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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挑衅与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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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庄晓蝶还沉浸在睡梦中,房门突然被拍得啪啪作响。不做他想,定是那几个刻薄的主又来找麻烦了。庄晓蝶并不想理会,但来人可不会就此作罢。

    夜间窗户是敞开的,到了白日里日头晒人,画眉出门时就将窗户从里头关上了。因为从外头看不到里头,她们就直接将窗户纸捅破一个眼,往里窥探——

    “哟,咱们主子娘娘日上三竿了还未起身呀!倒叫奴才们白等了这许久!”

    “什么主子娘娘,不过是和咱们一样的泥腿子。”

    “可别瞎说,谁同她似的克父克母,啧啧啧,谁沾上谁倒霉!。”

    “不祥之人,还当自己真是金贵的主子呢……还不快开门!”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古代的少女,听见这“克父克母,不祥之人”的谩骂,一定伤心至极。但庄晓蝶对此无甚感觉,不过是几句无稽之谈罢了。

    庄晓蝶的出身在古人看来确实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也就比那些下九流的贩夫走卒,伶人歌妓好上一些些罢了。

    她是个孤女,无父无母身世不祥。

    十八年前行宫庄嬷嬷随行宫内省局的太监们外出采买,在桓河上捡到了才几个月大的她。她被装在一个宽大的木盆里,哭得跟个猫崽子一般,有一下没一下的,奄奄一息,好不可怜。

    庄嬷嬷年纪大了,无子无女也没收徒弟。这一次却动了心思,恳求领头的太监允许她抱养这个弃婴。银子给的足,又是微末的小事,行宫里的主事者便答应了。

    庄嬷嬷将她精心抚养长大,并将一身技艺倾囊相授。而原身也十分聪慧,一手推拿绝活尽得嬷嬷真传。15岁便在太后面前崭露头角,脱离了低等宫女每日劳作的困顿。但是庄嬷嬷早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享年五十又二,在这个时代也算喜丧。没了庄嬷嬷的庇护,她成了行宫普普通通的一枚小宫女。但因着她与旁人的不一样,一直多多少少受着她们的排挤。

    ……

    “真晦气,敲了她的门,说不定倒霉大半年!”

    “是啊,谁没事会来敲这不祥之人的门呢!”

    ——“你说谁是不祥之人?”

    门外传来一声不一样的反问,庄晓蝶一听,是画眉回来了!赶紧起身,三步并两步,打开了门。外面已经吵翻天。

    “你说谁是不祥之人?”画眉放下水桶冲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宫女怒问。

    那人丝毫不怵,插着腰阴阳怪气的回:“谁克死了亲爹亲娘,又克死了养娘的,自是那不祥之人!”

    “你……以下犯上,罪该万死!”画眉气不过,拿身份压她。

    那人听完大笑:“谁是上谁是下?这里莫非有什么高贵的人吗?不过都是粗使的婢女罢了,谁比谁高贵了?”

    旁边的人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附和。

    “是呀是呀,画眉姑娘也同咱们一样只是一个小宫女罢了,还没升三等二等吧?”

    “太后娘娘宫里出来的又怎样,跟了个没前途的御女,连个三等都混不上。这辈子就这样了!”

    画眉不能说她们说的是庄晓蝶,不然就是自认“不祥之人”,身份上她们又说的没错。她和那些小宫女并无不同。都是领着二两银子月例的小宫女。

    一时间她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手颤抖的指着这些人:“你……你们……”

    “够了,吵什么吵?吵到本御女睡觉了知道吗?”庄晓蝶怒斥,拍着门板气势汹汹的怒道。

    “那又如何?”领头的大块头宫女十分嚣张,见庄晓蝶开了门,上前逼问。仿佛下一秒就要拳脚相向。

    庄晓蝶稳了稳心神,扶住门框,假作镇定的道:“平日里你们作威作福,克扣我们主仆的份例银子。我这儿的吃食衣物不知被你们贪墨了多少!我是太后亲赐的御女,就是到了宫里头也比一般的御女多半分脸面。即使在贵人主子面前算不得什么,在你们几个面前,我还是高你们一等的!”

