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女儿的变化
陆一念那个时候的状态，可以用孤冷来形容。
就是那种壁立千仞独自凌风的孤冷，不在乎外界的人和事，把自己的整个封闭在科学的世界里，钻研探寻，不假外求。
也不是说陆一念就高傲不理人。对外界给予她的善意，她也会礼貌回应。但陆教授看得出来，也就只是礼貌而已，完全没走心。外界人在女儿的心目中，份量极轻。她在这个世界活着，又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她与世界之间的牵绊，就是几根细细的丝线。他与陆一念的，是最粗的那根。顾云栖与陆一念的，是次粗的一根。但都很纤细。而其它的人之于陆一念，那全是游丝般的牵绊，风轻轻一吹就能断开。
这种状态的陆一念，怎么可能回应别人真挚的感情？
陆教授是个实诚人。再偏疼自家女儿，他也明白女儿大概只能注孤生了。注孤生也罢了，或许天才的世界总是孤独的，陆一念也难以例外。只要她还有顾云栖这个朋友，急时难时，能搭一把手，就比完全孤独没朋友好。
但若是顾云栖对陆一念的友情变了质，大概这两个人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基于陆教授对顾云栖的爱惜，也基于陆教授想让这两个人能做长久朋友的私心，陆教授专门找顾云栖谈了一场，长篇大论跟他分析论证陆一念跟他不合适。
青年垂着头恭谨地听着陆教授的分析……然而听只不过是青年表达恭谨的方式，实际上陆教授苦口婆心的一番话，青年半句没入耳，最后就垂着头跟陆教授说：
“我知道我配不上念念……但其他人更配不上她。”
“我知道您担心念念还小，怕我会影响到她对学术的追求。您放心，我不会跟她告白的……至少她成年以前不会。”
陆教授简直要崩溃。他说的是这孩子配不配得上陆一念的问题吗？他明明说的是他家姑娘性格不适合谈恋爱。
要不要他再提示明白一点？
结果青年低声的说：“我也知道念念根本无心感情……”
陆教授震惊：“你知道？”
青年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啊，对她来说，感情可能就是妨碍她追寻未知的牵绊吧。”
陆教授痛心：“那你还不清醒？”
青年就抬头看着陆教授，眼睛里露出恳求的神色：“我还是想等着她。也许有一天，她累了倦了，会想要一个能暂时停靠的港湾。那个时候，我得是第一个出现的人。陆叔，我向您保证，在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愿之前，我绝不打扰她。我只求一个等她的资格。”
陆教授能怎么办？完全劝不动。青年眼里的坚持让陆教授知道，这孩子入障已深。最后陆教授也只能摞开手，装什么也没看见不知道。
顾云栖也确实做到了对陆教授的承诺，就默默的守着陆一念，把自己的情感隐藏得好好的，没给人带来半分困扰。
倒是这一年两年的下来，陆教授看顾云栖时，心中难免歉疚，觉得自家女儿把好好一个有为青年给生生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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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年是陆教授最忙的时候，跟女儿相处没几天。但就是这样，陆教授也敏感的发现了女儿的变化。
女儿好像突然变得有人味儿了。不再是象以前那样，缥缥缈缈的游离在世界之外。
她的目光，开始落到了这个世界里，落到了她身边的人身上。
她上次竟然跟他说小田和小李跟着他挺辛苦，还关心他的研究生们的学业问题。这样有温度的女儿，陆教授当时只是轻描淡写夸她懂事了，其实陆教授内心的震惊和安慰已如山呼海啸一般排山倒海而来，让老父亲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陆一念开始有了少女的鲜活味儿，开始会撒娇，会说点好听的话来哄老父亲开心了。还会向老父亲炫耀一切属于她的新玩意儿，小到她的奶茶，大到她的实验室，她的研究成果……
开始会表露自己的小情绪了。甚至上次他去盛世研究所看陆一念，陆一念还对他真情表白，说知道了他这老父亲最在乎的是女儿，她很高兴！
最让陆教授高兴的，是女儿竟然有了新朋友。
不管是细心照顾女儿的陈素，还是机敏精干的顾骁，或者那个说话总让人很喜欢听的大岑，他们都成了女儿的朋友，他们都对女儿又崇拜又亲近。
而这一切可喜的变化，陆教授觉得，都是源于顾云栖为女儿专门创立的盛世研究所。
所以陆教授一度以为，女儿开窍了，顾云栖终于守得云开月明，跟陆一念在一起了。
结果叫来顾云栖一问，唉，连陆教授都不禁失望，他家女儿好像还是情窍未开。
于是乎，看着顾云栖的眼神，就更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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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栖让陆教授愧疚的目光看得很是不安，轻咳一声，说：“陆叔，那我跟顾骁先出去一趟，您趁这时间帮我问问？”
说完他又觉得不太妥，赶紧补了一句：“要是念念不想说那您就别问了，千万别勉强她。”
陆教授叹了口气，说：“好吧。”
顾云栖就去客厅，拿上大衣叫顾骁走。
这会儿陆一念已经用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听到动静抬起头问了一句：“顾哥哥，你们现在去哪儿？”
“去满庭芳。”顾云栖摸摸小姑娘的头，叮嘱：“你好好在家休息，让陆叔也别操劳了，晚饭不用做，一会我给送过来。”
陆一念就笑了笑，甜甜地说：“谢谢顾哥哥。”也对顾骁说了声：“也谢谢顾骁。”
陆教授冷眼旁观，感觉他这女儿变化真是相当之大。
要是变化再大点儿，能跟顾云栖谈一场甜甜的恋爱，陆教授觉得他就此生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