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如杀了她
见老爷走远了，苏月娥也卸下伪善的笑容，不再假惺惺地装着慈母的形象，冷着脸吩咐李嬷嬷留下善后，便带着院里的丫鬟婆子，一群人呼呼嚷嚷地离开了。
李嬷嬷在苏月娥手下当差多年，是个精明干练的，在内宅握有实权，颇有威信，面上却不见一丝张狂倨傲，她规矩地向六姨娘和三姑娘请示，得了允许后，先是散了院子里忙活的下人，再给了竹青点散碎银子，让她把请来的工匠好好地送出府，嘱咐他们，今日府中的事不要四处声张。
然后召来十几个家丁，把柳飘飘的一应行李物品都迁至落雪院，连那两只鸡也没落下。
六姨娘钱秀儿见无戏可看了，打着哈欠就要走。
柳飘飘赶忙拦下她，把手里的银票递上。
“钱姨娘，这银票太大了，飘飘不能收。”
钱秀儿笑着，用团扇扇面轻点了一下柳飘飘的头。
“送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我娘家有得是钱，没有送出去了再要回来的习惯!”
见柳飘飘扑闪着大眼睛，伸出的手还不收回，她便拿了银票，直接塞到柳飘飘的怀里。
柳飘飘的衣服本来就大，前襟有点松垮，一塞就塞进去了，钱秀儿纤细柔滑的手从她前胸直滑向肚子，惊得她“啊呀”一声尖叫。
钱秀儿却是高兴极了，笑得极其娇艳，抽出手来，食指一点柳飘飘的眉间，带着大姐姐对无知小妹的熟稔。
“安心收着，你就当演出费了，今儿个要是没有你，我也看不到这出精彩的戏码呀！”
说完也不等柳飘飘的回答，便趿着鞋，摇着扇子，一步三摇地走了。
柳飘飘也不再推脱，向着钱秀儿的背影脆生生地大喊一声，“谢谢啊！”
钱秀儿不回头，只抬高右手，举在头顶上摇了摇，全当回答了。
她本就肤若凝脂，洁白如玉，又爱在十指涂上鲜红的蔻丹，纤纤素手在阳光下更显白皙，挥动着如振翅的白色玉蝶，指尖点点鲜红更添妖娆。
真是个妙人，只是怎么爱动手动脚的，柳飘飘心里感慨。
苏月娥一路上心神不宁，回到屋子，连喝了三碗酽酽的茶水才落座。
等在一旁的大姑娘柳芊芊着了急，“母亲，那边怎么样？听说父亲也过去了！”
苏月娥思忖着老爷临走时，贴在她耳边说的话，眸光阴沉，眉头紧皱。
她不怕老爷知道这些事，她只怕老爷对她心存芥蒂，生了疑心，再顺势刨点什么出来。
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女人多了，他没怎么走心，伤心两天便过去了，再过个一年半载，怕是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只那一位不同
这两天发生的事，他对柳飘飘的态度转变，不得不让她担心，柳立仕这个从不管后宅事的人，为着那人的女儿跟她红了脸，足可见那人在他心中的分量若是让他查到十三年前的事
苏月娥心生烦躁，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
柳芊芊见母亲不理她，撒娇地勾着苏氏的手臂摇。
苏月娥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看清眼前娇美艳丽的大女儿，眸底阴沉不散，说道：“日后不要像以前一样对待柳飘飘了，以后离她远点，也告诉你妹妹一声，让她别惹事。”
柳芊芊凑近苏氏，轻声问道：“母亲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
苏月娥点头，“若是以前，她连老爷的面都见不到，即使见到了也如同老鼠见了猫，吓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可是昨日，你也见了，她伶牙俐齿的，那一番话把你父亲的心都给说软了。”
“今日也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在你父亲下了早朝，回到家的时候，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偏偏门口还有人告诉老爷，咱们拦都来不及。”
“因为她，这些年来，我第一次挨了你父亲的训，还被钱秀儿这个妖妇看了笑话！”
说到这，苏月娥的眼中泛出恨意，双手无意识地扯着丝帕，几欲扯碎，细细的丝线发出轻微的裂音。
自从嫁入柳府，苏月娥便一直是端庄高贵的嫡夫人，柳立仕为人上进，官运亨通，自打做了京官，在京城独自立府，她便是这府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主母。
这府上谁人不尊她，谁人不敬她，便是老爷，也放心的把后宅交给她，一切事务一干人等听她差遣。
可今日，她却被柳飘飘这个野丫头下了颜面，还被钱秀儿那个小贱-人看了笑话，在旁奚落，这份羞辱，她苏月娥可忘不了。
柳芊芊见母亲神色阴郁，又凑近一点，低声说：“我也发现她好似跟以前不同了。王二一直没抓到，我怕她知道三年前是我们”
苏月娥赶忙捂了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往四周看了看，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只留了两个贴身的在门外守着。
屋里安静了，苏月娥才缓缓说道：“我们找不到人，她更找不到，没有证据就是没有发生，你就当没有这事，万万不要再提。她现在回了府中，咱们还搞不清她的底细，别把话头落在她耳朵里，暴露了自己。”
“找人的事，我会安排，你千万别插手。”
柳芊芊点点头，思索片刻，眼中划过厉色，银牙迸出恶意，“不如想办法杀了她，省得夜长梦多！”
苏月娥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忘了我叫她回来是干什么的了？若是和亲选定了永安侯府，永安侯夫人就要在咱们柳府上选义女，替女出嫁了！”
“不是还有一个四妹妹，让永安侯夫人选她就好了！”
苏月娥冷哼一声，“若是从属小国的王子请求和亲，找个庶女应付一下还行，这可是金滇国的王上，国力跟咱们大墨国不相上下，怎能随便认个官家庶女就送过去？”
“况且，永安侯夫人眼光高，心思沉，她一心要认个嫡女做义女，她私下说的，只有嫡女，才配的进她侯府高门，也能向今上证明，她虽是找替嫁，却也不是敷衍了事，会仔细挑选个尊贵体面的嫡小姐送上去。”
“母亲，柳飘飘也是庶女啊？”
“她娘死得不明不白，族里不让她娘上族谱进祖坟，她记在我名下了。按族谱来说，也算是嫡女，可以替你二妹妹。”
“芊儿，你便忍她几日吧，若是她去和亲，天高地远，永生不见，若是永安侯府落选，用不上她了，她留在府中，还不是随咱们摆弄”
母女二人正商量着，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
是柳立仕的贴身小厮，那小厮见不方便进，隔了门，恭敬地说道：“夫人，老爷吩咐，说三日后长公主府上的春夜游园会，让您也带上三姑娘，三姑娘的衣装首饰，还请您尽快准备，别耽误了。”
“知道了，让老爷放心，你回去复命吧！”苏月娥沉声说道，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知是天太热了还是茶太凉了，白瓷杯身上留着几枚湿津津的指印，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