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姑姑带来的好消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薄薄的一层日光既不晒人也不晃眼。架子床上的两人睡得正香，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看来昨日的温泉浴助眠效果十分显著，就连一向觉轻的画眉都睡了个安稳觉。
待到巳时三刻，主仆两个才悠悠转醒。画眉先起身洗漱完毕，又重新给庄晓蝶打好了水。
“姑娘是现在就起来，还是再歇会？”
“一会子就起，你先去林姑姑那要壶热水。”
“好嘞”画眉干脆利落的出了门。林姑姑是香山居里为数不多和她们交好的姑姑。也是香山居茶水房的管事姑姑。别的地方帮不上什么，热茶热水总能匀一两壶给她们。
磨蹭了一会，庄晓蝶懒懒的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从空间里翻出今天准备吃的早膳，又从竹架上拿来两副碗筷一并摆在八仙桌上，只等画眉回来一同用膳。
东西是昨天的午膳与晚膳留下的。一碟子清香扑鼻的百合绿豆糕，一大碗玉米排骨汤，一盘水晶虾饺。收进去的时候什么样，放出来的时候也什么样。热气腾腾勾得人口水直流。
检查随身空间的时候发现，背包又自动扩容了3格，并且包里又多了三样东西——白面馒头x10、金丝蜜桔x10、黄素缎x1。喜得庄晓蝶直呼“好家伙”！原来这【灵品】随身空间不但自带“扩容”功能，还自带“抽奖”功能。随机给的这些虽然都是地级物品，但胜在刷新频率高呀。这才两个晚上，多了这么多东西！等下画眉回来了，定要给她个惊喜！庄晓蝶美滋滋的想。
不多时画眉就提着一壶热水回来了，泡上两盏凤凰单枞，两人就着茶吃百合绿豆糕。说起来也是她们不讲究，一大早上又是茶又是面点又是汤的。若有个养生嬷嬷在旁边看着，也不至于这么胡来。
“林姑姑说这会子事忙，等晚些时候来与姑娘说说话，让姑娘今儿个别出门了。”
“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今儿个咱就在屋里做做衣裳吧！”
“衣裳咱们不都还有吗，前儿个还补好了去年那件烟水百花裙。断线的地方重新用地方奴用胭脂锦线重新描了朵海棠花，保管里里外外都看不出来……”提起自己的绣活，画眉开始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知道你手艺精巧。不过我这里新得了两匹布料，如今既得了闲就裁两件新衣裳来穿吧！”庄晓蝶打断了画眉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
随后将没吃完的饭菜收回了空间，又挥了挥手，将那两匹布料从空间里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一收一放不过弹指之间，把画眉看得一愣一愣的，结结巴巴道：
“袖……袖…袖里乾坤？”
庄晓蝶本来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金手指”的，只想告诉她这都是老神仙送她的。怕她没地方放，又借了个小库房随她取用。没想到画眉懂得倒挺多，于是顺着她的话道：
“没错，就是老神仙教的仙法。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哟！”
“姑娘真有慧根，画眉就肯定学不会！”
“那也不一定，有机会我让老神仙教你！”
庄晓蝶心想，万一下次抽奖抽个可以赠送的储物袋什么的，画眉没准也能用用了。
主仆二人围着两匹布料细细商议，最后决定细棉布就做两套素白的贴身寝衣，领口绣上金兰做装饰。鹅黄的素缎颜色也算鲜亮，做两件马面裙，再做两件半臂，现在这时节正好能穿。
两人说干就干，一个负动嘴，一个负责动手，默契非常。谁动嘴谁动手一目了然，庄晓蝶不懂这个，抱着棉花锦枕捏捏揉揉“刷”熟练度。
这也是她突然发现的小诀窍。只要回想着技能书上的内容，手里不管握着揉捏，都能缓慢增长技能点。比如昨天一个时辰就刷到上限，今天两个时辰也能上限。
这样也好，画眉不必忍受她还不成熟的推拿技巧，她也不必出那么多汗……毕竟这天气，到晌午就热起来了，她们屋里还没用上冰……要是有台空调就好了……
