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草木黄
“秋风……雁……”
“姑姑你别睡了，兮儿带你回家！”
林峰怀里的秋叶姑姑看着北飞的鸟儿，微笑着沉沉睡去……
随着一声惨叫声起，远处的战斗也已结束，申屠雁提着那柄带血长剑，缓缓走了过来。
罪魁祸首刀煞已然伏诛，此时她就横尸在不远处，身中数十剑，右臂也已齐根断去，战场中却没有看见尸煞，或者说修罗剑朱绍锋的尸体……
林峰伸出小手牵着自家娘亲的手，感受着她身上的冰寒气息，心中的悲痛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砰，砰，砰……”
“嗬嗬嗬……真是精彩！”
“本来以为是一件无聊的差事，没想到还看了一出好戏，要是让你突破了一品，杀你还真有点麻烦。”
突然的重物击地声，和一道令人牙酸的沙哑嗓音，让林峰瞬间从悲伤中清醒过来。
他急忙转身，四五十米外，一位蓑衣驼背的老人，拄着一根巨大拐杖，突兀地出现在他们母子眼前。
“哼，躲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会偷偷跑了呢！”
“不愧是半只脚踏入一品的高手，原来在大蟒坡时，你已经发现我了？”
大蟒坡，就是昨夜他们一行人遇袭的地方。
难怪到战斗结束时，自家娘亲都没有放松过警惕，原来是她感受到了此人在暗处窥探。
“你也是背后之人派来的？我林家与你等无冤无仇，为何？”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等你死了，自然无需知道这些……”
林峰皱眉盯着对面的驼背老者，在这个普遍人均身高都是一米七五以上的世界，老者一米四五的样子显得尤为滑稽可笑。
还有他说话时沙哑如破风箱一般的嗓音，听着让人极不舒服，当林峰看到老者手中那支碗口大小的龙头拐杖时，才不由担心起来。
俗话说，宁罪背刀客，不惹独行侠，敢一人独自出现在此，必定是有所倚仗。
“兮儿，等为娘打发了这驼子，咱们就回家好吗？”
“娘亲，小心……”
听着申屠雁温柔的话语，林峰不由一阵心慌，本能地要抓紧了娘亲的湿润手掌，却一把抓在了个空气中……
朔日，阴。
一道微风划过官道，卷起跌落地上的枝儿叶儿，眨眼间形成一道黑绿色的龙卷风。
身若惊鸿随风起，剑若游龙翻浪海，申屠雁人剑合一，如一道黑色旋风般，一头就撞向了远处的驼背老者，而拄杖老者也瞬间化身一个皮球，翻滚着向那柄长剑撞来。
“当……当……当……嚓……”
激斗中的两人速度太快，一触即分，再触再分，眨眼间已互换了数十招，以林峰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战场情形。
“嗬……我这陨铁杖的滋味如何？”
“你虽摸到了强者门槛，可远没有我走得远。小丫头，是不是力气越来越小了？嗬嗬……”
林峰虽然看不清战场形势，但从那道退得越来越远的黑色身影，以及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不妙。
“老家伙，你好卑鄙……砰砰……”
再一次连续的金铁碰撞声后，申屠雁整个人被老者击飞而回，她踉跄着身形，倒退数步后才一下跌跪在林峰身旁。
刚才她已化去了龙头杖上的大半力道，但还是被震伤了脏腑，更要命的是她不知何时已身中剧毒，此时半口真气都提不上来，现在只是依靠手中长剑支撑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娘亲……”，林峰焦急地跑过去，搀着申屠雁的胳膊，想要将娘亲扶起来，全然忘了自己只是一个三岁幼童。
“噗……”
脸色惨白的申屠雁，一口逆血再次狂喷而出，她本想强行运功压制经脉中的剧毒，然而毒血已浸入心肺，她越是对抗，剧毒发作的速度反而越快。
申屠雁惨笑一声，擦干嘴上血迹：“呵呵，稚儿！也罢了，看来今日我们母子，是要命丧于此了……”
她任由毒血攻心，伸出颤抖的左手，抚摸着儿子稚嫩的脸庞。
“儿啊，怕死吗？”
“娘亲，孩儿不怕！”
对于刚刚死过一次的林峰来说，当然想求生，甚至比常人更恐惧死亡，可此时此刻，还由得他选择吗？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同样伸出稚嫩的小手，替申屠雁擦掉嘴角不断溢出的血迹：娘亲那么美，去到天堂也该是最美的。
“母慈子孝，舐犊情深……还真是感人，老朽便做个好人，先送你儿子走吧，嗬嗬嗬！”
听着驼背老者冷酷无情的话语，林峰并没有回头，是不敢面对，亦或者是害怕面对。
他伸出双手抱着娘亲的脖颈，将自己幼小的脑袋，紧紧地贴在娘亲温润的脸庞上，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独有的体香，和他前世母亲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想将这个味道刻在血肉里，栽在灵魂中让它发出芽来，如果真的有奈何桥孟婆汤的话，希望下一世自己还能做她们的儿子，也便无憾了。
“呼……”
一柄重器高速砸来，搅动空气时产生的风压声越来越近，林锋也认命地闭上眼睛，抱紧了怀中的亲人。
预想中的那根巨大拐杖，会贯穿母子二人的身体，亦或是砸碎他二人的脑袋，只是这样的事却迟迟没有发生。
“砰……”
林峰茫然的睁眼，就看到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也同样正在盯着自己的小脸蛋看……
什么情况，我没死？
这少女又是谁啊，屁大点的年纪，胸口刚刚有微微凸起的迹象，显然是还没发育好呢，盯着我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是要干嘛呀？
“爹爹，这小孩儿挺有趣的，可不能让他死了！”
少女甜甜的嗓音很好听，所说的话却让林峰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你看我娘都快不行了，不是应该先救救她吗？
“月儿，他年纪太小了，毒液恐已深入脏肺，即便是爹爹我，恐也无能为力呀……”
林峰循声抬头望去，才发现少女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穿襦衫的中年男子，他这幼童的身子实在太矮小了，刚才视野有限，根本没看见此人，想来就是他父女二人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