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五卷：亲政之战——火上浇油
根据嬴政和新魏王增的密约，嬴政助他夺得了魏王王位，而作为回礼，魏王增割让楚国自西向东大片领土，其中包括燕城，虚城，长平，雍丘城，山阳城等20余座城池。根据秦王令，此片领土登记造册正式编入大秦国土，名为——东郡。至此，秦国东边的边界正式与齐国接壤，三晋被秦国分割成了两半（赵韩在北，魏国在南，其间被秦国割断）。
如今东进的道路已经大开，燕楚韩魏赵齐六国之中除去燕国，秦国已经与五国国土接壤，想要攻打哪五国都是朝发夕至的事情，嬴政几乎能感觉到，天下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了。当然现在还不是发动灭国战争的时候，现在的大秦做事还有诸多掣肘，需要早日清除这些障碍，尽快亲政才行。
嬴政返回咸阳后，并未回咸阳王宫，而是径直到了骊山行宫。此时咸阳关于嬴政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吕不韦坚称嬴政身体不适，一直都在骊山行宫休养；而朝中稍微有些人脉的大臣都已经从各个渠道获取了很多零星的消息，有人风传秦王后宫的燕夫人出走归燕，秦王亲自带人去追呢；也有人说嬴政出现在新郑，新郑韩王宫的血案就是秦王的手笔；还有人说看见秦王出现在了魏都大梁
但是不管多少个版本的谣传，总有一条——嬴政出现的地方必然发生了大事，或者可以反而言之，有大事发生的地方似乎都出现了嬴政的身影，一时间关于秦王的行踪，成了咸阳城上下臣民的谈资。
吕不韦在各种责问声中已经显得心力交瘁，再也顶不住了，但是若是让他知道，嬴政回到咸阳第一件事不是回秦王宫以正视听，而是去骊山行宫，估计他肯定要砸烂书房里可以砸烂的所有东西了，虽然嬴政走的这几天他的书房陈设已经换过十多次了。
嬴政是秘密潜回咸阳的，吕不韦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在骊山，更重要的是，嬴政想要立刻见一个人。一个嬴政恨不得杀一千次方能解气，但是此时却又不得不和颜悦色和他好好谈谈的人——嫪毐！
李斯回函说，和嫪毐已经接触过了，此人极端贪婪，见到厚礼便满口答应，同意来骊山行宫和嬴政密谈。
嬴政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之中，池中的石块全都是蓝天产的上等玉料，嬴政靠在其上，手中把玩着韩国的名匠铸造的酒樽，品尝着迎娶姬冰之时，太子丹从燕国带来的北疆名酿。一副安逸快活的样子。若不这样怎么能骗嫪毐入瓮，怎么能让他安心为自己卖命。
“禀大王，少上造嫪毐求见（ps：少上造，秦国爵位，商鞅变法后秦国爵位一共20级，少上造位于十五级，相当高的爵位。）”内侍禀报道。
“少上造大王有请。”在内侍的引路下，嫪毐款款走入嬴政的温泉宫。嫪毐头戴翠玉头冠，身着蟒纹礼袍，面色光洁如玉，神态略带妩媚，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如今地位崛起的嫪毐，看上去早已没了当初的粗鄙。
不过他一脸的谄媚之色，看上去似乎有几分魏国龙阳君的味道，嬴政强忍住胃中阵阵作呕的欲望，才让自己没有当场吐出来。
“微臣参见大王。”嫪毐行礼道。
“免礼吧。”嬴政并未侧目看他，依然故作享受地品尝着美酒，“来人，伺候少上造更衣，再拿些酒来。”
“微臣不敢~”嫪毐赶忙跪地行礼，额头的汗不住地往下流，早知道今日就不该来这里，嬴政摆明了是要羞辱于他，从小嬴政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自从上次撞见他和赵姬的丑事后，嬴政更是恨不得杀了自己。嫪毐后悔听信李斯的花言巧语，连哄带骗拐到这里。
“少上造全身寡人又不是没见过，难不成少上造难为情不成？放心，此行宫中的宫女内侍均为寡人心腹，没人会多嘴的。”嬴政懒洋洋道。
嬴政自然之道嫪毐怕什么，嫪毐对外的身份是内侍，他是由一个内侍慢慢爬到如今少上造的爵位的。若是被人知道他是男人，那当初他在赵姬宫中的事情势必惹人猜想传得满城风雨，届时即使赵姬有能力保他不死，也很难继续在秦国平步青云了。
所以传闻中，嫪毐沐浴更衣从来都是用自己的亲信，有时甚至自己亲自动手，从未让外人看过他的身体。