午膳雀仙宫的人也照旧送了过来，她和画眉早膳吃得晚，没有胃口，就将大半的饭菜都存到了随身空间里。然后随便对付了几口，一个接着做衣裳，一个接着刷技能熟练度。
等到林姑姑来串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小丫头勤勤恳恳在制衣，飞针走线快如闪电。她主子抱着锦枕呼呼大睡，边睡还边吞口水，梦里不知在吃什么美食……
见庄晓蝶实在睡得香甜，林姑姑一时有些踟蹰，要不要明日再来？
正当林姑姑犹豫不决时，门外传来了不合时宜的一声讥笑：
“哟，一日十二个时辰倒有七八个时辰是门户紧闭的，知道的会说是庄御女恪守宫规，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这声音粗犷又刻薄，一听就知道是厨房管事的干女儿秀珠来找茬了。庄晓蝶本在梦里品着琼浆玉液，吃着龙肝凤胆……猛的就被吵醒了。
见林姑姑也在，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嘴角……
今日主仆两个并未锁门，林姑姑进来时也只是虚掩了门扉。然而秀珠并不知晓此事，照着往常的样子大力一拍门板——
门开了，秀珠肥硕的身子也直直摔了进来。许是摔懵了，她只来得及啊了一声，竟不知爬起来。
画眉首先憋不住笑了，道：
“秀珠姑娘也太心急了，这离过年还早呢，就给咱们来拜年了吗？”
这一声轻笑仿佛启动了秀珠的开关，她立时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庄晓蝶看到这里也忍不住掩嘴而笑。但随即又觉略有不妥，假意咳嗽了一声：
“秀珠姑娘无事罢？这门框子不长眼睛，绊倒了姑娘，改明儿个我就叫人拆了它去！”
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的，林姑姑听了直摇头：还不如就笑一笑她呢……
秀珠本是冲动之人，一听这话立马想翻脸。但一想到那些传言，又咬咬牙忍了下来。又见茶水房的林姑姑也在，到底记着几分宫里的规矩，道了个万福。然后开口说：
“林姑姑也在呢，秀珠来得不巧，没打搅姑姑吧？干爹也是有急事想同庄御女商议，不得空闲，于是派我来说道说道。”
“倒是没打搅，不过我也正好有些事情要找庄御女帮忙。但是也不打紧，你们先说，我略等一等也使得。”林姑姑可不是全无背景的人物，若是被个不入等的小丫头唬住了，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就是她干爹亲自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叫声林姑姑。论品级他们是平级。只一个管的是厨房，一个管的是茶水房，职权有大小而已。
“林姑姑也不是外人，公公有什么事需要你代为转达的就直接说吧！”庄晓蝶在一旁帮腔，画眉则请林姑姑和庄晓蝶坐下，沏了一壶茶递上。
秀珠无法，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本想避着点人把事情办妥了好向干爹去邀功，但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
“听说你和雀仙宫厨房的人搭上了线，他们日日给你送膳食。我干爹觉得很不妥，这有辱咱们香山居。御女想要吃些好的，何必舍近求远呢？”
“那以秀珠的意思应当如何呢？”庄晓蝶问。
“自然是谢绝了他们，由我们来给姑娘送膳了”。没说两句，秀珠的傲气又浮了上来。
庄晓蝶不禁感到一阵无语，这么个又蠢又憨的货色，是怎么在这行宫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的？没被什么大人物赐个“一丈红”真的科学吗？但是庄晓蝶其实是高看秀珠了，她充其量也就是个窝里横。欺负欺负香山居的小太监小宫女还行，出了香山居她屁也不敢多放一个。
“这可不好说辞就辞，膳食是一次性就定了一年的。若现在退了，交出去的银钱可回不来。再者说，香山居人多事多，厨房忙碌，哪顾得上我？就不麻烦咱们自己人了罢！”
“按规矩咱们也没吃你们做的膳食。你们合该把那些份例折成银钱给咱们退回来。咱姑娘心善，没有开口去要，你们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吗？”
画眉嘴也没闲着，开始了怼怼模式。
