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要离开我
厉琛接过那份文件，对周贺说：“出去吧。”
“是。”周贺走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厉琛看着那一式两份的文件，封面印着《离婚协议》四个字。
白纸黑字，格外显眼。
他垂眼盯着那封面好一会儿，面无表情。
最后，他没有翻开文件，直接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乔恩宁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着眼，隐隐有些反胃。
座椅皮革的味道好难闻。
她喝了口柠檬汁，发现同座的女孩子，正在看娱乐新闻。
“星越老板娘发怒，女星苏可惨遭封杀！”
娱乐记者以亢奋的声音报道：“据传，苏可跟星越总裁眉目传情已久，私底下更是有星越总裁二夫人的外号，这些年更是资源不断。
星越正牌总裁夫人周心玥，翌日前终于忍无可忍，下令封杀苏可，将她的影视作品全部下架！各大卫视跟投资方囿于总裁夫人的威严，不敢再启用苏可拍摄。
此外，苏可代言的各大奢侈品牌已经启动对苏可的赔偿索求方案！
周心玥是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后，跟julian并称影视界与音乐界的两座大山。她出生在晏城芙蕖镇一个普通家庭……”
周心玥封杀苏可？
乔恩宁觉得不大可能。
如果要封杀早做了，苏可怎么可能还能蹦跶这么长时间？
八成是傅寒晔发现了苏可的谎言，勃然大怒后采取的行动。
以星越的影响力跟财力，苏可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乔恩宁把柠檬汁喝完，抱紧了怀里的帆布包，麻木的脸庞倒映在玻璃上，跟窗外掠过的风景交叠。
第二天的傍晚，她终于抵达了芙蕖镇。
姥姥守寡后，逐渐跟娘家人没了联系，抚养乔恩宁后，更是再也没有回来。
乔恩宁是在某天，听到姥姥的呓语，说想要葬在爹娘的坟墓前，这才把她的骨灰带回来的。
乔恩宁先找了一家旅馆安顿下来，然后跟人打听，姥姥家住在哪儿。
“你说那家人啊？十几年前就去城里咯，就剩下个祖坟，每年清明回来祭拜一下。”镇上的人说。
乔恩宁去镇上的居委会，问到了姥姥家人的电话，告知要把姥姥葬在这里的事。
那人立刻拒绝：“不行不行，都嫁出去的女儿了，怎么还可以葬在祖坟里？对我们家风水不好的。”
乔恩宁说：“这是我姥姥的心愿，另外，我很少回来，以后不怎么能来扫墓，需要您清明时帮忙扫下墓，每年我会支付10万辛苦费给您当烟酒钱的。”
对方思考了一下，答应了，但是要乔恩宁先把今年的“烟酒钱”先转过去。
乔恩宁要了银行账户，把钱转给了他。
收到钱后，那人在电话里跟居委会的人说了几句，居委会的人便带着乔恩宁去往姥姥家的祖坟了。
乔恩宁请了当地一队丧葬仪，简单地办了葬礼，给姥姥修了墓碑，就这样下葬了。
第二天，她买了束姥姥生前喜欢的蝴蝶兰，去墓前把昨天的白菊花换掉。
墓碑的黑白照片上，姥姥正看着前方微笑，眉目慈善。
乔恩宁呆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回去，忽然发现，肩膀上落了一只白蝴蝶。
在老家，有个说法，蝴蝶是已故亲人的灵魂。
乔恩宁怔怔看着，直到那只白蝴蝶离开她的肩膀，落在了其中一朵蝴蝶兰上面。
幼时，她曾经把姥姥种的蝴蝶兰祸害了一遍，摘下来插了满头花，姥姥不但没生气，还抱着她，夸她好看。
“宁宁是最漂亮的小姑娘。”姥姥说。
除了得知她嫁给厉琛的原因外，姥姥从来没对她生过气，她舍不得。
现在，世界上唯一爱她的、舍不得对她生气的人，永远离开了。
乔恩宁看着那朵花跟蝴蝶，双手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咬紧牙关忍了又忍，最后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极痛的哭喊。
“姥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她第一次哭出声，跪在墓碑前，哭得声嘶力竭。
回去旅馆后，乔恩宁昏睡了一天。
接下来两天，她过得浑浑噩噩，时常梦见幼时的事，总是分不清现实跟梦境。
第三天，旅馆老板敲开了她的房门，带着客气的笑容说：“乔小姐，这位先生说是您的丈夫，来找您的。”
乔恩宁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眸暗得看不见一丝光亮。
他怎么来了。
好一会儿，她才侧身让开：“请进。”
旅馆老板松了口气，轻轻帮他们把门带上了。
厉琛坐在桌前，接过乔恩宁递来的一杯水，看着她瘦了一大圈的身子，拧起眉。
乔恩宁坐在他对面，沉静地说：“离婚协议书寄给我就可以了，你不用亲自过来的。”
“我没签字，”厉琛眼眸沉了沉，“我也没答应离婚。”
“那就法院见吧，我会委托律师起诉离婚。”她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事。
“只要我没同意，你的起诉就不会成功。”
乔恩宁抬眸望着他，有些不解地哼笑了一声。
“真是奇怪，你不喜欢我，也知道我是为了给姥姥治病才嫁给你的，现在我姥姥走了，我要离婚，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他沉默良久，答案仍旧是同一个。
“我没打算离婚。”
乔恩宁喝了口水，慢腾腾地说：“你们厉家的佣人陷害我，让我进了看守所，我姥姥因此被气得心梗去世。这件事，我现在没有力气去追究，也不打算追究了。毕竟，如果没有你的钱，我姥姥也许都挨不过去年的除夕。”
那时的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多少积蓄，根本无力支付高昂的医药费，更不可能有关系租借到那些治疗的仪器。
说起来，眼前这个男人，还算是在危急关头帮了她一把呢。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了，我现在不需要什么交代，我只要离婚。”
乔恩宁笑了笑，低头慢慢把水喝光，然后说：“回去吧，你这样的身份，不适合呆在这种地方。”
她又说：“之前你给我的那些钱，一分一笔我都有记在账上，等我领到保险费，我会全数转还给你。”
她说完，一股疲倦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我想睡一下，你走的时候麻烦带一下门。”
她说着，起身走向旅馆的床。
也许是太累了，她沾床就睡。
等她醒来时，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
厉琛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