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年前？怎么可能
恍惚！
靳子旭双手护头，满脸是血。
剧烈的耳鸣让他意识模糊。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
“还嘴硬，抽死你！”
“你丫欠收拾！”
“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
几人挥舞着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脑海有个声音告诉靳子旭，这一幕，似曾相识！
身上剧烈疼痛，他来不及多想。
源自本能的求生欲，让靳子旭突然爆发。
他从地上爬起来，认准前面打最狠的一个人，猛冲过去。
那人躲避不及，差点摔倒！
靳子旭捡起角落一个油漆桶。
废纸果皮哗啦啦往下掉，不知是谁家的垃圾桶。
靳子旭顾不得那么多，自卫要紧。
挥舞铁桶，怒吼着：
“来啊！你们来啊！”
血从头上流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很快，成了一个血人。
由于天黑，靳子旭逐渐看不清任何东西。
可他全然不顾，像野兽一样咆哮着。
人在癫狂状态下，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强大的气场竟然将其他人震慑住。
短暂僵持后，周围重新有了动静。
“涛子小心点！”
“没事儿，他好像看不清楚！”
不知是谁绕到背后，踹了一脚。
靳子旭踉跄着向前跌去。
随手向后一抡，只听“当”一声。
“卧槽，王八蛋，你拍我？”
靳子旭虽然看不清对方模样，但记住了说话的声音。
那人扑上来，死死勒住靳子旭脖子，高叫着：
“赶紧上啊！”
几个影子逐渐逼近。
靳子旭感到呼吸困难。
持续恍惚。
这是在哪？
为什么要打架？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肾上腺素激增，靳子旭再次爆发。
身子向后一顶，抬腿踹倒两人。
惯性让身后的人连退几步，颈部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靳子旭抓住手臂，一个过肩摔，趁机解除威胁。
“卧槽，四个人治不了他？”
靳子旭顺着声音，凭直觉扔出铁桶。
一声脆响。
“啊啊啊，血，我的脸！”
对面攻势骤停，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几个人对峙着。
“住手！”
一个人影快速跑来。
手里抄着一根铁锨。
“哥几个，撤！”
“以后离汪一宁远点儿，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杂乱的奔跑声响起，四个人迅速逃离。
靳子旭身体晃了几下，瘫倒在地。
“你怎么样，醒醒啊！”
背后出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艰难的拖进屋子。
远处，几个大摇大摆的影子，停下来观望一阵，然后渐行渐远。
靳子旭躺在床上，目光游离。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的老高。
头顶一个灯泡，连着长长的电线，悬在房子中间。
突然的光亮令他感到不适。
这是一间老旧平房，很有年代感。
屋内空间狭小，两张木板床，胡乱堆着被褥。
墙壁贴满报纸，中间夹杂几张朱茵和张曼玉的海报。
还有一张古天乐李若彤的合影，是神雕侠侣里的定妆照。
靳子旭头疼欲裂，身上像散架一样。
不知是血还是汗，流进眼睛，他颤了颤眼皮。
“真可怜，打得家人都不认识了。”
家人？
这两个字，勾起靳子旭一阵酸楚。
说话的声音，他觉得很熟悉。
眼前有个人影，拿冰冷的毛巾，给他敷在脸上，用来缓解疼痛。
房间里，臭脚和被褥潮湿的混合味道，肆无忌惮的弥漫。
靳子旭恢复了一点意识。
照顾完靳子旭，那人叹了口气。
从袋子里掏出两个馒头，夹着几片火腿肠。
顺着背影望去，是个戴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
青年一边吃饭，一边研究桌上的中国黄页。
史津！
20年前！
重生了？
怎么可能？
他努力环顾四周，的确是刚来天京时租住的平房。
尤其那股潮湿味儿，一辈子也不会忘。
很快，痛感如潮水袭来，席卷全身，疼得他无法忍受。
靳子旭的意识逐渐模糊，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头依旧很疼，身体也不能动弹。
一个女生怯懦的声音传进耳朵。
“能让我进去看看他吗？”
声音虽小，但很好听。
史津在门口刷牙，囫囵着说道：“我觉得不能！”