    许是从未见过庄晓蝶如此硬气的模样,一行人几个竟然没敢插嘴。

    庄晓蝶再接再厉,继续怒斥:“这两年我们忍气吞声不是怕了你们,是想着你们一个个也不容易。从前也都是一处共事的,没得我一朝得势就翻脸不认旧人,显得我丢了根,忘了本。但如今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敢公然在本御女门前谩骂叫嚣,目无尊卑,置宫规何在?既然你们不要脸,那就别怪本御女不给你脸。现在就随我去内侍局曲公公那回禀,看他是帮你们还是帮本御女!”

    一连串的质问,打得这群找事的宫女有点懵。她们惯是欺软怕硬之辈。今天找茬也是见画眉不在,庄晓蝶一个人在房里更好欺负。吵吵闹闹一会,运气好能抠几个铜板出来用用,运气不好也能找找乐子。

    如今庄晓蝶这个模样,不知是得了什么倚仗。一时间几个小的都拿眼睛瞟领头的那个大块头宫女,不知怎么办才好。

    领头的那个叫秀珠,是香山居厨房管事太监的干女儿。厨房油水多,因而她身边聚集了好几个小宫女巴结讨好。秀珠也被庄晓蝶的气势唬了一跳,但是她拉不下脸陪罪。气狠狠的撂下一句:“得意什么?今日我还有事,不和你理论。往后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

    说罢转头就大步流星走了。肥硕的身子一步三扭的样子活像一堆移动的肉泥,配上那秀气的名字着实可笑。其余的人见秀珠走了,也急忙跟上。还不忘都补一句:

    “咱们走着瞧!”

    四周聚集的围观的人也各自散了。今儿个真是新鲜,面人儿似的庄御女舌战香山居“一霸”秀珠,并大获全胜。秀珠掩面而泣,甩袖而去;晓蝶和画眉弹冠相庆,并点了一桌席面庆祝……

    当然后面的这些都是以讹传讹了。但是今天庄晓蝶的行事做派让的确画眉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番!喜得她将庄晓蝶从头到脚夸个遍,尤觉不够。

    “姑娘平时就是太好声好气了,就该像今天这样硬气点儿,她们才不敢小瞧了您去!”

    “是是是,我的画眉姑娘。往后咱们都这样挺直了腰杆做人!”

    “今日里姑娘的话说的真好,到底是同嬷嬷读过书的。不像我,每次和她们吵都嘴笨吵不过。姑娘也教教我呗!”

    “教你什么,教你吵架呀?”庄晓蝶调笑道。

    “哎呀姑娘,我是说教我认字念书!”

    不是她不愿意教,而是她怕教错了。毕竟简体字和古体字差别很大的对吧?而她现在也多半是个文盲,肯定不能误人子弟。但好在手里头了有银子,可以给姑姑们送上束脩,拜托姑姑们教教一心向学的画眉。

    说到银子,昨晚的梦是真的。银子已经揣在衣兜里了。古人的衣服就连贴身内衣也爱缝个内兜。庄晓蝶以往对此总是嗤之以鼻,今天是“真香”了。她献宝一般从衣服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摊开在掌心——

    “先别管念书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画眉瞪大了眼睛,惊喜问道:“这,这……姑娘从哪得的?”一个,两个,三个……足足二十个,颠了颠重量,是二十两的样子。画眉不敢置信,捏了一颗放嘴里一咬——是真的。

    “昨晚做了个怪梦,梦见一个老神仙。神仙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说想要银钱多多。醒来兜里果然多了二十两,你说神奇不神奇?”

