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六卷：横扫六合——冷宫！冷宫
冷宫，列国后宫的炼狱，那是所有嫔妃的噩梦。秦王宫的冷宫也不例外，里面被囚禁的都是失宠或者犯了重罪的妃嫔。冷宫不大，甚至没有姬冰的锦云宫的三分之一大，但是里面却挤着数百位姬妾、妃嫔，没有侍女、内侍服侍，甚至连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看管冷宫的宫女心情好，赏那些嫔妃一些吃剩下的残羹剩饭，若是心情不好，很可能一连几天都没有一口米汤。
难道她们这样就不怕被秦王知晓吗？当然不怕，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冷宫，进了这里的女人，都是被遗忘，被遗弃的女人，谁会来关心她们的死活。进了这里的女人，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的，不过这种痛苦或许不会持续多久。进了这里的女人多半娇生惯养，而冷宫恶劣的环境，与之前的生活形成的落差实在太大了，不久不是疯了，就是死了。进了冷宫的女人，没有几个能活着挨过三年以上的。
嬴政虽然宠幸的女人不多，但是列国诸侯纳贡时进献天下美人却一批接着一批，嬴政把这些人都安置在后宫，后宫妃嫔已达数千。人多了，就容易出乱子，有些美人自认为自己天生丽质，却长期得不到秦王宠幸，甚至连秦王的面都见不到，彼此之间互相攀比谁今日见过秦王，秦王看过谁，经常因为这些小事争风吃醋，做出一些出格之事，故而虽然嬴政专宠姬冰一人，但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嫔还是多的惊人。
但是一个震惊后宫也震惊朝野的消息传出，秦王宠妃燕夫人被革去夫人之位，打入冷宫了。而且秦王宣布这项王命之前是准备立燕夫人为后的，这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姬冰没有带一个侍女，内侍，身边也没侍卫护佑，只身一人来到了冷宫。看守冷宫的几个老宫女虽说不常在宫中走动，但是燕夫人的名号也是听说过的，此事蹊跷，她又曾是秦王宠妃，要被立为王后的宠妃啊，她们怎么敢怠慢，一早就在冷宫门外迎候。
“奴婢参见夫人。”两个老宫女不敢摆架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她们懂，姬冰虽然失宠，但是会不会被秦王放出去还不得而知，她们哪敢得罪。
况且是秦王身边的内侍总管赵高赵大人亲自来冷宫吩咐的，一定要好好厚待燕夫人，如有怠慢那便是死罪。赵高这样的人物，他们几年都见不到一次，如今亲自前来，必然是秦王的意思，是个人都能猜到秦王对燕夫人余情未了。
在院子中疯疯癫癫“玩耍”的罪妃看到姬冰来了，一个劲眼睛血红，恨不得把姬冰撕裂，就是因为她这个祸水迷惑秦王，终日霸占秦王，害得她们连秦王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关进了这里，这些女人出身都极为显赫，不是诸侯国重臣之女，就是列国王侯的公主，见仇人来了，分外眼红，一个个疯了一般扑向姬冰。
“啪~”一个侍女不知何时从身后取出一条数丈长的皮鞭，皮鞭挥舞，一鞭子下去冲在最前面的三个疯女人便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皮痒了是吗？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放肆！”老宫女恶狠狠的呵斥道。
那些疯女怕极了看守她们的两个宫女，刚刚想要把姬冰大卸八块的气势瞬间烟消云散，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怯生生地往后退。
“今天都不用吃饭了，老娘来给你们松松骨。”说着另外一个侍女拿出一条比她人还高的木棍，卷起袖子准备打人。
“慢着，她们何罪之有，为何打她们？”姬冰平静地问道。
“她们冒犯夫人，自然该打，夫人放心，奴婢定当好好教训，给夫人出气。”老宫女说道。
“算了，我也是戴罪之身，与她们无异。她们如果要与我争执，你们帮我拦着便是了，不需要打她们。”姬冰平静地说道。
“诺，夫人的话奴婢记住了。”两个宫女十分恭敬地行礼领旨。
“我已不是燕夫人，是打入冷宫的待罪妃嫔，两位嬷嬷请不要再称呼我为夫人。”姬冰淡漠地说道。
“诺~夫奴婢领命。”两个宫女有些不习惯地说道。