女生犹豫着，不想放弃。
“就看一眼行吗？”
“把他祸害这么惨，你还是走吧。”
史津头也不抬，吐出嘴里的漱口水。
女生想了想：“好吧，等他醒了，麻烦转告一句，我和他说声对不起。”
“砰！”
史津刷完杯子，直接把门关上。
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靳子旭的意识是清醒的。
真的重生了！
怪不得昨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1999年底，靳子旭刚来天京的时候。
他努力搜索着记忆。
前世，六岁时母亲因病去世。
父亲抛下他和奶奶，另起炉灶单过，从此对他不闻不问。
靳子旭和奶奶相依为命，靠微薄的退休金将他抚养成人。
好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和几个同学从港城来到天京。
大家爬上香山，对着夕阳发誓，要闯出一片天地。
曾经，也是怀揣梦想的人！
可他不谙世事，没啥心眼，忙了好几年也没赚到钱。
那时总觉得，还年轻，不着急。
直到05年奶奶去世，世间再无牵挂，靳子旭才重新考虑未来。
眼看同学一个个起来，连当初班上的街溜子都当上了老板。
靳子旭意识到，这个时代遍地是钱，看你有没有胆子捡。
可他偏偏属于胆子小的。
不敢奢望大富大贵，只一心求稳定。
做过销售，跑过广告，还当过记者，后来总算在电视台混了个编制。
风光的时候也有，一闪而过而已。
大本事没有，中规中矩罢了。
交过知心朋友，也被称兄道弟的朋友坑过骗过。
各种各样的行业内幕遇到不少，要说机会还是有的。
但他谨慎本分，死要面子，导致错失不少机遇。
更多时候还是唯唯诺诺，受着夹板气。
一路走来，哭过笑过，颓废过，迷茫过，不知不觉人已中年。
近些年藏着掖着，好歹存了点钱，晃晃悠悠将近四十才娶了媳妇。
本以为可以安心干到退休，开启养老生活。
哪知前妻嫌他窝囊，不像人家大手捞金，大口吃肉。
离婚时来个卷包会，把他一生积蓄全带走了。
等靳子旭发现的时候，家里只剩他和承重墙了。
一时急火攻心，心头一阵刺痛，突发心梗。
再醒来时，便是99年被打的傍晚。
从回忆中醒来，靳子旭回顾一生。
无非两字：憋屈！
如今生命重来一次，可不能再那样活！
“臭小子，终于醒了！”
史津站在墙角，对着一面镜子，整理身上的西服。
这家伙是靳子旭的同班同学。
一起来天京，一起租房，一起看小电影。
俩人都是180，体型也差不多，不胖不瘦，亲密的能穿一条裤子。
史津说话总是若无其事。
对靳子旭的伤势完全不担心。
靳子旭咧开嘴，瞧着他傻乐。
“臭小子，是不是被打傻了，乐个啥？”
史津背上帆布挎包，准备上班。
“没事，看见你高兴！”
重生了，靳子旭是真的高兴。
“放心吧，死不了，老实躺几天就好了。”
靳子旭猛然记起，史津家里是开医馆的，爸妈都是老中医。
上学时没少炫耀自己医术，动不动就要贱兮兮的给女同学把脉。
既然他说没事，肯定不会伤筋动骨。
“皮外伤，小意思，仗着年轻不算啥。”
靳子旭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可刚想抬手，胳膊就酸肿的不行。
看来依旧被打的不轻，要安心缓上一周才行。
“对了，刚才汪一宁来找你，被我赶走了。”
史津目不转睛，等着靳子旭的反应。
如果靳子旭表现出任何不舍，他一定会骂人。
但靳子旭很平静。
史津迟疑着，还是说道：“她让我转告，跟你说对不起。”
靳子旭摇头：“没事儿，我不怪她。”
史津皱着的眉头，松弛下来。
他突然调侃：“没看出来，你昨天还挺倔的。”
“哦？”
“网吧老板一直在巷口看热闹，他说那几个人让你离开汪一宁，只要服个软，就饶了你。”
“可你蹲地上抱着头，宁可挨打，也一个劲喊不可能。”
“要不是我回来早，保不齐出什么事呢？”
靳子旭惨然一笑。
为曾经的少年心性！
汪一宁是他来天京后，认识的第一个女孩。
两人的关系总结起来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打他的人叫吴用，汪一宁的追求者。
本来和汪一宁没啥关系，却偏要在威胁下逞强，不肯放弃。
如果是后来的靳子旭，肯定直接认怂。
对方只要动手，就往地上躺，一个巴掌十万，否则不起来。
不过在那个年代，好多地方摄像头都没装，街头打架的事儿常有。
就算躺地上，也没人主持公道。
因为这次嘴硬，平白受了很多皮肉之苦，也无形中改变了靳子旭的性格。
变得处处谨慎，才导致前世憋屈的结局。
可现在不同了，他要好好享受新的人生。
这一世，快意恩仇！
把前世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全都弥补回来！
“臭小子，好好休息，下班给你带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