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身份
“我要什么？”蝶儿指着自己，小脸蛋上无辜的神情惟妙惟肖。
“我能要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现在还能偷生已是万幸。”蝶儿笑着摇摇头。
子渺却依旧盯着蝶儿的侧脸“父亲说像您这种登峰造极的强者，是不会随着时间陨落。”
“那前辈一定是在陷害中勉强保住了魂魄，这才得以在蝶儿的身体内苏醒吧？”
蝶儿的眼中三分惊讶，七分苦涩。面对子渺的推测她并未阻止，却也并未应答。
子渺继续讲“而且不论是从父亲曾说过的话，还是前辈的只言片语都能看出前辈与龙泉宗的渊源不小。”
“但龙泉宗千年纲史中却并未有前辈的任何记录。所以你也没有活到龙泉元年”
蝶儿点点头，漠然望着子渺。方才市井流氓一样的气质全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如神明帝王般的高傲冷漠。
子渺盯着蝶儿的大眼，面色恭敬道“在龙泉宗元勋阁中，有八位开宗功臣的雕像。其中有一位功臣的面容没有雕刻，也没有任何史料记载过他。”
“传闻他是驾驭千军，使用源魂气的将军。但在立宗的前夕被人陷害，至今下落不明。”
子渺仰脸望着蝶儿“那位将军就是前辈吧？”
蝶儿手中尽是落叶的碎渣“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子渺拱手，向蝶儿行了一记大礼“如果前辈的过往没有被人掩埋，那你如今一定会位居庙堂，香火万年！”
子渺跪伏在蝶儿面前，长久不起“子渺代龙泉宗历代宗主，向前辈叩恩谢罪！”
蝶儿只是随意的点点头，好似没有接受子渺的下跪。
她仰望着夜空，大眼中光芒比星空中的流光更为复杂，一张稚嫩的脸上罕见的毫无表情。
“都已经过去千年了，何必还要在乎这些？”蝶儿摇摇头，似乎在笑。
她用余光望着子渺“这是我和第一代龙泉宗的事情，与你一个小子无关。等到帮你打通辅经脉，带你出山后。我们就此别过，我与龙泉宗的旧账也一笔勾销。”
蝶儿已经将话说得狠绝，但子渺却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要想跪死在这，我没有意见。”蝶儿抱着双臂，恢复了随性的地痞性子。
“前辈真的甘心吗？”子渺双手叩在地面，轻声问着蝶儿。
蝶儿没有回答，但一股阴森的魂气从掌心流出直指子渺。
子渺咽下口水，继续平静道“我虽然不知道前辈当年经历了什么，但我却知道‘以身证道，以死明天’这八个字是龙泉宗千年不变的信条。”
“历代龙泉宗从未放弃过这个信条，难道创立了这个宗派的前辈不知道这个信条吗？”
冰冷的源魂气化作蚀骨的冰魂气，如银蛇攀上子渺的身躯。
子渺咬牙顶住浑身的颤抖，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他猛然抬头直视蝶儿。
“前辈就这样被人无情陷害，还抹去了千秋功名，难道你就真的甘心这样放弃吗？”
“难道前辈的灵魂苏醒后，却只是想在失望与后悔中度过碌碌平生吗！”
蝶儿的眼中好似一抹刀光闪过，子渺双目剧痛瞬间闭上眼睛。
同时，围绕着他身体的冰魂气也猛然爆发，寒冰之力利如尖刺，向他的各个要害刺去。
生命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子渺抽搐着嘴角猛然大喊。
“如果我的死，能为前辈洗刷当年的冤屈。那子渺现在就以宗主的身份自裁谢罪！”
说罢，子渺竟然一把抓向身上已经实质化的冰刺，狠狠举起就要刺入自己的咽喉。
唰！
冰刺冲向子渺的咽喉，蝶儿的目光却比子渺手中的冰刺更为冰冷。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围绕在子渺身边的冰魂气突然调转方向，将子渺手中的冰刺拍碎。
