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驻军白道城
而为了保证不出纰漏，阿布将刚刚收队回来的阿古达哥同时派出。
这位重影部队前左队副主官，可是跟随阿布许久，自然是对阿布修建营房的要求非常熟悉。
火龙，水房、洗澡堂、厕所、医院……
这些，在大东北那嘎达的军营里都有一定之规，来不点丝毫含糊！
不管要在这儿呆多久，都要按照永久性军事营垒进行加急营建。
至于人手，实在是太多了。
仅在大青山上被大隋军队监督着用锯子、看到伐木头的突厥俘兵、牧民，就有好几万。
而即将参加扩建白道城的突厥人，就更多了。
他们将用马、牛拉着石碌碡，碾压演武操场；用头、铁锹挖掘护营壕沟、房屋地基、地龙火刀、打制泥坯……
白道城，说是城，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坞堡。
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汉朝、北魏王朝都在此修建了小城。
它位于出大青山谷口南首的坝子口台地上，前面是汩汩的大黑河，后面背靠大青山，左边是各朝代的古城墙，右边就是土默川。
看这地方风水，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
这里，现在的白道城是北魏时候的新城，而汉时修筑的白道城早就毁弃，只有南边的一面城墙被北魏人筑成时所用。
然而到了如今之时，无论汉时的白道城，还是北魏时候的白道城，都已经空无人迹，只剩下城内的断壁残垣，倒是北魏时的四道夯筑的土墙仍然矗立。
这是个方形的小土城，只有南北设门。
但是巨大的门洞上早就没了门框和门板，明晃晃的就像张着的两丈大嘴，任由土默川上的南北和大青山上北风自在穿行。
对于这样一座长宽各六十丈的方形土城，要住下几十万兵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营廓得极大地外开，并且还要以白道城为中心，分作好几个功能区域，如战俘营、辎重营、医院、牲口场、军械营、演武场、草料场、拱卫中军的营盘等。
最后，还得在大营之外全部建上实木的高大栅栏、箭楼、瞭望塔、军门等。
在栅栏外六尺，按制必须开挖的壕沟，一丈宽、六尺深，然后将引入黑河水做护营河。
因为大将军大布要将此做为永久性军事营地来建，所以这就苦了那些突厥俘虏们。
想比较而言，突厥人中懂些技术和手艺的人，境遇会好上许多，比如会些木工、泥水工、制毡、挫绳、挤奶、鞣皮、铁匠等等的，就能去将作营帮工，不仅吃得好还不用受冻。
而那些只懂舞枪弄棒买力气的，就只能在皮鞭、细犬、呵斥之中顶着风寒，干挖土方、打桩、埋栅栏、砍柴、烧炭的苦活、累活！
这些都还罢了，最让突厥人们普遍难以忍受的，就是这个大营中的一项强制福利！
什么啊？
洗澡！
刮胡子剪头发！
烫换衣服！
每日烫脚、洗缠脚步！
这个福利相当严格，凡是抗拒领取此项强制福利的，先鞭挞三十，在不执行者斩首、火化、弃于野。
给如此众多的人，换一套干净的贴身衣服本是件天大的难事。
好在现在北路军截获了突厥人抢来的无数财物，里面就有大量的成批布帛绸缎，甚至包括无数的成衣、鞋子、棉衣等。
于是还是大将军杨子灿下令，至少给刮干净体毛、烫死了虱子跳蚤的突厥人，一人一件贴身的衣服。
至于换下来的衣服、皮裘，全部扔进滚烫的开水中蒸煮半个时辰，然后扔在荒野上晾晒！
至于寒风中劳动的人，那就尽量让能在房子中劳动的人讲保暖的皮袄什么的让出来。
至于缠脚布，却听说这是东北粟末地的习惯。
每人两条，日日在洗脚的时候烫洗，要干净到能擦脸的程度，时时监督，围着受罚，重者入罪！
靠，还让不让人活？
大将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大量的辣死人的粉末，据说叫辣椒粉。
