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读懂人心，无非望闻问切
大家七嘴八舌：
“每天50块，才四菜一汤，不划算啊，自己家做饭哪用这么多？”
“明摆着赚我们钱，心里不舒服！要不是看你们都交了，我才不干呢！”
“就是，在班里毫无存在感的人，居然想当老大指手划脚，我第一个不服！”
靳子旭提醒他们：
“咱们已经步入社会了，董青刚完成了角色转化，他也要生存，我们不再仅仅是同学关系了。”
“不能按照家里食堂的标准衡量，咱们在外面吃，50块钱能保证顿顿四菜一汤吗？”
“而且他也同意，不想交的人自己吃，就算要赚钱，也没有强迫我们。”
付浩跟着说：
“靳子旭说的没错，我跟老大在一起工作，平时他看我的眼神，根本不是同学，是领导。”
靳子旭坐累了，站起来活动腿脚：
“大家得接受现实，人在不同环境，扮演不同角色，人是会变的！”
大家渐渐平静下来，只有于晴依然想不通：
“我不信，同窗四年，难道就没有不变的事情吗？”
靳子旭一本正经：
“这世界唯一不变的，是变化！”
忙了一天，大家都有点累，各自回屋，闲聊几句就睡了。
第二天，公司来了新人，名叫龙泉。
龙泉是东北人，人高马大，尤其一双大手分外显眼。
而且，小伙子眼里有活儿。
打扫卫生，端茶倒水，任劳任怨，是个察言观色的人。
张海港照例，凑上去寒暄，没说几句就让龙泉认他当大哥。
龙泉脑瓜灵活，觉得不对劲，嘻嘻哈哈就是不接招。
靳子旭上午出了三台机器，轻松完成小目标。
龙泉过来请教：
“哥，你咋卖那么好呢，教教我呗？”
张海港主动接话：
“过来找我，哥也能教你！”
龙泉打着哈哈：
“等你卖出去再说哈！”
气的张海港直瞪眼：
“瞧不起谁呢！你等着，哥现在就给你卖一台！”
靳子旭笑了笑，招呼龙泉：
“走，抽根烟去。”
两人来到楼道，找个没人地方，龙泉抢先掏烟，给靳子旭点上。
“嗬，龙泉烟？”
靳子旭从兜里掏出一包，也是龙泉。
龙泉咧着大嘴傻乐：
“哥你也抽这个啊？”
“哈哈哈，是，龙泉宝剑，龙泉香烟，现在还有个龙泉小伙儿！”
两人随意聊着，得知龙泉家境贫寒，十几岁就出来混社会。
结果不小心，被朋友骗的身无分文，没脸回家，干脆把心一横，来天京闯荡。
靳子旭知道，这样的人，身上具备江湖气，有情义。
“哥教教我呗，咱新来，啥也不懂啊！”
靳子旭故作惊讶：
“怎么不让张海港教你？”
龙泉摆了摆手：
“那个卖批，一看就啥也不是，净跟我吹牛逼呢！咱虽然没啥文化，说话糙，但是不傻。”
靳子旭喜欢龙泉的率直。
想了想，说：
“想把销售做好，无非看人观心。想读懂人心，无非望闻问切！”
龙泉眼里闪着光芒，立刻来了兴致：
“哥，你给说具体点呗。”
“拿望闻问切来说，这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中医理论，传承千年，却可用于各行各业，万变不离其宗。”
“哥，继续，继续！”
“望，观人衣着，行为举止，可见生活背景，身份修养！”
“闻，听其谈吐，思维方式，能知性格爱好，心智优劣！”
“问，引导目标，投其所好，掌握使用环境！”
“切，根据需求，对症下药，用真心换真心！”
接着，靳子旭又给他讲了些具体分辨方法。
龙泉痴痴听着，脑海里不断消化。
半天才喊出一句：
“妙啊！”
靳子旭一根烟抽完，龙泉赶紧又掏出一根，递上。
靳子旭摆摆手，不要了。
龙泉自己重新点上一根：
“旭哥等我一下，从来没人跟我说这么有价值的话，让我好好琢磨琢磨，也好随时请教旭哥！”
从哥变成旭哥，足以说明龙泉的心理变化。
前面是客套，后面是真心把靳子旭当成大哥看待。
这正是靳子旭想要的结果！
从简单交谈中，他基本断定，龙泉缺爱。
受过骗的人，都小心翼翼，但龙泉察言观色，嘻嘻哈哈，多半只是保护色，怕上当。
这样的人缺乏安全感，只要对他好，他能为你赴汤蹈火。
靳子旭暗暗盘算，重生回来已经4天，他的赚钱计划也该加速了。
接下来几天，靳子旭每天正常上班，与龙泉成了无话不说的兄弟。
卜增辉和兰姐对他越发信任，在机型配置和售价方面，开始听取靳子旭的建议。
董青刚每天给大家做饭，有回来早的，帮他打打下手，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直到元旦前一晚。
因为这天，房东老婆没了。