    画眉望着庄晓蝶认真的模样,想说不相信。但实实在在的银子又还捧在手心,庄晓蝶的家底这几年都是她在管理,那真的是兜比脸干净……

    “听起来确实不可思议,但银子是真的……”

    “千真万确”,庄晓蝶复和。笑容也逐渐扩大,咱们今年有银子了。不光是银子,她的推拿术也完全学会了。她有了一技之长,再也不是那个身无长物,又一无是处的庄御女了。

    “那今晚画眉也好好求求神仙,要是能遇见神仙,我就求姑娘能早日得见陛下,一飞冲天,宠冠后宫!”

    庄晓蝶简直想捂住画眉姑娘巴巴的小嘴,同她说一句:“可千万别,我谢谢你!”但是她知道这是好姐妹的好心,也是这个时代女人们最好的归宿。

    “后宫争斗历来残酷,我只希望同咱们画眉姑娘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那就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画眉喜滋滋道。

    “可是你总得嫁人的,总不能当一辈子宫女?”

    “那有什么不可,将来年纪大了。我就是姑姑了,嬷嬷了,甚至姑娘如果位份高了,我还能混个女官当当呢!”

    是了,她不求上进不要紧,但是跟着她的画眉就没有升迁的机会了。她连去考女官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是“妃嫔”的贴身婢女。只有主子的位份高了,她的级别才会跟着水涨船高。

    比如升到贵人,她身边就可以有两名二等宫女,两名三等宫女,四名小宫女。升到嫔位,她身边就可有一名女官(八品宜人),两名一等宫女,四名二等宫女,八名三等宫女……根据妃嫔位份的高低,配备的太监的数量和品级也各有不同。

    唉,看来完全躺平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现在她有“金手指”了,是不是没必要往皇帝身边靠呀?一个“大猪蹄子”而已,还要那么多人分……

    就在庄晓蝶陷入深深的思考之时,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回过神,不仅仅是她,画眉的肚子也跟她“一唱一和”,仿佛五脏庙在奏交响乐。

    “今日跟秀珠闹了一场,想来去膳房不会领到什么好东西了……”画眉捂着肚子,撇了撇嘴。有气无力的扶着八仙桌坐下。

    庄晓蝶将碎银子装在了荷包里,把荷包交给画眉:“行宫里又不止这一处有厨房,去离这儿最近的雀仙宫,那的膳房师傅最是见钱眼开。找他拿两份膳食并不难!”

    “这也太浪费了……要不只要一份吧,姑娘吃就行了,奴饿一顿也不打紧。”画眉一听说要花钱买膳食,有点心疼。

    “说的什么话,你不吃我也不会吃的!神仙又不止来一次,今晚做梦要是又梦到呢?我就许愿更多的银钱,今天这一点点你花光了都不打紧!”

    画眉还是有点犹豫不决,捏着荷包就是不肯动身。庄晓蝶只好一叠声催促:“好画眉快去吧,再晚些膳房熄了火,提过来吃食也凉了,吃了拉肚子可不好……”

    画眉拗不过,加上20两银子确实不少了。偶尔奢侈一回也不打紧。于是交代了她没事不要出门,就风风火火赶去了雀仙宫……

    而庄晓蝶这才想起,昨晚梦里还有两个东西忘记拿。一个是“说明书”,一个是“穿越补偿礼包”。天呐,这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忘了拿,她记得文字提示里说过,东西超过24小时就会被清空,要及时拿取。但她昨天是睡梦里进的神奇空间,不知道现在午睡能不能接着进去……因为她默念了很多词,什么“进空间”,“穿进空间”,“进睡梦空间”……都没有用。她只能试一试,睡着了会不会接着进去。

    躺在床上,她默默想着:昨天的老地方,昨天的随身背包,昨天忘记拿了的穿越补偿礼包……

    朦朦胧胧间,她真的来到了那处神奇的空间。

    谢天谢地,还可以接着梦回来!要是真的只能来一次,她就只能欲哭无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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