透过弥漫在面前的冰雾，子渺见到蝶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二话不说，再度抄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石向自己的咽喉刺去。
“够了！！”破音的嘶吼响起，好似积蓄千年的火山猛然爆发。
子渺头一次发现蝶儿平日这银铃般的嗓音，竟然还能发出这种威严的怒吼。
子渺咽喉上淌出淡淡的血迹，他缓缓松开五指，任由碎石掉落在地。
蝶儿厉声问“你现在虽然是宗主，但龙泉宗已经毁灭了。你拿什么来给我平冤？”
子渺摇头“龙泉宗并未灭亡。只要龙泉域还在，龙泉宗就永远会存在。”
蝶儿单手捂着嗓子，沙哑的冷笑“再建立起来的龙泉宗，会是当年的龙泉宗？”
子渺面沉如水“前辈还是开宗功臣，宗主还是宇文氏。没有新宗另立，只有旧宗光复。”
蝶儿一手搭在膝上，铁马金戈的坐在子渺面前，一双薄唇抿成一字。
虽然是水灵可爱的面容，但却给人一股冰冷可怕的气场。
子渺打破宁静“人非圣贤，谁都会有污点，更何况由人组成的龙泉宗？”
“前辈被藏在龙泉宗的阴影下，难道就不想将这阴影连同你的屈辱一并抹除？”
说到这里，子渺便再无话说。
他知道身为龙泉宗的立宗者，定然不会任由他人将自己污蔑陷害。
只不过是因为千年的物是人非，以及龙泉宗的毁灭让他在疲惫下放弃罢了。
而子渺一旦给了他希望，那以他强者的尊严，必然会将这件事追查到底。
而这则正中子渺下怀。
况且他也是龙泉宗的立宗者，肯定不会希望这一手建立的宗门在自己眼前被。
蝶儿小手中的岩石块早就被捏的粉碎，她淡淡道“为我申冤这件事，就连你父亲都不敢。”
当父亲告诉他蝶儿体内的强者会帮他恢复经脉，却不说这位前辈会帮他复兴龙泉宗时，子渺就已经明白父亲对前辈的愧疚与畏惧。
子渺摇头“我不是我的父亲”
蝶儿望着这回答得毫不含糊的少年，手中的石磨随风飘荡。她站在巨石上俯视着子渺。
“这一切的证据与历史都被封存在龙泉山中，而且很多过往都被散布在龙泉域中了。”
子渺与蝶儿对视着“所以想要为前辈申冤，就只能再度一统龙泉域，重立龙泉宗！”
蝶儿伸指指向子渺“所以你是想让我辅佐你光复龙泉宗？”
子渺毫无惧意，默然点头。
蝶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知道我与你们宇文氏有仇，把我留在身边无异于与虎谋皮。”
子渺直视那一道杀意，眼神清澈“在能保护龙泉宗前，没有宇文渺，只有子渺。”
“有意思”蝶儿收回目光，露出了复杂的轻笑。她居高临下俯视子渺，再度提醒道。
“帮我申冤，很可能会搭上你自己的小命，你可想好了？”
子渺压低目光，笑容中没有丝毫勉强。
“好，那你就带着这个小女娃去苍明山顶吧。”蝶儿缓缓坐下，双臂无力的搭在膝上。
“小女娃？带蝶儿走？”子渺有些不适应的望着蝶儿的身体。
“前辈的力量是再度耗尽了吗？”
蝶儿侧过脸，眼中光芒黯淡“以我现在的力量，也没法一直让灵魂保持苏醒啊！”
子渺轻轻低下头，双手紧攥成拳“那等到日后，蝶儿的灵魂还会在吗？”
“那你想要她一直存在？”蝶儿蹙着眉反问。
子渺疲惫的仰脸，忽然笑了笑“父亲说夺舍者的灵魂不会吞噬本体，但前辈不是这样吧。”
蝶儿的目光冷得可怕。
“想要我辅佐你，我就必须一直存在。所以日后我和你这个小女娃只能存在一个。”
子渺释然的摇摇头“我知道，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会再奢求蝶儿能留下来。”
“只是”子渺眼皮微微下垂，他摊开五指，好似要抓住流走的风。
“只是没想到在踏上这条路时，我就在不断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