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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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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景良途从邬倾的眼中看到类似惊诧, 失落,煎熬的情绪。

    良久,邬倾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意:“说的没错, 它是甜的。”

    看着邬倾这样的表情, 景良途脸上的笑容淡去, 目光困惑地看了看那块马卡龙,惊疑不定道:“怎么了少爷, 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

    邬倾再也没有说什么,他似乎有很多情绪要消化,再撂下这句话之后,转过身去,一声不吭地就要走。

    他的眉宇里面掩藏着很重的忧思, 只是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内涵,景良途却也无法琢磨。

    但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闯了什么祸。

    系统瑟瑟发抖的看着这一幕。

    根据世界意志的规则, 它无法干预世界线的正常运行, 所以在刚才那个关键时刻没有办法给景良途开味觉。

    不过好在剧情线似乎也没有崩的太厉害, 因为主角在心存怀疑时居然没有选择打草惊蛇。

    会不会在原剧情线里, 主角也是想借着夏塔的手除掉他的家人, 这样他就可以不用耗费任何的精力去坐上自己想坐的位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邬倾的心思也太可怕了。

    系统把握不准要不要将这个突发情况告诉景良途, 但是它又担心景良途会因为害怕而丧失了演技, 反而会露出马脚。

    景良途则问系统:【你怎么了, 可以开味觉了吗?】

    系统犹豫了一会, 还是开了。

    景良途回味了一下, 被那难以言语的滋味给呛到了:“这什么玩意!好咸啊!”

    邬倾还没走多远, 迎面就碰见了他的好哥哥, 邬权。

    邬权看了一眼景良途的房间,嗤笑道:“怎么灰溜溜的走了,难道他终于容忍不了你的脾气了吗?”

    邬倾现在心里乱得很,压根不想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一句话都没有搭理他,就好像他只是一片轻飘飘的空气。

    邬权也不在意,反正一天一找茬已经成为了他的必备仪式,无论邬倾什么态度,他只要能保证他不愉快即可。

    邬倾前脚刚走,两人还没有隔开多远的距离,前来确认结果的公爵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道:“怎么,有结果了吗?”

    邬倾沉默了一瞬道:“没有异样。”

    公爵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的手指屈起抵在唇下,思虑道:“难道我想茬了?”

    邬倾抬手按了按眉心,疲惫道:“下次这种无聊的事情就不要找我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邬权看着邬倾的背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爵也没有精力再去解释一遍,只道:“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两个人的情绪都很古怪,但是邬权却又摸不着是什么头绪,心里很痒。

    他不喜欢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看着景良途的房间,他面露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的时候,邬倾躺在床上,心中无比复杂。

    夜空中明明还有繁星点缀,但是邬倾第一次觉得夜晚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要晦暗压抑。

    自从夏塔来到他的世界后,他渐渐发觉自己52ggd不再是孤单一人,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将他的认知彻底的打碎重组。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字句才能解释他现在的心情。

    一时之间,他突然有点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夏塔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里,又有多少真心呢。

    如果自己的父亲真的是残杀了他们全家的凶手,那么他又会用什么样的心思看待自己呢?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恨透了自己。

    会不会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不会有任何结局。

    一连串复杂的想法将他的脑子弄得乱糟糟的,他一向清醒的思绪第一次这样混乱。

    虽然他的心中已经想好了无数解法,虽然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置夏塔于死地。但是他的本能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

    他选择将这件事情隐瞒到底,舍不得将真相揭露时,夏塔的脸上露出令他感到陌生的表情。

    在父亲问起来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袒护夏塔。

    但是这样的举动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倘若有朝一日事情暴露了,那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只是现在的他不忍心去引爆他,甚至贪心的想将它瞒得更久更久。

    不管夏塔是不是跟父亲的宿敌有关系,只要今天夏塔没有察觉到甜点的异样,父亲那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一定会不惜一切的代价杀掉他。

    可是只要一想到他会死,邬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好像要停止了。

    他必须瞒着,又必须时时刻刻警惕着。

    他不能让夏塔做出自取灭亡的事来。

    房间里安静地落针可闻,只在一个古旧的老钟里,间或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声音,几乎同他的心跳重合。

    他必须赶在所有人之前知道所有的真相。

    然后,保

    护他。

    “你说什么?”

    景良途吓得跌坐在床上。

    没想到,邬倾已经先一步的掌握到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他千祈万祷地希望这个世界的剧情线不要再出现任何差错了,但是似乎很多事情又渐渐脱离了故事原本的轨道。

    系统却道:【我却觉得事情不是这样,万一邬倾是故意瞒着你,却又暗中利用你,除掉挡他路的人呢?】

    景良途震惊了:【你的意思是说】

    系统点了点头:【虽然我们知道剧情线的大致走向,但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分析出主角的真实想法,这个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景良途陷入深思。

    如果这样的话,邬倾就不是被仇人之子杀兄弑父的受害者,相反,他可能还是最终的幕后大boss。

    真是想不到啊,这孩子的心思居然如此深沉。

    原剧情线里的夏塔知道自己被阴了吗?