这东西，将一小勺放在开水中熬煮，然后强制让所有人都必须喝！
特别是那些需要在寒风中站岗、劳动的人！
这玩意，可比大隋和突厥最好的烈酒厉害多了！
只要一碗，或者一口，就可以让人的热血沸腾大半天！
好歹在大雪落下来之前，大隋将士、突厥俘虏们还很少人感染伤寒，就是军营中以往常见的疟疾等奇怪的瘟疫也没发生。
那些医官后边，总是跟着十数个全是武装的士兵，像篦子一样来回在营中巡回。
只要看见有人烤老鼠、野兔、山鸡这些东西吃，立马集中隔离，让他好好重新认识一回祖宗。
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大将军喜欢看将捉来的老鼠扔到大营五里外边的火沟里听叫声！
那儿，是专门用来焚烧军营垃圾、尸体的地方，人们叫它火沟！
火沟的旁边，是一处巨大的堆肥坑。
大将军说，军营中的马牛羊人的粪便，都要一层粪便一层土的埋起来，准备来年用它种庄稼！
屯田？
这让所有将士心生忐忑。
不过，这不影响每日早晚军营中每一百人堆中的卫生军拉着屎尿去堆肥！
等全部的兵马从大青山上撤下来之后，阿布就将帅帐安置在白道城。
这里，成了现在整个大隋北方最大的军城，有近三十万人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阿布发愁的不是人，而是一下子屯聚这多人在这儿，吃饭就是个大问题。
水和柴火不缺，有背后的大青山和前面的黑河在，就不拍没烧的喝的。
北路截击大军的供给，因为有后方王仁恭和杨侑、李渊在，还可以陆续运转当地的战备粮食。
可是随着天气转冷，如果到时候皇帝的旨意没有及时达到，一等大雪封锁道路，就是个大麻烦！
怎么办？
东北地出来的杨子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一面派李靖、陈棱带着麦季才前往马邑、太原郡催跑粮草，一边让秦琼、阿古达哥等人，挑选军中优秀的猎手，进入大青山中“搜粮”！
搜粮，就是打猎！
这时候的大青山、阴山，还不想后世那样大多数山上都光秃秃一片，而是草木丛生、森林密布。
其中的动物，种类非常丰富。
光是羊的种类，就有五六种；而鹿的种类，既有四五种……
据搜影的资料可以知道，这山中可以当做白道城食物来源的动物种类，可达三十余种。
按照当地牧民的说法，阴山历来都是南北两地各民族最主要的猎场，
而山中的一些特殊木料，都是制作车驾、武器，特别是弓箭的上好材料。
这下可好，赶着大雪尚未遮住道路，“搜粮队”、伐木队进出大青山，那些较为温驯的动物可就遭了大殃！
至于猛兽们，也不能幸免！
等到冬季的第一场大雪落下的时候，阿布手下的将官们，每人都有了一条猛兽皮做为坐垫，什么狼皮、虎皮、豹皮、黑熊皮。
就是那些军中的营妓，好些个与军中将官关系好的，都有了一张上好的狐狸皮。
这些珍贵的皮子，被俘虏的突厥皮匠熟制之后，挑选上好的被阿布派人送往洛阳、沿途各郡高官显贵，其他的全被做成了皮衣、皮毛、皮袍。
不久之后，大营中还被粟末豪商送来了做工精致、保暖耐穿的硬底制式棉鞋、皮靴、毡鞋。
就是那些俘虏们，也至少能分得一双结实的棉鞋！
朝廷命令班师回朝的消息一直没等到，军营中的事务也变得渐渐有条不紊起来。
礼送都拔可汗的投奔西突厥的秦琼，回来了！
这为猛将兄，竟然觉得跟随都拔不过瘾，在衔尾的过程中，还用他的五千骑兵发东了数次夜袭，连续失血。
都拔汗的残军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就被这轮换着骑马追击的秦琼，赶得七零八落。
等他绕过阴山山脉，进入碎叶川东裕勒都斯河流域西突厥鼠尼施处半部的时候，身边只剩下区区两千余人。
其他人，或在途中被秦琼五千猛士干掉，或在逃亡途中逃散，包括那些蒙面的云门鬼谷的人。
秦琼回来就回来了，还带着好几个都拔身边的贵人，像他的儿子叠罗施、奥射设、特勤阿勒等人。
