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个邀请不可谓不唐突, 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基本都不会答应。
可惜邬倾偏偏就是那个脑子有问题的。
他笑了:“好。”
景良途抿了抿唇,心中复杂。
不明白他深夜造访到底是什么用意,但是既然来都来了, 他的计划也只能展开了。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景良途也不是什么小人, 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心怀不轨。
而且他知道龙傲天是不可战胜的,待会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至于邬倾,应该是毫发无伤顺便将自己狠狠制裁一顿。
愁啊。
邬倾去浴室洗了个澡, 景良途坐在床上听着淋浴的声音,目光落在枕头上,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里面的杀伤性武器。
很快, 景良途敏锐地察觉到花洒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他慌忙将那东西藏得更深了点,看见邬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发梢上滴着水珠, 浴袍衬着他肩宽腿长的身材, 看起来十分性感。
景良途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心中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
在下有点舍不得动手是怎么回事?
邬倾擦干了头发,换好衣服,挨着景良途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景良途的身上, 眼神眷恋而温柔。
景良途瞥开目光,手指紧紧扣着床单, 心情紧张无比。
不过,建议是他提的, 陷阱是他挖的, 人也是他哄着跳的。
事到如今他似乎没有退却的余地,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他的计划进行下去。
景良途躺在一边,默默地给邬倾留了一个位置。
邬倾目光缱绻地看着他,随即躺在景良途留给他的那个位置,没有阖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景良途的背影,长久地思念让他无比珍惜此刻的每分每秒。
只是这一刻也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景良途抬手关掉了灯。
景良途是背对着邬倾睡觉的,他能感觉到邬倾现在在看着自己。
如此一来,这就不方便他找到可以动手的时机。
真愁人啊。
邬倾看着夏塔消瘦的背影,还有紧绷的肩胛骨,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蜷缩着身子,仿佛是一种本能。
他想到了夏塔在那个组织时受人欺辱,没有与人抗衡的实力,皮肉受到了伤害,甚至连灵魂也差点被一并玷污。
当他看见夏塔笑眯眯的样子时,却从未想过他的内里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
这一夜,两个人都是一般无二的煎熬。
景良途在等待着邬倾什么时候睡着,邬倾却想陪景良途一起醒着。
简单来说就是看谁先熬死谁。
终于,在景良途想着要不要再做一点过火的事情的时候,邬倾开口了:“我现在已经坐上了我父亲的位置。”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轻声“嗯”了一下。
接着,邬倾继续道:“我已经将他过去做得那些坏事全部翻了出来,其中有一些甚至连皇帝也不能容忍,完全是因为他的利益熏心所致,现在皇帝正将他关在监狱里受审,这件事情我有话语权,你想让他遭什么样的罪,受什么样的刑,可以全部告诉我,我能帮你办到。”
景良途:“”
这大义灭亲灭得真是毫不犹豫啊!
景良途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仁慈,他毫不犹豫道:“最重的刑罚是哪个?”
邬倾:“叛国罪,电刑,死罪。”
景良途:“那就它吧。”
邬倾点了点头,接着继续汇报道:“邬权没有直接参与到我父亲的事情中来,所以我故意引诱他参与一个秘密任务,现在已经被你所在的组织俘获,我想,你组织里的人应该会根据你想要的方式来惩罚他。”
景良途:“”
虽然这些他已经通过系统的现场转播全部看见了,但是此时此刻,当他活生生他在自己身边描述这些时,这感觉才无比的真实。
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就在他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完成了任务而沾沾自喜时,邬倾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迫使他转过身来,目光同他对视。
他想做什么?
邬倾将景良途的手放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景良途不懂他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他的手指触碰在邬倾温热的胸膛上,感受着那里心脏的跳动,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心脏怦怦跳动。
他抬起眼眸,看见了邬倾眼中的一抹决绝。
一股微妙地感觉划过心间。
邬倾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开口道:“当我父亲受审完毕后,这个家里唯一对不起你的人就是我了,到时候你要杀要剐,我都奉陪。”
景良途:“”
我要真这么做了,这个世界的任务也约等于白做了。
看见邬倾眼中的决绝,景良途那一瞬间清醒万分——
这个人是认真的。
但是景良途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他的目的恰恰相反,是让邬倾亲手将自己解决掉,那么这个世界才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样不就跟他的任务完全相悖了嘛!!!