御女的吃食份例并不多，同姑姑们的差不多。日常餐标就是一荤二素的样子。全看厨房怎么搭配。荤油炒的时蔬是素，清水煮片豆腐也是素；精心烹制数小时的烤全羊是荤，全是骨头没有肉的老姜炒鸡也是荤……
因而说要把吃食份例折现的也是随口胡诌。秀珠没想到他们也真敢说，气得想上前拍桌。顾着林姑姑还有自己的任务，她将火气又忍了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庄御女不必急着回绝咱们。您这几日就好好考虑考虑，我想你会考虑明白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让人想不明白。秀珠却没多做解释：
“既然林姑姑与御女也有事相商，秀珠就不打搅二位了，这便告辞。”说罢她便朝林姑姑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走了。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看来刚刚摔得其实不轻。出了门还未走远，又听得她一声怒斥：
“瞎了你的狗眼，差点撞到本姑娘！”
“对不住，对不住……”
是送晚膳的小洋子来了，在门口与她差点撞个正着。画眉怕他被欺负赶紧出来接。秀珠定了定神见他是提了食盒的，知道这是雀仙宫那边的人，倒再没说些什么，冷哼一声径直去了。
“没事罢？那是这里厨房管事的干女儿秀珠，就是个浑人，没吓着你吧？”画眉一面笑吟吟的问，一面领小洋子进了屋。
小洋子：“无事无事，是我自己走快了没留神。”
庄小蝶：“今日又是你给咱们送晚膳，一路辛苦了。”
小洋子：“御女哪里的话，这是应当的！”
庄晓蝶：“屈公公又给咱们安排了什么好菜，快拿出来瞧瞧！”
小洋子：“今日的晚膳有红烧排骨、太极玉泥、翡翠黄瓜、归元鸽子汤、什锦炒饭；另配了一壶冰镇过的桃花饮请姑娘品鉴。”
庄晓蝶：“瞧着可真是不错！替我谢谢你师傅！天色不早就不多留你说话了，路上小心些。”
小洋子：“御女的话小的一定带到，那小的就先告辞了。”
打发走了小洋子，庄晓蝶留林姑姑一同用膳。
“往常都是我们蹭姑姑的饭菜，今日也让我们做一回东道，请姑姑吃一回。来尝尝雀仙宫的手艺如何罢！”
“那我就叨扰了”林姑姑并未推辞，笑着就答应了。庄嬷嬷同她也算是老姐妹了。虽然年纪相差十来岁，但到底一起在行宫共事了二十多年，论情分是比一般人厚重几分。所以这些年明里暗里她也帮衬了庄晓蝶不少。但是生在后宫光靠别人相帮自己立不住，那是不行的。
如今庄晓蝶也肉眼可见的立起来了，不再是从前需要她保护的可怜模样。她不禁感叹是不是她最近太忙了，没顾得上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有了这些变化，她竟一无所知。但也真心替她高兴，庄嬷嬷在天有灵，看见养女如此模样也该老怀安慰了。
三人坐下同用晚膳，亲亲热热的仿佛一家人。推杯问盏，把酒言欢，一时间宾主尽欢。
饭毕，林姑姑同庄晓蝶聊起了正事。
“太后娘娘今年冬月有意来香山行宫休养。”
“消息可靠吗？”庄晓蝶有些怀疑，毕竟这才八月不到，离冬月还有四个多月。行宫里也半点消息没收到。
“八九不离十！三年多了太后和皇上都没来过，咱们茶水房也没进过太名贵的茶叶。但是前儿个突然来了一批极品茶叶，由我们几个掌事主管精心挑拣了，都送去了太后娘娘的十里桃花。这事儿明面上没透过风声，但以往也是这样，老早老早就准备起来了。落空的时候也有，但万一是真的，你也得早早做准备呀！”林姑姑同庄晓蝶做了一番解释。
“那咱们姑娘的机会可是来了！”画眉喜上眉梢。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瞧把你得瑟的”，庄晓蝶笑她。画眉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不够沉稳。
“上一次你照顾太后有功，被封了御女。原本随太后回宫再合适不过。有太后的照拂，你在后宫众人面前都是极有脸面的。只是时运不济，临走你竟染了风寒，这病一养就是这么小两年，小命都差点交代在这。宫中也半点来接你的意思都没有。这次太后娘娘再来，你合该好好计划下了。总不能后半辈子都蹉跎在这里吧？画眉是宫女，将来无论是离了你去考女官还是到了年纪放出宫总算有路可走。而你是有位份的御女，虽说是个末品，在名义上也是主子的人了，万万不可能再出宫的。”
