加明显。
这时，三个混混学生追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娘的，看你还往哪里跑1
一瞬间，陈畏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人拉住了。
“帮帮我。”
冷战结束，这一刻，她主动向对方递出橄榄枝。
边湘声音很小，话语里，却听出了点儿急迫。
陈畏绷着腰，后衣摆处，有风直往里钻。
他感觉心都痒了。
“我闲的？”
边湘咬牙，果然不能高估一个小混混的善心：“只要你帮我，我以后会报答你。”
陈畏眼神微沉，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边，三个混混学生已经看到他们，准确的说是看到了陈畏。
顿时感觉身上的伤更疼了：“臭小子，原来这妞是你的？”
昨天这小子跟疯狗一样，在厕所一挑三，结果就这样他们还没占到便宜。
庆哥脸皮被按在地上摩擦，难免升起怒火：“高二的，别太拽，知道我是谁吗？”
陈畏：“这么大一只蠢货，我还是看得见的。”
“你小子找死吧1
“怎么和庆哥说话的，不想混了？”
陈畏的舌头在口中转了转，抵在后槽牙上：“怎么，还想打一架？”
他穿着带着袖子的纯黑t恤，却把袖子撸到肩膀，露出迸发的肌肉，连衣服遮挡之处也是古铜色。
庆哥有些怂，陈畏打架不要命，他可是见识过。莽撞不如智取，眼看今日无法再得手，他朝着躲在教室里的边湘道：“美女，今天还有事情，改天再一起去玩。”
“还不滚？”陈畏突然掀起眼皮，狠厉地看向三人。
“你给我等着1
庆哥的狠话随着他匆忙的脚步，一同淹没于教学楼的尽头。
空气寂静下来，楼下的白杨树上，知了声此起彼伏。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陈畏转过身，边湘正准备探头查看情况，一下子又撞到了对方的石头铸造的胸膛上。
惯性作用下，她身体往后倾倒。
说时迟那时快，陈畏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胳膊两侧。
他猛地将她拉回来，两人面对着面，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边湘需要高高仰着脖颈。
细长白皙的弧度，自然雕刻下的鬼斧神工，线条一路往下，经过深邃的锁骨，滑入一片起伏黑渊。
优美而迷人。
陈畏的喉结滚动了下。
“草1
边湘无辜被骂，完全不明所以，只觉得对方果然是个喜怒无常的混混，她抽自己的胳膊，却抽不出来。
陈畏的手又大又有力，像一把钳子似的，边湘感觉自己的骨头被对方握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像橡皮泥似的捏成柔软的形状。
她不知道陈畏要做什么，慌乱抬头，然而对方已经猛地将她推开。
“别碰我1
那语气，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边湘：“……”
突然被拉近，又突然被推开，正常人都受不了这个气，但对方帮过自己，边湘勉强把火气压下：“不论如何，刚才谢谢你。”
“一句谢谢就完了？”
边湘水润的眸子冷冷看他：“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报答。”
舌尖吐出几个字，陈畏低头轻嗤，“你不会以为，我是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