院子里挤满了人，簇拥着一口棺材向外走。
房东在搀扶下，哭的伤心欲绝。
整条胡同，一片哀声肃穆。
其实昨天就发觉不对劲了，因为水井边的大黄狗一反常态，突然叫个不停。
这狗非常通人性，每次大家来水井洗漱，它都很乖巧。
平时做好饭，也会给它喂一些吃。
靳子旭搬进来的几天，从没听它叫过。
可偏偏昨晚叫了一宿，结果房东老婆就走了。
听说是癌症晚期，最后几个月，是在家度过的。
被房东和儿子照顾的很好，安安静静，在睡梦中就去了。
也算没受太多罪。
想必大黄狗也是预感到什么，特意用这种方式跟女主人告别。
靳子旭等人作为租客，只能站在小院靠边位置，行注目礼，以示尊重。
棺材抬到门口，地面坑洼不平，其中一人脚上一绊，险些摔倒。
棺材一角径直向下滑去，顷刻间便要落地，这是大忌！
靳子旭眼疾手快，在众人惊呼声中，抢先一步，稳稳抱住棺材。
那人反应过来，连连道歉。
房东在悲伤情绪里难以自拔，倒也没说什么。
众人小心将棺材送上灵车，便陆续和房东告别。
几个人一商量，决定给房东拿些钱，表示一下哀思。
靳子旭今天刚好发了工资。
在状元电脑干14天，工资1400元。
卖出52台电脑，提成8550元，加上与张海港平分的半台，提50元。
共发了1万块钱。
在人均工资几百块钱的当年，并不是小数目！
靳子旭用半个月，赚了别人当时一年工资。
作为重生之人，虽然没有几百亿开挂，但也算脚踏实地了。
等院子里人少些，大家来到房东家。
房东大叔是个很好的人，待人和善，平时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除了喝点小酒，下个象棋，并无其他爱好。
此时，他满面泪容，在门口给大家作揖。
所谓“身穿热孝，不登邻宅。服丧之人，不能远送。”
他家儿子20来岁，身高接近2米，壮如牦牛，始终跪在地上。
大家见他哭的悲切，也不忍心劝他起来。
董青刚月工资800，拿了100块钱，递到房东儿子手里。
史津工资600，也拿出100块。
其他人或50，或100，按照经济情况量力而行。
到靳子旭时，直接掏出1000，放在房东儿子手上。
他看数量太大，不敢接。
抬头再看，靳子旭早已转身出门。
只得喊了一声：
“爸！”
房东得知情况，追出来拦住靳子旭。
“小伙子，刚才就麻烦你了，现在又给这么多钱，我不能收！”
“您收下吧，我也没有母亲，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长大想尽孝都不行。我知道您是好人，这点钱就当我的一番心意！”
房东还想谢绝，却被靳子旭搀着往屋里送。
只好问了靳子旭姓名，称谢不止。
汪一宁独自坐在小院台阶上，眼眶红红的，刚哭过。
靳子旭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怎么了？”
“没事儿，想起我妈了，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回去看她。”
刚才的气氛着实令人动容，但凡一个性情中人都会伤感。
难怪汪一宁触景生情。
靳子旭点上一根烟，沉默良久：
“回去看看阿姨吧！”
汪一宁不解：
“现在？”
“对，现在，陪她过个千禧年！”
“好的。”
汪一宁抹了把眼泪，回屋收拾。
望着她婀娜的背影，靳子旭把烟掐灭。
出门到小卖部，给身在羊城的奶奶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董青刚正收拾厨房，嘴上念叨着：
“出手真大方啊，直接一千，这么有钱还跟我们挤在小破屋里？”
靳子旭并未说话，转身走进房间。
周静雯和朴金花换了衣服，出来说道：
“老大，别做我俩饭了，我们今晚去教堂迎接千禧新年哈！”
董青刚敲着锅沿，说：
“啥意思啊，我都准备炒菜了，不吃可不退钱啊！”
“不要啦！”
两个女生说完，拉着手走了。
董青刚喃喃自语：
“闲的没事干了，教堂有啥好去的？”
他放下炒锅，走到女生房间，直接推门：
“还有谁不吃，不吃我就不做她饭了！”
于晴放下手里的薯片，喊道：
“别做我的，我不吃。”
董青刚“哼”一声：
“想得美，钱都没交，还想让我做你饭？”
刚把身子退出去，突然又探头道：
“汪一宁呢，也去教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