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大辽城投降了
其实,他们此行的猎获和感悟算得上丰富。
杨吉儿不仅见识到许多从不曾见过的打猎场面,还吃到了很罕见但绝对美味的野物,并且还被阿布手把手地学会了不少野外生存知识。
李贤,也是被阿布训练了一番。
比如在森林里如何辨别方向,如何搭建防风遮雨又安全的庇护所,如何在森林里找到无毒能吃的食物,最重要是如何找到干净的食用水……
或许,这两个女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独自一人,在野外生活的机会。
但,或许呢?
谁能说得清楚呢?!
阿布在教她们两人这些生存知识的时候,显得异常仔细,认真,甚至还有点严厉!
他抓着两人的手,认真地说:
“世事无常,学会如何保护自己的生命,才是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也得能撑到,我奔跑到你们身边的时候!”
阿布的话,让杨吉儿立马泪奔,李贤也老实了许多。
打猎结束了。
阿布带着两人开始到处闲逛,继续教她们两个许多实用的求生知识。
特别是那些,以弱胜强、一招制敌的冷门知识……
杀招!
大约在九月底的时候,阿布回到了杨柳湖。
这天,阿布还赖在床上,陪着珮瑗儿和可立儿睡懒觉。
迷糊之中,就被人叫醒,于是便收到大辽城破城、广皇帝大胜的消息!
什么?
大辽城,竟然被广皇帝攻破投降了?
怎么会呢?
前世的历史上,可没有这一出啊!
难道不是广皇帝围困大辽城月余不破,无奈而返吗?
阿布大吃一惊。
历史,真的开始改变了?!
中午时分,一道圣旨传下。
阿布得护送萧皇后和正阳公主,前往大辽城。
主要是参加大辽城正式的投降仪式,以及广皇帝的隆重入城仪式。
这可是广皇帝亲自率领大军,获得的第一次胜利!
也是远征大军获得的第一座高句丽城池,还是大城!
这样的胜利,皇帝当然得嘚瑟一下!
亲了又亲襁褓中的辰安,又抱起裹着棉被的佩环儿,阿布心里非常不舍。
这两个幼小的宝贝,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疼呢!
作为嘉宾,李贤、珮瑗儿、可立儿,这次都可以一同陪伴皇后和公主前往大辽城观礼。
而作为外命妇郡夫人的王蔻,按照规制本应随皇后一同前往,但因为现在家里实在离不开人,于是向萧皇后告假。
皇后尽管希望老友相伴,但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就准了!
身子有点虚弱的温璇,生产不久的娥渡丽,孤独的亲家母高琬,最重要的还有两个刚刚出生的下一代!
太守府中,的确有还且有大量的不得已家事,离不开主持大局之人!
大屋作、阿布契郎都走了,也只有王蔻留下来才行!
带着俩话痨和好奇宝宝,这一路可闹腾了。
珮瑗儿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大人带着出过远门。
可立儿不同,去年还被二爸捆在胸前逃亡,几乎走遍了大半个东北。
除了蜷曲在阿布的怀里睡觉,他就是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遍了高句丽、粟末地的山山水水。
就是那大沧海、大海船都见过!
所以,每当可立儿结结巴巴地炫耀自己的辉煌经历时,珮瑗儿就羡慕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好多次,她搂着爸爸的脖子,问什么时候带着自己去看看,那没有边的水、像山一样高的船。
这一次,总算如愿了,不过没有海,也没有船!
可立儿就像个见过世面的大人,不太爱乱插嘴,但珮瑗儿可不。
她的问题滔滔不绝!
为什么没有海
为什么没有船
为什么马车一直在走还不到边?
为什么这马车轱辘不会坏?
为什么玻璃窗外的景色向后跑?
为什么白青不会在天上走丢?
……
阿布、李贤、杨吉儿、萧皇后,甚至是可立儿,都成了回答这十万个为什么的考生。
这一路下来,大家都有点被珮瑗儿和可立儿的好问给问怕了。
不过,阿布毕竟是穿越而来。
他是穿越者,他来自一千年之后,有着这个时代所有人难以企及的知识储备和见识。
准不准确的,倒无所谓,但至少都给了相对合理的答案。
这点,让两个小宝贝很是满意,也非常自豪!
萧皇后大开眼界。
第一次见识了阿布契郎的能力。
他那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那庞杂知识和应变能力,让人侧目。
这个长的挺帅的小伙,真不一般啊!
简直是出类拔萃!
也许,就是从这一天开始,萧皇后这位传奇女子,才正式把阿布当一个人物看待。
而不是像以前,只是把他视作一个亲近的晚辈。
但即便如此,她也一点儿也没有将阿布契郎和杨吉儿并列起来看的意思。
什么意思?
男女关系,不是兄妹!
“不可能的!”
“想都不用想,想也不要想!”
尽管,她已经非常明白自己这个小女儿的那赤裸裸的心思。
“有些事,未出嫁前的时候,是可以想想试试的,谁没年轻过呢?”
“但也只能如此了。”
尽管此时,中原汉地对女子的情感禁锢并不像后来那般严实,但也还没能开放到自主婚嫁的地步!
更何况,身为皇家天女,姻缘岂能得自由?
“其他的先不说,看看这子灿侄儿,都快几个老婆了?”
“!!!”
“看着眼前的这位少妇,老婆不像老婆,亲戚不像亲戚的,单看她和阿布契郎的眉眼互动,估计在那方面是多有瓜葛!”