“我去哪住？”姬冰问道。
“老妇带您去。”一个宫女把姬冰带到了一间简陋的宫室前，宫室还没有锦云宫打杂的侍女住的房间宽敞，而且满是灰尘，空气中泛着一股霉味儿，窗户早已残破，糊窗户的纸也已经掉落大半，屋顶也满是杂草，这样的屋子姬冰懂事以来第一次看见，更别说住了。但是她不后悔，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平静地走入了这间残破宫室。
她可能觉得这间屋子太过简陋，但是要知道这是冷宫最好的房间了，原本是那两个宫女其中一人居住的，姬冰来了特意腾出来，两个人挤到一起去住了。而关押在冷宫的其他女人，对她们来说姬冰住的这间屋子简直就是天堂了，她们住的地方十几个人挤在一间比姬冰小一半的屋子里，屋顶干脆已经没了，门窗更为残破，和露宿野外几乎没有分别。
晌午，两个宫女送来了午膳，放到姬冰面前的是几个已经凉透了的馒头，馒头看上去有些泛黄，还沾着些许尘土，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子酸馊味儿，除了馒头没有菜，剩下的只有一碗野菜汤，汤里没有半点油盐。
“您还有何吩咐吗？”宫女问道。
“没了，谢谢。”姬冰知道自己是有罪之人，两个宫女是看管自己的人，并非自己的奴婢，能把饭菜送来那已经极为客气了，自己哪敢再差遣她们什么，“告诉我以后再哪里领膳食，我自己去就好了，不用劳烦嬷嬷送来了。”
两个老宫女一愣，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因为门窗破旧，隔音很差，姬冰隐约能听到两人到了门口嘀咕，“以为我想送啊，到了这里还端着夫人的架子”
“别乱说话，小心被她听见。”
“听见又能怎样，到了这里难不成还能出去？”
“”
姬冰听见了，但是却没有丝毫生气，冷宫，这就是冷宫的生活吧。
两个侍女走远了，姬冰肚子也有些饿了，那馒头和菜汤可能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糟糕的食物了，甚至这种东西姬冰以前觉得猪食都不如，根本不能称为食物。但是如今没有办法，这就是自己以后的正餐了。
她拿起一个馒头，小小啃了一口，果然是馊的，那酸臭的味道，差点让她当场呕吐，但是她微微蹙眉忍住了，屏住呼吸吞了下去。赶忙喝那碗菜汤冲淡嘴里的味道，但是怎知那菜汤也泛着一股怪味。
但是她性子执拗，既然住进了冷宫便不打算回头再出去，她正要继续吃下去，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往门口看去，见几个有些痴痴呆呆的女人，正小心翼翼朝自己这里张望。
“看见没有，她竟然有馒头吃，还住嬷嬷的房间。”一个疯女人道。
“你别挡着我，我好久没看到馒头了。”另一个疯女人说道。
“外面风大，你们进来吧。”姬冰温和地对她们说道。
“才不上你当，一靠近你，你就会喊嬷嬷，让嬷嬷来打我们。”疯女人说道。
“不会的，嬷嬷早就走了。”姬冰和善地说道。
几个疯女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似乎早就忘了与姬冰的深仇大恨，甚至正眼都没去看姬冰，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桌案上的馒头和菜汤。两眼放光，死死地盯着，还不断地咽着唾沫。
“你们还没用午膳？不介意，就一起吃点吧。”姬冰看出这些女人应该是饿了，便说道，就怕自己这馒头太难吃，她们不愿意吃。
“这是你自己说的哦。”几个女人饿虎扑食一般把桌案上的馒头风卷残云般解决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姬冰见她们是真饿了，吃完了桌上那些自己看着都作呕的馒头，不但津津有味还意犹未尽地盯着自己手上那个已经咬了一口的馒头。
“还饿吗？那这个也给你们好了。”姬冰说着把馒头掰成两半，分给刚刚没怎么吃的两个疯女人。
一个女人想要去接，另一个女人“啪”打在了她的手背上，那个女人立刻吓得收回了手，打人的那个女人好奇地打量着姬冰，“你都给我们了，你自己呢？”
姬冰见这个女子目光清澈，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举止粗野，但是却口齿清晰，应该神智比较清醒，“我吃过了，你们饿，就吃了吧，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咬过半口。”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着那女子便接过了姬冰的馒头，相对于其他女人她的吃相还算雅观，故而刚刚抢馒头时吃得比较少。