    怀着这样的思虑,两个互以为对方城府很深地人在走廊里不期而遇。

    景良途地目光躲闪,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这个人已经大约弄清楚了他的身份,景良途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继续伪装。

    反倒邬倾神情不变,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今天消气了吗?”

    景良途目光诧异:“嗯?”

    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打算揭穿他。

    难道说系统的猜测是真的,他真的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在了解到自己身份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要利用他了?

    这可真是

    正如他所愿呢。

    景良途是个给台阶就下的人,既然邬倾暂时不打断追究,他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他目光温和道:“少爷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生过您的气?”

    两人相识一笑,只是在某些事情戳破之后,这一笑已经看不出有几分真假。

    不论情况如何变化,景良途的日常还是一切还是照旧,他规矩地做他的管家,时而给邬权跟他爹投个毒,时而盘算着他们的死期和自己的结局。

    这日下午茶的时间,景良途待在邬倾的房间里替他切水果。

    锋利的刀握在他的手中,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这种动作对于夏塔来说其实是非常小儿科的。

    在组织里的时候,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学会了耍花刀。

    削铁为泥是□□在他手里玩出了花样,凡事跟夏塔武力交过手的人都会意识到他耍刀的本事,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刀子总是可以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过来。

    为此,夏塔的手上也留下过大大小小的疤痕,为了不影响他的蛰伏工作,柳音花了好长时间精心地帮他祛除手指上的疤。

    但是系统担心景良途这看啥玩意都新鲜的孩子获得这项炫酷的技能后就飘了,便让他安安分分做事,暂时没有将这个技能传输给他。

    果皮在景良途的手中利索的褪下,漂亮的手指和冰冷的刀具莫名相称。

    看着那白花花的果瓤,邬倾陷入了沉思。

    如果给夏塔一个机会的话,他会不会其实很想置自己于死地。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隔着血海深仇的话,那么他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蛰伏在他的身边,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对他说出那句“少爷,你还有未来”的呢?

    人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是真是假,分不清了。

    可他似乎也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或许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这个人的手中。

    但不知为何,他感觉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他应该也是心甘情愿的。

    那一刻,他似乎陷入了某种虚幻的感觉之中。

    当那把利落的剥离果皮的刀在刺进果肉的时候,他似乎预见了在将来的某一天,夏塔会拿着那把刀捅进自己的身体。

    血溅在夏塔的脸上,将他眼中所有的温情洗去,所有的真真假假在那一刻全部破碎,只有血腥,只有残忍,只有撕破脸皮,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世仇。

    直到这个时候,邬倾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他在一切尚未开始时就已经用最坏的结果将自己埋葬。

    他任由着自己的思绪像沼泽一般将他困住包裹。

    直到下一秒,一道痛苦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醒,一切才重新回到正轨。

    原先白花花的果瓤上染上了殷红的鲜血,但那血却不是他的,而是顺着夏塔的手指滑落下来,染在果肉上,让人无端心悸。

    “割伤了?”

    邬倾走上前去,拿走景良途手中的刀放在一边,小心地托起他的手来,看着景良途还在流血的伤口,紧皱着眉。

    现实和幻想是如此地不符,他以为自己将来或许会死在夏塔的手中,可是在现实里,流血的人却是夏塔。

    这就像是某种预兆,亦或者说是警告。

    景良途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道:“没事的少爷,只是小伤。”

    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怎么还装的一副这么关心我的样子。

    果然,你的演技应该没有比我

    差多少。

    邬倾却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以后在我的面前,你不能说谎。”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会,补充道:“起码在这方面,你不能欺骗我。”

    他从柜子拿出伤药来,细心地涂在伤处的周围消毒,纤长的眼睫下,目光是无比的认真:“以后如果觉得疼,就不要瞒着,我不会怪你。”

    景良途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乖巧地道了句:“好。”

    觉得眼下这个气氛不自在,景良途刻意转移话题道:“对了少爷,你刚才在看什么书?”

    在景良途切水果时,邬倾确实随意找了一本书,看得心不在焉。

    他抬起一双漆黑地眸子看着他,反问道:“你想听?”

    景良途:“”

    有什么是我胡汉三不能听的?

    邬倾将创可贴贴在景良途的手上,目光轻柔的看着他,嘴里说的话却算不上温柔:“书上讲了一个故事,说是有两个宿敌针锋相对,互相不留余地,哪一方败了,就要无条件的遵守对方的命令。”

    说到此处,他眸色微黯:“但这两个人中,一个事真心实意的憎恶着他的敌人,另一个却在偷偷爱着那个一心想要割下他头颅的男子。”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问一问结局。

    不过,结局确实不需要他来追问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那一页书上的内容。

    满心仇恨的那个人败了,被对他爱而不敢言的宿敌锁回家里,不打不骂,就这样将他关了一辈子。

    像是彼此互相折磨了一生,却最终he了的暗黑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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