嫪毐面色犹豫，已经满头大汗，几个侍女凑上去为他更衣，此时嫪毐已经骑虎难下，索性半推半就了。待帮嫪毐更衣之际，几名服侍王室多年的侍女全都吓得目瞪口呆，内侍出身嫪毐竟有不该有的东西不但不是内侍，而且比一般男子之物还要夸张，吓得众侍女花容失色。
嬴政当然见识过，当初他撞见嫪毐和赵姬的丑事之时已经看见了，当时恨不得把它给活生生切下来。
据说赵姬和嬴政初来咸阳之时，嫪毐无处安顿，便被赵姬安排介绍到了吕不韦府中做门客，做门客就需有一技之长。据说嫪毐当时狂妄至极，竟然当众脱下裤子，亮出这胯下之物，一时间惊艳吕府，他还当众用这胯下之物表演，可把百斤重的车轮举起，绕着吕府走了三圈都还未掉下，此等本事吕府上下还真没人能比，莫说吕府天下恐怕都难觅敌手，也难怪赵太后对嫪毐如此宠爱，不惜想尽办法为他建立功勋，加官进爵以满足这个卑贱之人的野心。
嫪毐如坐针毡地下到温泉池，低头不语。
“少上造是第一次来这座温泉宫吧，此处乃寡人的曾祖父秦昭襄王所建造，除了历代君王，进来过此处的便只有范雎、白起、太子丹三人尔，你是第四人。”嬴政微笑着说道。
嬴政的话似乎勾起了嫪毐的兴趣，“吕丞相也未曾来过？”
“吕不韦确来过骊山行宫，但是这座最为精美奢华的温泉宫他还没资格进来。”嬴政说道。
这句话听得嫪毐心中甜滋滋的，吕不韦都没有资格，自己却能进来，那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比吕不韦的地位更加崇高，自己甚至和范雎、白起、太子丹那样的风云人物站在同一高度了，想到这里嫪毐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嬴政见已经把嫪毐捧得够高了，高帽子也戴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他抿了一口就故作忧愁状，似乎在惋惜什么，“可惜啊，可惜”
“大王您在可惜什么，不知道微臣是否可以帮您分忧？”嫪毐极为懂得逢迎之道，这种话他不知道在赵姬身边说过多少次了。
嬴政当然不会傻到信他的话，“为寡人分忧？”
“大王对微臣如此信任，臣下即便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大王的知遇之恩啊。”嫪毐表忠心道。
嬴政抿了一口酒，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少上造误会了，寡人并未为自己叹息，而是为少上造惋惜啊。”
嫪毐听的一头雾水，嬴政接着说道，“吕不韦狼子野心，但却位极人臣，获封文信侯，封邑无垠，少上造功勋卓著，但是此生却恐难位列君侯，注定要屈居吕不韦之流之下啊。寡人为你惋惜啊。”
“生不逢时，奈何，奈何”嫪毐此话当然是有所指，吕不韦能有今日还不是当年看中秦庄襄王奇货可居，一掷千金冒着灭族之祸把人救到秦国立下大功。若不是因为这个，安有今日？
嬴政见嫪毐一脸不服气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成了大半了，他接着说道，“然也，时势造英雄。少上造确实生不逢时。”
嬴政边说心中边笑，说什么生不逢时，即便是给你机遇，如果当年在邯郸的吕不韦是嫪毐，嫪毐会有这胆量和魄力进行这场豪赌吗？
嬴政继续说道，“不过寡人更相信英雄造时势，母后一直教导寡人，说吕不韦是何等的有魄力，敢为常人所不能为，不敢为。当然母后也经常夸少上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说到这里嫪毐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并非单纯嫉妒吕不韦的权势，还有男女之事上的嫉妒，赵姬当年和吕不韦的那段情世人皆知，更风闻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他们是一家三口，那自己算什么？嫪毐并非阉人，是男人就会有占有欲，就会吃醋，嬴政这招可谓一针见血。
暗示了赵姬、吕不韦和自己之间的暧昧关系，让嫪毐深刻认识到，他们是一家人，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自古以色事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等到年老色衰，赵姬还会宠幸自己么，等到赵姬对自己失去兴趣，或者死了，自己的一切都会随之化为过眼云烟。