“你是什么人？”姬冰问那个神智比较清醒的女子道。
“我是义渠人，叫我胡姬就好了。义渠国被秦国所灭后，被秦国分化成了很多部落，我便是其中一个部落的，各个部落争相讨好秦国，进献女子给秦王，怪我娘把我生的好看了点就被送进秦宫了。因为几个魏国妃嫔嘲笑我是蛮夷，我把她们手脚打断了，就被送进这里了。”胡姬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地讲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你们都没用午膳吗？”姬冰问道。
怎料姬冰话音未落，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便冲了进来，“你们几个狗东西，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还抢夫人的馒头吃，找打！”
“住手！”姬冰喝止两个正要左右开弓打人的宫女，“是我请她们进来的。”
“这”两个宫女面面相觑。
“你们怎么只给我午膳，不给他们准备啊？”姬冰问道。
“老妇迎接夫人一时把此事给忘了。”宫女推脱道。
“那现在记起来了，还不去准备。”姬冰冷冷地扫了两个宫女一眼。
“是是是，老妇这就去办。”两个宫女原本想要打人，没想到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有东西吃了！”一群疯女人欢呼地喊道。
“夫人，你真是好人。”胡姬冲姬冰笑了笑，感激地说道。
“她们经常不给你们用膳吗？”姬冰有些疑问，自己的膳食她们不是送来了吗？怎么会遗忘了其他待罪嫔妃呢？
“到了这里，命就不是自己的了。”胡姬苦笑着感叹。
不多时，两个宫女用马车拖来了两大桶泛着浓烈馊臭味儿的东西，上面盖着盖子，姬冰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真的很臭两个宫女自己也用白布蒙着口鼻，但是闻到味道赶来的疯嫔妃却一个个趋之若鹜，仿佛闻到了什么香味似的。
不多时两个宫女掀开盖子，从大桶里舀出几小桶来，姬冰定睛一看，竟然是秦宫各处的下人吃剩下的食物搅合在一起的泔水！她们竟然喂冷宫的妃嫔吃泔水！这是给畜生吃的东西啊。
“你们怎么给她们吃这个！”姬冰捂着口鼻生气地质问道。
“冷宫向来都没有薪俸，国库也从来不拨付财帛给冷宫，这些泔水还是我们两人去各宫求来的呢，若不吃泔水，那还能吃什么？你看她们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嘛！”两个宫女疑惑地看着姬冰，反问道。
“起码有和我一样的馒头啊！”姬冰原以为自己吃的馊馒头已经够差劲了，没想到冷宫的其他女人竟然吃真的猪食！那馊馒头和她们的泔水比起来已经是优待了。畜生吃的泔水，胡姬等人竟然也疯了一般去哄抢，一个劲往嘴里塞。
“夫人，你以为你吃的馒头哪来的？那也是我们姐妹二人从自己的伙食中省下来给您的，馒头菜汤这是我们这里当值的宫女才有的，也已经是冷宫里最奢侈的膳食了，这里这么多人，你让老妇去哪找那么多馒头啊。”两个宫女也是一肚子苦水。
“我明白了，明日起，你们别送馒头来了。”姬冰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告诉让你们优待我的那人，我不需要优待。其他人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其他人住哪里，我便住哪里！”
说罢，姬冰走到一个人不多的泔水桶前蹲下，伸出她那嫩如玉葱，白如羊脂的纤纤素手，捞了一捧恶臭的馊水，闭着眼睛，屏住呼吸，强忍着那刺鼻的恶臭，送进了嘴里
正在此时，冷宫门口突然传来赵高尖锐的嗓音，“大王驾到~”
嬴政听说姬冰真的独自走入了冷宫，特意前来探视，他还是自冷宫出现以来，第一个进冷宫探视被废妃嫔的君王，但是让他目瞪口呆地是，自己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视若珍宝的女人，本该在自己的呵护下锦衣玉食，享尽世间荣华，而此时竟然和一群蓬头垢面的疯女人一起蹲在地上啃食一桶泛着恶臭的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