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再没有多做他想, 萧杞疯了一般冲到了凌府。
他不敢想象凌霜竹出事的样子。
哪怕他们现在终于相聚在一起,可是他连这个人的身体情况都无法过问,他们之间是关系一直这样忽近忽远, 纵然能聚在一起, 却又总隔着什么,无法真正的相伴。
他生在帝王家,从小就举步维艰,如履薄冰,没有知冷知热的人。
没想到,这辈子遇到的最在意的人却是在出宫后的那场追杀。
如果没有凌霜竹, 那应该会是他人生中至暗的时刻。
他的生命可能从此停止在那个夜晚。
可他救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个身份。
那时候, 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眼中是兄弟,他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并未提出异议。
只是现在, 他知道自己对他抱有的并非那种情感。而是带着情欲, 带着欲望, 带着最难以启齿的冲动。
他还常常想着, 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哄他跟自己共度余生, 又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威逼利诱, 让他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多年前,在暗香斋分别的那一夜, 他许诺过,倘若他还活着,他会许他一生荣华富贵,只是时过境迁之后,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 这些对他而言都不是难事。
他的承诺依然有效, 依然兑现。
只是
这个人必须健健康康的待在他身边,长命百岁。
最好,活的比他还要久。
景良途从外面受了冻回来,喝了不少风,感觉喉咙痒痒的不舒服。
他原本应该是一个走路带风的人,现在走急了竟都有些呼吸不上来。
因为这个毒,他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病美人了。
但是他不打算暴露出来,也不打算让凌佑担心。毕竟这么多世界走过来,他已经习惯了。
与主角作对的反派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这个世界,凌佑带给他的亲情另他无比动容,毕竟在他本来的世界,这样的亲情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
正是因为难得拥有,他才倍感珍惜。
他取出秘匣,从中取出了一张字条。
白纸黑字,只简简单单的写了几个字——
杀之。
景良途合上了匣子。
这太后还真是狡猾。
虽然景良途时常会拜见一下太后,笼络一下反派之间的情意。但大部分情况下,太后下达指令的方式还是用纸笔进行这种秘密通信。
杀谁,不用多说,自然是萧杞。
原本太后想要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实力,等时机一到,萧杞身上的慢性毒药便会发作,到时候不劳她老人家亲自动手,这天下就变天易主了。
只是现在,原本到了她预想中毒发的日期,可萧杞不光毫无动静,甚至好像还变得越来越容光焕发了。
聪明如她,自然也能感觉到,这朝中的人吩咐起来再也不如曾经那般顺手,萧杞手下的势力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慢慢展现出他们原本的威力。
她显然是有些着急了,所以决定干脆快刀斩乱麻,除掉皇帝,自己当天下的主人。
但是她甚至不用口头告诉凌霜竹,只是用密信的方式悄悄传达着她的命令。可倘若凌霜竹真的弑君,太后真的会将他推上功臣的位子,给他加官厚禄吗?
不,不会。
她连毒都舍得给自己下,更何况是做出更多不要脸的事情。
恐怕当凌霜竹真的得手之时,这弑君的罪名也会万万全全地安在他的头上,同这位太后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凌霜竹发现自己被阴了,哭喊着说那是太后的主意,想必她也不会认。
她既没有口头交代,给的密信上也没有自己的名字,连具体杀谁都说的很模糊。
一箭双雕,一下子除掉两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多么好的买卖。
凌霜竹当然可以不按照这密信行事,可前不久,太后才用给叛徒行刑的方式敲打过他。在这个时候,他就更应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衷心。
左右为难。
当一个太后党还真不容易。
景良途沉思了一会,将这张纸扔进了火炉里。
手炉被添了些炭,景良途心满意足地将手靠近一点,感受着难得的热度。
送那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回去,景良途身上都快要冻僵了,鼻头粉粉的,脸颊苍白,手指不能屈伸,今天的工作,便怠之吧。
手炉的温度让身体有些回暖,景良途喉间的痒意更盛,他拳头抵唇,难受地咳嗽着,感觉到了喉间的一点腥甜。
撕心裂肺的咳了一会后,景良途的眼中蓄着生理眼泪,顺着眼眶滑在脸上,看起来竟有几分惹人怜惜。
景良途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来脸上的泪,捂着被咳嗽震得有几分疼痛的胸膛,端起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
一滴都没有。
物质资源这么匮乏吗?!