不！不能这样！！自己拼尽全力才获得如今的生活，绝对不能这样没了。
“大王，今日您召见微臣不知所为何事？难道只是聊这些吗？”嫪毐似乎也听出嬴政话有所指，但是还是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寡人只是听闻最近少上造，四处活动，为大秦建功，功劳甚大，特此邀请你来饮宴并无其他意思。搬出文信侯只是希望激励少上造，日后继续为大秦建功立业，寡人盼着早日能见到你和他们一样，封君封侯。”嬴政说道。
嬴政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嫪毐，嫪毐何尝不想呢，只要封君封侯，爵位便可世袭，子孙均可享福，而且可以名垂青史光耀门楣，更重要的是可以自立门户再也不用担心一朝失宠，如今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但是封君封侯谈何容易，自己靠赵姬那些小打小闹的功勋积累下来才好不容于混了一个少上造，若要达到君侯级别，那得立下多少功劳啊，怕是自己胡子花白也到不了那天吧。
“大王，您是在羞辱微臣吗？”嫪毐说道。
“非也非也，王侯将相，欲取之，有何难？只要少上造想，机会还是很多的？”嬴政笑道。
“大王何意？”嫪毐似乎明白嬴政话中有话了。
“若是二公子成蛟或是文信侯谋反，恰好被少上造揭发或者平定，那少上造不就立下不世奇功了吗？届时何愁不能封君封侯呢？”嬴政暗示道。
嫪毐若有所思，揣摩着嬴政的这句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他们真的会谋反吗？”
“他们权力熏心，寡人这不已经被他们架空了吗？不然何至于如此空闲，在此温泉宫中流连数月，谋反之心不是昭然若揭吗？只要平了他们，理由是谋反，谁都会信的。”嬴政进一步暗示道。
“这两人可不好对付啊。”嫪毐暂时无法看透嬴政的动机，但是他自己确实已然动心，虽然赵姬警告过他不要和吕不韦起冲突，也不要和成蛟的人闹僵，但是眼下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随着赵姬逐渐老迈，她对自己的房事方面的需求正在减少，对自己的依赖也在降低，而且自己出任少上造后经常要到宫外做事，赵姬在宫中又招募了几名新面首，这样下去，自己失宠是早晚的事情，嬴政确实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尽快除掉政敌，登上权力的巅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当然不可与二人正面冲突，不过可以分而击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吕不韦太强，不能敌，那就可以先动成蛟啊。”嬴政笑着说道。
“大王是自己想要除掉成蛟和吕不韦吧！”嫪毐并不傻，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他还不明白嬴政的用意，那他也走不到今天了。
“没错，但是那是少上造进爵的捷径，你与寡人有共同的敌人。”嬴政正色道。
“那下臣助大王，有何好处？”嫪毐也不虚伪了，直接谈条件了。
“若除掉成蛟，寡人封你为长信侯，与吕不韦同爵，若助寡人除掉吕不韦，待寡人攻下赵国，便封你为邯郸君，把邯郸作为你封国的都城。如何？届时寡人就做个逍遥国君，终日在骊山逍遥，吕不韦的城乡之位一并给你也无妨，你只要别像他一样没事对寡人吹胡子瞪眼，指手画脚便可。”嬴政许诺道。
“容臣三思。”嫪毐故作犹豫，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长信侯回去后慢慢思考，不，寡人失言，应该叫您邯郸君才是。”嬴政笑道。
赵系外戚和韩系外戚原来就势同水火，如今嬴政又浇了一桶油上去，看来秦国朝堂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成蛟和韩系外戚的好日子快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