听到这
样的许诺,景良途慌得一把将邬倾推开,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心中凌乱不堪,烦躁不已。
为了逃避这个问题,景良途背过身去,思虑良多。
他闷声道:“等你真的将你说的事情做到再说吧。”
邬倾认真道:“好。”
好你大爷!
景良途烦躁地一把抓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不想再看他。
月光照在床上,将邬倾的身子淹没在黑暗里,像是一条无形的三八线。
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他能感觉到,夏塔现在并不开心。
或许仇人必须自己手刃才能感觉到快意,所以邬倾特意将自己留给了他。
在夏塔提出一起休息时,邬倾想过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但他还是欣然赴约。
毕竟生命的最后能死在这个人的手中,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想再多看他一眼,再跟他多说些话,再跟他多相处一些时日。
邬倾只能笨拙地寻找话题:“你在哪个组织的时候,有什么想要解决的人,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并解决。”
比如,那个曾经想要染指你的人。
邬倾只要一想起来夏塔身上曾经差一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差点抓狂。
他试探性地问道:“告诉我好吗?只要你想让那个人死,我就一定能帮你做到。”
景良途心情很乱,随口道:“没有。”
邬倾拧眉道:“夏塔。”
景良途猛地掀起被子,从枕头下面翻出他的刀来,抵在邬倾的脖子上,冷声道:“再说一句,我就送你升天。”
他的刘海挡住了额头,唯一露出来的一只眼睛里面有冷光闪烁。
景良途已经决定了。
既然要彻底激怒他,那么他就要自己先代入角色,让他看见自己最难缠,最放肆,也最恶毒的模样。
景良途注意着自己的力道,没有真敢下死手,而且他知道在这个时候,邬倾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他。
景良途好笑道:“我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你不需要知道,少爷,虽然你在邬家不受重视,但是被视作废物的你其实被保护的很好,我跟你不一样,我的手是脏的,血是脏的,或许连身体也已经污秽不堪,怎么,你想不想尝试一下,或许,我也可以献身给你玩玩?”
邬倾眉头紧皱:“夏塔,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了。”
“或许吧,但是邬倾,很多事情不是不会发生就可以当做已经过去,我这辈子的意义就是为我的父母报仇,除此之外,我的人生并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看着景良途的歇斯底里,邬倾眼眸轻颤。
他最害怕听到的,就是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这让他感觉到他将自己推的很远,想要在一切解决之后从这个世界消失。
虽然他能轻而易举地决定在自己做完一切之后就将自己的命交给他,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那就是夏塔也是抱有着同样的想法。
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在报完仇之后去享受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而是对这个世界感到疲倦,想要一死了之。
替父母报仇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执念。
这个认知仿佛一击重锤将邬倾彻底砸醒,他知道倘若自己什么也不做,那么他这些天来所做的全部努力也将会付之一炬。
这种恐惧在邬倾的心中愈发放大,以至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威胁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不能死,因为我的手里,有你在乎的人。”
景良途挑眉:“我哪里有什么在意的人?”
邬倾的脸色却镇定了下来,他对景良途道:“k和柳音,你应该认识吧。”
此言一出,景良途的表情果然变了。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邬倾目光幽暗地看着他:“他们以为你死了,所以不知死活的来到了我的家里,被我轻而易举地逮到了。”
景良途:“你现在这是要威胁我吗?”
邬倾坦然道:“是。”
景良途慢慢地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刀”。
他目光凌冽地凝视着邬倾,嗤笑道:“你想做什么?”
邬倾的脸上露出笑意:“现在,把那东西放下,然后乖乖躺好。”
一个不算明智但是绝对有效的决定在他的心中慢慢成形。
他相信夏塔的执着,也相信他渴望复仇的决心。
同时,也相信他心中炙热而汹涌的仇恨。
所以他也明白,只要自己这个罪大恶极的仇人还没有死,夏塔就会留在这里陪他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