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所剩无几的温暖
枫景小区
南吟推门而入，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进来。
客厅很安静，南父南母各自坐在沙发一边。
“爸，妈。”南吟淡淡地点了点头，在他们对面的位置坐下，寡淡的语气可以看出情绪不高。
“回来了？”南肖川朝着女儿笑了笑，柔声问道。
南吟点了点头，坐着没说话。
客厅瞬间归于平静。
只一分钟后，冰冷刻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现在知道回来了？要不是你爸告诉你明天是你弟弟的生日你都不会回来吧？在外面野也要有个度，你就算不要脸面也得顾忌我和你爸的名声，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是想打我和你爸的脸？”
南吟的脸酷似南母李玫，明艳张扬，虽然李玫已经四十几岁，但是那张脸依旧美丽，如今看来也只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后的味道。
纵使如此，可话里都是一片凉薄尖酸，把南吟的心扎得生疼。
南吟垂下眼，神色冷淡。
好半晌才开口：“您真的有相信过我说的话吗？哪怕一秒。”
南目李玫听了这话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却是涨着脸说道：“那也要看你怎么说！
人小于上次都说了，你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都把人打得鼻青脸肿，我是好说歹说送了不少东西过去才让小于不和你计较！
不然你以为楼下的人不会议论？我这还对不住你？”
话里都是不甘心和委屈，以及恨铁不成钢。
南吟抠了抠微微收紧的手，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您情愿听信一个外人的谗言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那得是你说的话可信！”南母的话尖锐，理所应当，不带任何犹豫。
“都说没有任何一位母亲是不疼爱自己孩子的，我不求您的疼爱，但是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和外人来责骂我！”
南吟抬起头，眸子沉着冷静，直直地看着南母李玫。
“你的意思是我和外人串通一气来给你使绊子？”南母显然已经气得不成样子，怒极反笑，对着南肖川道：“这到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听听你女儿说的话，这能听吗？”
南父眼里不减担忧，听着妻子咄咄逼人的话，确实有一些盛气凌人的味道。
但转念一想，妻子前不久才出院，身体吃不消，南父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口：“吟吟啊，你妈确实是为你着想的。你看，她这刚出院不久，动气了对身体不好，母女俩把话敞开了说，对彼此都好。”
“我还不够关心她啊？我上次被人家小于的话气得可不轻，但碍于一张老脸，没和她计较什么！
相反，如果不是我压着小于说的那些话，你以为楼下那些人不会乱嚼舌根？
说到底，还是我好说歹说才让小于不计较这事的！不要说这事会连累我和你爸的声誉，怎么，现在又把责任归咎于我了？”
这话表面上虽是维护，但却处处透着逼仄，把人往暗处压着，让人喘不过气。
南吟听着自己母亲所谓的‘关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开口说道：“外人胡编乱造的事情您也信？”
南吟把目光落在南父身上，声音不轻不重，“爸，您也信？”
南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南母的话堵住。
“别和你爸扯这些，如果不是真的，小于身上的伤怎么回事，难道还是他自己磕磕碰碰的不成？”
南吟的声音带着冷意，似凛冽的风，“是他咎由自取。”
“你非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还推卸责任，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
“玫玫！”南肖川刻意压着声音说道。
南母生气，对着南肖川说道：“怎么，她敢做不敢认！从小就教育她做错事了就得承认，这么多年的白教了别的没学会，倒打一耙倒是学了个十足！”
“不是我做的我自然不认。”南吟不紧不慢地说道：“您知道在无缘无故指责我的时候，你口中的谦谦君子不止一次地骚扰我吗？”
紧接着南吟笑了一声，“也是，我说了您估计也不信。”
南母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最后才是南父接着南吟的话往下说。
“你说的是真的？”南肖川觉得于先生从表面上看着确实是仪表堂堂，如若这事是真的，那他绝不会让人无故冤枉女儿。
“爸，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不是吗？就在我来之前，他又骚扰了我一次，你们口中仪表堂堂斯文有礼的男人就是这样对我的。
不仅多次骚扰我，动手打人，而且还诋毁我的声誉，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和这样的人相处下去？要是真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南吟嗤笑一声，“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话落地的一瞬间，空气里骤然安静，像是刚才的吵闹似乎只是一场错觉。
可低沉的气压却是在无形之中不断地往下降，坠入人的心里。
想到母亲非但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反而还把那些不堪入目的话当了真，和人家赔礼道歉，南吟只觉得像是一场闹剧。
只是一颗心越发的冷了。
母亲选择和伤害自己的人站在一起，她不是不会心痛，只是除了别无他法，还透着一股失望透顶的感觉。
话说到这，南父南母脸上都露出错愕，随后南母又一副神色冷淡的模样，倔强地不肯开口。
南肖川心里已经有了衡量，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开口：“既然他是这样的人，爸爸自然会给你主持公道。”
南肖川看着女儿的面容，自然知道她没有再说假话。
更何况，他是相信自己女儿的。
“不用。”南吟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只是希望，爸你不要听信谗言。”
南父听着女儿的话有些不是滋味，但看着女儿淡定的脸，又觉得不干涉也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吟吟，我代替你妈给你道个歉。”南肖川继续道：“是她做错了，对不起你。
你妈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刚出院不久，能不怪她吗？
说到底，她终归是关心你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姓于的欺骗，还专门给人家赔礼道歉，未免别人伤你的名声。”
南吟听着父亲的话没有吱声，只是保持沉默。
有些伤害，不是说了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的。
更何况，那个伤你的人还是自己有所挂念的人。
父亲替母亲向自己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道歉。
即使她再想脱离这个家庭，但是终究做不到铁石心肠。
南吟缓缓开口说道：“这事我不能当做没发生。”
南母脸上不见任何神色，神情漠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不会收回来。”
南肖川的脸色有些难看，但碍于妻子的身体，他最终选择沉默。
南吟无比清楚，自己家里的事情就算没有姓于的，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事情。
说白了，姓于的只是一个路人。
这个家里留给她的温暖早已所剩无几，她能和李玫坐在这里无非是靠着从前那点回忆支撑着。
这么多年，她的心早已经被伤得千疮百孔。
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