“姑姑说的是，我会好好考虑的。病了那么久，手艺也生疏了。前阵子好些了，想起一些旧事。我娘教我的那点子技艺，我模模糊糊慢慢记起来了，已经在练习了。相信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和从前一样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从前的手艺可谓青出于蓝胜于蓝，就凭这本事再得娘娘青睐也是易如反掌。旁的事情想不起来都不打紧。”
“是极是极，人生在世须有一技之长！”画眉在一旁点点头，跟着附和。
“若你的手艺恢复好了，就叫画眉来告诉我。我让底下的人将消息散出去。到时候太后娘娘自然派人找你！”
“这恐怕有些不妥，容易落人口实。不如我带一带画眉，让她跟着我学一阵子推拿。等她学好了派她去义学堂讲几天课。到时候整个香山行宫自然都知晓，也能高看咱们一眼。”
“此法甚妙。只是有两个问题，一是短短几个月画眉来不来得及将手艺学成？二是你将手艺传扬出去，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义学堂是太后娘娘二十年前创办的。宫里、行宫、各州各府各县有条件的总会添上一个，低价或免费教授一些技艺与文化知识给民众。属于半义务“扫盲班+职责技能培训班”。
只是任教的夫子也由民间能人义士自愿报名，官府给的束脩也极少。这就导致去学的人很是不少，去教的尽是一些为了扬名的仕林学子，或为了活命的落魄书生。少有手艺人去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技艺传扬出去的。因为这儿的人讲究的是家族间、师徒间的传承，而不是后世的普及教育。
没想起“推拿术”之前，庄晓蝶是想教也没办法。现在有了条件她虽然不能亲自下场，但她若收画眉为徒弟，徒弟下场去传授技艺也是可以的。
“姑姑不必担心，这门手艺入门虽不难，但没有个三年五年也出不了师。何况画眉也只能先去讲讲理论以及做一些简单实操。不怕他们三五个月就将我给超越了。再者说，即便是将我超越了又如何？庄氏推拿术后继有人，还愈来愈发扬光大。就是我娘亲知道了，也只有欢喜的。”
“啧啧啧，咱们晓蝶真是长大了。这心胸气度如此宽广！画眉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来拜谢师傅！”林姑姑听了庄晓蝶一番话，很是高兴。觉得庄晓蝶确实同以往大相径庭，越来越有主子娘娘的样子了。
画眉倒是惊呆了，被扯了袖子林姑姑提醒就要起身跪下给庄晓蝶磕头。庄晓蝶连忙制止：
“不急不急，有喝你这开山大徒弟的的茶时候。咱们如今动静小些，免得走漏了风声。”
画眉听了这才作罢，喜滋滋的说：“姑娘可真疼画眉！”
正事聊完了，林姑姑又神神秘秘问到她最近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庄嬷嬷留下的宝物匣子。
“外面都在传，你近来花销甚大，银子尽从那里头来的，可是真的？”
“没有什么宝物，东一些西一些金银字画倒是有的。哪有传闻那么夸张？不过都不在这里，我找到后取了这些出来，复又藏起来了，怕给人翻着就不美了。”庄晓蝶随口胡诌，画眉也跟着点点头。三分真七分假，这话林姑姑也没全信，但还是郑重提醒：
“富贵迷人眼，东西再好命更重要。这些天就少外出一些，等流言蜚语过去了再说。日常行事也低调一些……”
“多谢姑姑提醒，姑姑的大恩晓蝶没齿难忘。”
说着庄晓蝶起身同林姑姑行礼，画眉也跟着福身。林姑姑赶忙扶起她们，连道不必。又说天色不早了，茶水房也有些事情就先去忙了，改天再来探望，不必相送，嘱咐两人早点休息。
林姑姑走后两人将屋子收拾好，洗漱了一番就放下帐子在床上说起了悄悄话。
“看来传言愈演愈烈，咱们真的要藏点东西在哪里才好，”画眉皱褶眉毛道。
“这事我来安排，你不必管。现在我们可能会被人盯上，就先在屋子里藏点东西，也算有备无患。”庄晓蝶沉吟道。
“嗯，都听姑娘的。”
“衣裳也做好了，咱们今天就换上新寝衣睡吧！”庄晓蝶转移了话题。画眉小孩子心性，刚刚那点担忧一扫而空，欢欢喜喜的换上了同庄晓蝶同款“姐妹装”。样式就是普通的斜禁盘扣长袖小衫和素白细棉长裤，只是袖口和裤脚都用银秀滚了边，领口则绣了一朵金兰。庄晓蝶的花样绣得大些，滚边也是两道，画眉自己的绣得小些，滚边只有一道。“同款不同样，尊卑也有别”，反正穿在里面也无人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