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颗苹果
大年三十这天，尽管发生了一件插曲。但总算有惊无险。
段修岳把事情全交给陈策处理。
冯冶果然没有报警，在医院里过年，同时收到了解雇通知。
温苏凌问他，为什么不把冯冶弄进监狱。
段修岳只是拭擦镜片，神色淡漠：“你以为，他敢做这事，会怕进监狱么？判个几年几个月，包吃包住，再出来，他该干嘛还会干嘛。不如私下给教训。”
段修岳这种阶层的人，法律只是简单的工具，不是最终手段。
在他心中，自己才是玩转规则的赌徒。
只要搞不死人，就往死里搞。冯冶不止是住院那么简单。
事实上，段修岳非常想把冯冶打成烂泥，非常想。
就像他也非常想让岑晋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但有些事情终究不能随心所欲，也没有意义，问题的根源不在别人。
温苏凌懒得再管这事。
她喝了酒，看着电视，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已经九点半。
收拾完毕，快到十点。
温苏凌换好衣服，推开门，果然看到段修岳换了一身休闲装躺在沙发上。
他不穿衬衣西服时，反而更显得清俊隽永。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比例都恰到好处。温苏凌内心喜欢的是岑晋，也就是苏廉岳那种类型，也必须承认，他每一处都生得极好。
而且，段修岳是温苏凌见到过的，脸和性格最南辕北辙的人。看起来是无欲无求，实际重欲狂妄。
撞见他扫过来的沉稳目光，她意识到，昨天那些话算是白说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
她不会和段修岳生气，他除了是她前任，还是她甲方。
只要不动她，她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他相处。
段修岳自然地扬了扬下巴：“早餐在厨房。去吃吧。”
她看向中岛台，上面摆放的全是她爱吃的东西，以及，一颗苹果。
“我没有让你给我准备早餐。谢了。”
温苏凌不准备吃他的饭。
段修岳从沙发上坐起来，“温凌，你一定要这样？”
他也只有两三天的假期可以留在这里。他希望事情是有进展的，而不是原地踏步。
昨天那个漫长的吻，似乎是一场海市蜃楼，温苏凌反而想要把他推得更远。
“其实，我们可以当朋友。”温苏凌对他礼貌地笑笑，“和段总当朋友，好像比当你女友更稳定一些。”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打转，幽然道：“我不缺朋友。”
段修岳的朋友算多，他会玩，也开得起玩笑，但除了一些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他更多的朋友只是一些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他把这两类朋友分得很清楚，前者只谈工作，后者只谈玩乐。共同点是，都不怎么走心。不过，确实，她说得没错，当他的朋友，关系更稳定。
“你也不缺女朋友。”温苏凌接了一杯温水，仰头喝下几口，“如果你非要住在我这里，也行，我今天去岑晋那里睡。”
段修岳愣神之时，温苏凌已经收了手机要出门。
岑晋已经落地，给她发信息，说一切安好。明天回国。
温苏凌回了个好。
退出对话框时，她看到最新消息里，有苏明明给她发的消息。
她以为是新年祝福，点开一看，苏明明说的是，要来d市看她，给她拜年。问她要地址。
温苏凌嘴角不禁翘起，给她发了定位。问她想要吃什么，她这边提前准备。
段修岳始终观察她的样子，见她明显开心，应是和岑晋聊天，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正要去电梯，遇到了易卿，她看了看温苏凌，又看了看身后的段修岳，张着嘴巴，做了个what的嘴形。
——她看到段修岳从温苏凌房间里出来。
她也知道段修岳给他们放假，就是在憋着大招。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段总早啊。”
段修岳没什么表情地颔首：“早。”
易卿：“你们去哪？”
段修岳转头问温苏凌：“去哪？”
温苏凌拉着易卿：“走，跟我去超市。”
易卿可不愿意给段修岳当电灯泡，本来他就对她不满，别再把她给暗杀了。她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见识过段修岳的手段后，稍微升起了点敬畏之心。
“那啥，我还要回去看片子。”
温苏凌却直接把她拽进电梯里，按下关门键：“你也是时候放松一下，天天喝酒，小心酒精中毒。”
易卿反抗无效，只能挤在俩人中间，人生头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孙子。
她想起来问温苏凌昨天冯冶的事，不重样地骂骂咧咧了一路。
“听说你拿刀捅他了？干得漂亮！”
段修岳插入她们的谈话：“是我捅的。”
“……”
易卿后背开始嗖嗖冒冷汗。
三人来到超市。
收获了两大购物车的零食，坚果类、薯片、酸奶和水果，都是小姑娘爱吃的网红品。
自然是段修岳负责结账，以及拎东西。
温苏凌和他在一起时，从来没有和他像现在这样具有生活气息的片段，分手后反而体验到了，她心里觉得神奇。
她也没有拒绝，因为懒得拿东西。
易卿虽然是他下属，也是女生，段修岳没有让她帮忙。
他只是问：“你爱吃这些？”
温苏凌只说了“不是”，就坐在车后座玩手机。
回到酒店，温苏凌把几包东西扔进客厅，冷冻的冷冻，保鲜的保鲜。结束之后，直接去了易卿房间。
易卿是真的想工作了。拿出影像，查缺补漏。
温苏凌拉个椅子坐在她旁边：“我和你一起。”
易卿无话可说。段修岳正站在她背后。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因为，她看的，正是温苏凌和岑晋的亲密戏。
电影中男主强过女主之后，男主把她抱到自己房间，神色担忧地抚摸她的脸，将她头发上的灰尘抹掉，然后，心痛又带着绝望地，亲吻她的唇，一点一点吮掉她身上的血迹。