这下子，在白道城的战俘营中，绝大部分跟随都拔的贵族将领、部落酋长猛聚在了一起。
但奇诡的是，在甄别所有战俘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神秘的云门鬼谷的人。
他们，神秘地消失了！
“一个也没有？”
阿布看着手中的材料，诧异地问坐在面前大口喝着热茶的司法参军郭昶。
郭昶是已故右侯卫大将军郭荣的堂侄，原为凉州司法参军，当年二征高句丽时郭荣病重临死时托老友杨继勇让其照顾子嗣。
等到杨子灿受命编练骁果卫，他便将远在凉州的郭昶调入军中，担任骁果卫司法参军。
“大将军，我等一百余号法曹，逐一审问，反复核对，真的一个也没有发现！”
“这些突厥贵族皆言，这股人物来得神秘，往往只是和都拔汗交往，很少和其他人发生私人交流。”
“况且这些人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从早到晚皆是蒙着面目，只露眼睛，嘴巴，就是寻常直饭也是如此！”
郭昶放下茶杯，认真地开始介绍审讯情况。
这些人，首先肯定是汉人。
虽然他们的突厥话很是流利，但明显带有南腔，只要是地道的突厥人，一听就能辨别出来。
在南下入侵的突厥大军中，常跟在都拔身边的人有十二人。
而当初在王庭的时候，这些人的队伍颇为庞大，数量在一百余人左右。
至于那些帮着突厥人渡河、修桥、打造攻城器械的人，大多是从大隋内地各处招募的军中老人，他们都是来自闹匪最凶的河南、山东、江淮之地。
被人重金邀请之前，他们全是挟裹在匪兵之中，主要是翟让、窦建德的、杜伏威三股势力。
至于怎么就到达了突厥境内，这些都说全是从去年开始，就陆续被装扮成西域、突厥等国的商队，一路北行直过土默川、大青山再到敕勒川的一处小部落待命。
这人数，最多时可达数千人之多。
仔细询问便知，这些人都来自天南地北，基本上互不认识，但很明显都具有一技之长和从军经验。
直到今年六月，突然被召集，编入突厥人的大军之中，专门负责行军保障、制造军械等事。
这次来的，并不是聚集人数的全部，至于其他人的去向，没人知道。
“这是早有准备啊！还躲在一个偏僻的小地方！”
“贵不得咱们的人，一点都没摸到这些情况，做得可够仔细的！”
阿布沉吟着说道。
“老郭，你看这样，在仔细问问迟吉奢和都拔的两个儿子，对了，还有那个伤了腿的突厥大将军执失思力，等等，再问问都拔那个贴身特勤阿勒！”
“他们，一定还疏忽了什么东西，记住，他们以为寻常平淡之事，恰恰是我们判断云梦鬼谷这帮人的关键!”
“明白了，大将军，卑职这就再去审审！告退！”
“慢，我给你找两个人带上，估计会有用。”
说完，阿布叫过胡图鲁，耳语了一番。
胡图鲁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灰影的几个人。
郭昶站起身来，行了军礼，便带着他们退出去走了。
“哥，要不要通知灰影的人，再去那些个部落、九十九泉查查？”
胡图鲁看着阿布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不得劲，建言道。
“没用的，以这帮人的形式做派，绝对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尾巴。现在情势一变，估计那些没有随突厥人南下的雇佣工匠，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用不着就灭口？”
胡图鲁吃惊地道。
“嗯，在纵横派这些人的眼中，天下你我，皆是棋子，用则为兵为士，不用则弃之如敝履！”
阿布幽幽说道。
“记住，或许不远的将来，我们粟末地最大的麻烦，就是这些四处流动、鼓动唇舌的合纵连横之人！”
“嗯，哥，我记下了，咱们军中、政中，都得加强所用人才的甄别之事！”
阿布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