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雷诺蒙的独白

    “明明，我们只是为了生存就已经要用尽全力了啊……”

    说着，雷诺蒙放下了手中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的雪茄，然后从包里又翻出来一根继续点燃放进嘴里。

    是的，这就是灰绅士们吸取时间维持自身存在的方式。而那雪茄其实就是从各处被窃取来的时间。

    枫没有打断他，她知道雷诺蒙现在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在迎来注定的终结前，舒缓一下自己的情绪。

    “但我也知道，我们这个种族生来就是这样。上天赐予了我们对于时间的掌控力，而这些，就是这份力量的代价。我们的存在，的确会使得时间彻底崩溃。所以，我并不憎恶追杀我们的时间之神，那本来就是祂的职责……

    “只不过，有时我也会想，难道我们这个种族的宿命就是如此吗？一生担惊受怕地东躲西藏，小心翼翼地窃取时间，最后被时间之神找到，然后被像是碾死蚂蚁、拍死蚊子一样抹除？我们的存在，这样的一生，真的有意义吗？

    “我找不到答案，但大家光是为了生存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无人能解答我的疑惑。所以，我浑浑噩噩地离开了灰绅士的群体，当时的我觉得，或许就这样直接死在时间之神的手上，反而是一种解脱。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游荡，直到我来到了这里。第一次接触到了人类的小孩。明明手上拿的只是随处可见的树枝，却把它当成尘封已久的宝剑。明明只是河滩上随手捡来的石头，却把它当成钻石一样的珠宝。

    “看着他们脸上绽放的笑容，我的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明明他们几乎一无所有，却带着我在灰绅士以及绝大部分成年人身上都从未见过的表情。我不能理解，所以我选择留下来，成为他们的玩伴，试图去理解他们。

    “直到某一天，我忽然意识到了，也许，活着并不需要意义。或者说，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就像小孩子一样，即使他们这样玩乐的每一天过得好像都没有意义，但我相信，他们的每一天过得比任何一个大人都要充实。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释然了。生命的存在，根本就不需要他人赋予意义。因为它的诞生本就是不可多得的奇迹了。我活着，就是因为我活着，仅此而已。”

    雷诺蒙说着，又猛吸了一口自己的雪茄。

    “是个很不错的故事呢。”枫笑着应和道。

    “或许吧……那你呢？欧烨？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我？只是一个四处游历，收集并讲述每一个故事的闲散人士罢了。”枫耸了耸肩。

    “你这家伙……也罢，你要是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随口一问。”雷诺蒙又吸了一口他的雪茄。

    “啊，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离开了。那，再见？或者说……永别了？”枫缓缓起身，打算和雷诺蒙道别，却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词。

    “再见了。孩子们就拜托你了。”雷诺蒙说道。

    “嗯。”枫点了点头，然后周身青光闪烁，她就化作一缕清风飘走了，如同她来时的那样。

    “啊……”雷诺蒙又抽了一口他的雪茄，抬头欣赏着繁星点缀的夜空，“真美啊……”

    而在他看不见的暗处，已经有一双紫色的眼眸悄然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