女主处于昏迷中，但眼角划出了一滴泪。影片中的背景是在肮脏的卧室，但这俩人的动作又是极度的静美。
易卿没办法去看段修岳的眼神，只侧眼观察温苏凌，她斜靠在椅背，一只手撑着脑袋，光影在她瞳孔里反射着光，嘴边带着可以说是幸福的笑容。
这个片段结束，她伸了个懒腰：“岑老师演得真不错，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选他了。还是很有天赋的。”
“呵……呵呵，我的眼光一向不错。”
易卿想死。
不多时，易卿只听到身后，段修岳离开的脚步声，还有带有情绪的关门声，砰的一下，像是往这边开了一枪。
易卿缓了缓神，吐出一口气来，冲温苏凌比了个大拇指。
温苏凌：“哎？你不是故意给他看的吗？”
“……你借我个胆子。”
温苏凌撕开一袋薯片，眼睛漠然地盯着屏幕：“真无聊。”
今晚，她在易卿房里睡的。俩人一起讨论电影。
《苹果》还有三分之一就能拍完，按进度来讲，已经相当迅速。比易卿预想的要快很多。
翌日上午，温苏凌和易卿吃过外卖，她说什么也要把她撵出去。说她再赖在这里，她可能要活不过正月了。
温苏凌看看时间，正好苏明明也要过来。
她打车去机场。
正月初二，机场人流量相当冷清。
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终于，苏明明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拉着行李箱跑过来。
“温凌姐——！”
温苏凌接住女孩子热情洋溢的拥抱。
苏明明扔开行李，竟抱着她的腰，往上一拖。温苏凌惊讶地睁大眼睛，差点惊呼。
女孩子炫耀自己的肌肉：“看我力气大吧！”
这个岁数的女孩子是最可爱的。
在未彻底社会化之前，她们对世界保持盲目的乐观和充满生命力的好奇。
18岁的温苏凌也是。
她会设想一万种与苏廉岳有关的未来。
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她明明也没有很老，却感觉余生不多。
温苏凌托过她的行李：“你大你大，没人比你更大。”
“你摸摸我的肌肉。硬不硬？”
“硬，没人比你更硬。”
苏明明突然脸红：“哎呀，温凌姐，你不要再耍我了！”
温苏凌：“……”
她真的没有多想，但怕女孩子再害羞，于是默默接下了这个锅。
出租车很快就把她们送到酒店。
一进门，苏明明对里面的奢华装修叹为观止。
拿出手机，先是对一楼大厅的一个帘水瀑布一顿猛拍，然后在一个巨大的青花瓷旁边比剪刀手。最后想要往许愿池里扔硬币，却只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遂作罢。
“温凌姐，你每天住在这样的地方，是不是做梦都会笑醒？”苏明明眨巴着眼睛。
温苏凌笑着摸她后脑勺：“这又不是我家开的。只是过来住几个月。”
苏明明可有可无地问：“哦，那是谁家开的啊，真有钱。”
温苏凌带她进电梯。
自然是段修岳家开的，但她不想跟苏明明提着个名字。
网上的事，苏明明多少已经看到过。
事情也确实如网友所言，她的的确确当了段修岳的情人，间接地当了小三，别人婚姻的“破坏者”。
温苏凌没有什么羞耻的想法，别人对她的□□羞辱，辱骂攻击，她只觉得好笑。
但苏明明在她心中，还是个头上扎着马尾辫，跟在她和苏廉岳身后要零食吃的小女孩。有时也因为哥哥过于照顾女朋友，会吃醋耍赖的小妹妹。
有些事情不是很想让她知道。
“温凌姐，拍戏好玩吗？”
“拍戏很无聊。”
苏明明的话题也很跳跃：“但是可以看帅哥！我有个朋友是裴唐屿的粉丝，温凌姐，你见过裴唐屿吗？”
“录综艺时见过几次。”
“有没有他的黑料啊！”
“这还真没有。”温苏凌问，“想知道人家黑料干嘛？”
“我朋友整天害怕偶像塌房子。”
“这个要看，什么样的料算是踏房子了。”
“也对。”
谈话间，电梯已经到了。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把苏明明的行李放进套房。
她又对这间大到离谱的套房参观了一番。
“我从来没见过酒店里带双开门冰箱！还有单独的厨房？！资本主义太腐朽了！”
温苏凌让她住进另一个没人住的卧室。也是带着独立卫生间。段修岳的这个酒店，看着没有麓亭酒店好，也是档次很高的那类。
苏明明饿了。
温苏凌带着她到楼下餐厅。
刚进门，就看见段修岳正在吃饭。他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正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切牛排。看起来是一个人解决午餐。
她脚步一顿，服务生已经将他们带入一个餐位。
苏明明没注意到段修岳，女孩子来到星级餐厅，第一个动作就是拍照。但是拍了几张，响起动静不小的拍照音，怕被人念，于是放下手机。
温苏凌大方地让她拍，不用拘谨。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不用，来都来了。”
温苏凌心想，段修岳应该不会认识苏明明。
他们那家人，想要给苏伯母过户几套房子，就算无上的感谢。
但苏伯母拒绝了，只收了一笔钱当作苏明明在锦城的根基。
以后也没听说段家的人找过她们。
温苏凌甚至觉得，段修岳可能都不认识苏廉岳的样子，因为他不认识岑晋。
经过昨天的事，他一天都没有再找她。
那种事，哪个男人都不会不介意吧。更何况段修岳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温苏凌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回来找她，他为什么撞见她已经和岑晋在一起，还要纠缠她。难不成，真是霸总病犯了，可段修岳也不是那种玩不起的人。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他还不算很了解。
温苏凌点完几道招牌菜。身边忽然走近个人。
“介意拼桌么？”
段修岳提着一个水晶杯，不管同没同意，直接坐在温苏凌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