景良途扶额对外吩咐道:“来人,往茶壶里添点茶水。”
门被人推开了。
景
良途以为进来的是仆人,姿态很随意,他轻轻咳着,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杯子里,表情控诉。
萧杞看着面色苍白的景良途,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眼尾泛红,脸颊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泪痕,眉头难受地蹙着,应当是不舒服。
他好多年没有见过他这样虚弱的样子了。
这一刻,他无比想回到暗香斋的那一天,在自己问他是不是真病的时候,他笑盈盈地告诉自己,他是装的。
只是现在,这个人有多难受,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许久没有听到来人的回应,景良途皱眉道:“添茶。”
意识到有一点蹊跷,他抬起眼,发现来的人哪里是什么仆人,而是当今最尊贵的人。
“萧萧杞?”
他怎么
萧杞的表情很不对劲,眼底藏着一抹压抑的情绪,也不知是怎么了。
总不会是因为他把小世子送回家吧?
这时候,外面进来添茶的侍从才姗姗来迟,看见萧杞后,紧张地行礼道:“陛下。”
这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不知道眼下来凌府是吵架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萧杞冷硬道:“愣着作甚,添茶。”
“是。”
几分钟后,景良途终于如愿喝到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嗓子。
相应的,房间又变成了只剩他们两个人。
景良途的心境也平静下来,淡定道:“陛下来找臣,所为何事?”
萧杞忧心地看着他:“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景良途端茶杯的动作迟疑了一瞬,轻笑道:“多谢陛下挂怀,臣很好。”
萧杞目光沉甸甸地看着他:“凌霜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景良途的手指紧了紧,指尖泛白,脸上的笑容也那样的不自然,眼底掩藏着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这么问?”
景良途抬起眼眸看他,唇边已没了笑意。
他不会知道太后让自己杀他的事吧。
这种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萧杞不至于现在就气哄哄地要来找他算账吧。
萧杞没有说话,周身气压极低,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的豺狼虎豹。
景良途被他看得有一点心虚,缓缓垂下眼睫,目光逃避。
突然,他的肩膀上感受到了一股力道,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上一温,后脑勺被人按住,被迫感受这个不容拒绝的吻。
火热,腥甜,强硬,无法反抗。
景良途愣了一瞬,终于理解了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杞在吻他。
这个信息量太大,景良途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应该做些什么?
推开他还是如何?
景良途的手指攥紧,手背上青筋泛起,紧张无比,一时之间竟忘记了反抗。
萧杞吻完他后,还不罢手,而是执拗地看着他,将他抱在怀里。那神态,竟让他想起了以前自己的领居红着眼睛,苦苦哀求老婆不要走的模样。
他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联想?
萧杞不容置疑道:“别再瞒我了,你是凌霜竹,是姝慎,也是我爱的人。我在意你难不难受,痛不痛苦,也不想看着你背着我,一个人偷偷舔伤口。”
景良途的身体微僵。
他果然都察觉了。
但景良途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姝慎。”
萧杞红着眼睛看他,委屈的像一只大狗:“你真狠心。”
景良途:“”
萧杞只管耍无赖:“不管你怎么否认,这就是事实,无法更改。”
景良途:“”
这孩子怎么还来硬的呢?
景良途想张口辩驳几句,但是一张口,话没说出来,紧随其后的便又是嘶声裂肺的咳嗽。
这次的症状很严重,景良途的手巾上见了红。
萧杞脸色立刻变了,他轻拍着景良途的脊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比他年幼时快要被刺客杀害时还要紧张。
他不忍心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任何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希望全部由自己来承受。
景良途将手巾收了起来,看着萧杞紧张的要死的表情,嚷嚷道:“咋滴?没见过牙龈出血啊?”
萧杞:“”
真没见过。
他简直要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把我当傻子耍。”
景良自知理亏,心虚道:“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就算死了你也管不着我。”
“是吗?”
萧杞被景良途这种死活都无所谓的态度气得牙痒痒。
他阴沉着脸威胁道:“如果你敢死,我就在你死之前把《春压竹》里的事情全做一遍,然后昭告天下,告诉天下百姓们,堂堂摄政王,他是如何像书里一样,日夜被我玩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