“这死丫头王蔻,素来自诩什么豪门大家、书香门第的做派,但到了这儿女大事面前,也真是糊涂透顶了!”
“她那样优秀的女子,也变了!”
“这粟末地的婚姻情感风气,实在太乱了!”
“不能!”
“就是再般配也不行,想都不用想!”
“像前朝历史典故中那般,将驸马的妻子们给下令休掉,再将自家的公主嫁过去的过法?”
“那,简直是猪狗不如、有辱社稷、愧对祖宗、伤天害理!”
“即使老杨同意,自己也坚决不答应!”
“不过,我的吉儿都十六岁了,也该考虑了!”
萧皇后看着自家巧笑盼兮的乖女儿,眼神飘忽不定。
阿布打死也不会知道,对面这位绝世美妇,竟然正在诋毁和琢磨自己的人生大事!
而杨吉儿同样也不知道,自己笑意盈盈、和蔼可亲的母后大人,已经给自己与子灿哥哥之间,画上了一个脑子跨越的大大的叉!
人,就是这样。
越是欣赏一个人,越是会在这个人的男女之事上越严厉,毫不迁就!
除非不是真欣赏!
所谓,道德瑕疵,道德洁癖!
杨柳湖距离大辽城,六百多里。
皇家的仪仗车队,走得不紧不慢,差不多就走了十天。
等皇后的车驾进入辽东大营,阿布便看见残破的大辽城头上,已经不见了曾经飘扬的巨大“高”字王旗。
广皇帝到底是如何打破僵局,竟然能让高惠真低下头颅,献上如此高大坚固的一方大城?
耗着不好?又打不破!
这个疑问,直到晚宴过后,带着二小和李贤,和随军出征的老爹大屋作见面之后,才知道答案。
“什么?死了?”
阿布诧异地问。
“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据说高惠真暴毙褥萨府,里面的具体内情不详。”
“次日,大隋军刚刚发起进攻,城头便挂出了白旗。”
“难道,这次是真降?”
“可不是!”
“儿子,我再偷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小子派人把那家伙给宰了?”
“这个,我想不是!”
“我从来没收到过灰九他们关于这事的报告。”
阿布肯定地低声回答。
“灰影的规矩,就在那儿立着。刺杀这个等级的人,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
“以灰九的谨慎,绝对不会犯如此的大错!”
阿布补充道。
“大错倒不至于,如果是我们的人,那倒还是件好事。不过这样一说,那这高惠真之死,倒成了一桩悬案!”
大屋作认可儿子的话,但是对高惠真的死因感了兴趣。
“这得仔细查看高惠真的死状,才能知晓!”
阿布想了想说。
“听说慰抚使常固安、军医令裴诺草一同领命,入了大辽城验看了高惠真的遗容,发现身上无伤,面色平静,实在看不出因何而死!”
大屋作将听说的勘验情形做了介绍。
“不说他了,现在这大辽城主持降城的是谁?”
“一个叫高燕舞的人,是城中二号人物,是一名随城道使!”
“高燕舞,道使?”
“哦,我想起来了,这人我认识,原是绝怒部大加李仙奴的儿子,叫李延寿的,当初他家落败,这家伙便不知所踪了。”
“今年三月,灰影报告,此人已经改名换姓,秘密投奔了高建武。却不明白为何出现在大辽城中,又为何当上了道使?“
“他不是被派去了抵御百济和新罗的边军”
阿布疑惑地向老爹说道。
想当初,这个胖乎乎、傻呵呵的家伙,在前年斗舞大会上给自己留的印象很不错。
想不到,世事变幻,两人估计又会在这儿重逢。
“贤儿,贤儿,你快过来!”
阿布朝在大帐中帷幕后面,正哄两个小朋友睡觉的李贤喊道。
帏幕一掀,衣着工整的李贤款款走过来,向老爹福了一礼。
老爹温和地点头,示意李贤坐下说话。
李贤乖巧地侧着身子坐在阿布身边,屁股只搭在胡凳上一点点。
“贤儿,李延寿是不是你的族弟?”
“对啊,你怎么问起他?是不是爹娘他们有消息了?”
李贤惊喜地问。
高建武、渊爱索吻之流,根本不知道李贤、高琬、高俊等逃出生天的事。
自从高大元与一众大臣,在大章宫中与之俱焚之后,高句丽的许多事情都成了迷。
渊爱索吻一上台,就对政敌大肆清洗。
像绝怒部、跪怒部,都是重点照顾的对象。
绝怒部李仙奴一家老小,除李延寿逃脱下落不明外,全家处死,财产籍没。
跪怒部齐太义、倪虎图全家被杀,族产籍没。
而像传统的后族、王血亲眷,渊爱索吻倒是没敢痛下杀手,只是将他们拘押和看管起来。
像李贤的爹爹,被停了朝中的清贵差事,据说是送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看押起来了。
也不知这渊爱索吻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阿布动用灰影力量,竟然没能找到丝毫线索。
但能确定的是,他们一家老小,生命无碍!
据说,对于残害后族亲眷之事,遭到了高建武及王血一系的强烈反对。
毕竟,绝怒部大部分后部家族,都是高句丽王室的一贯后族。
彼此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
绝怒部,就是高句丽自立国以来,独一份的后部。
后者,王后也。
高建武的老婆,也姓李,来自绝怒部水部李氏。
“是你的堂弟,延寿!他是这次大辽城的献城大使!”
“啊?怎么会他不是投奔了建武,去多谷了?”
李贤惊讶的问。
多谷,是正对新罗的大城。
“是啊,我也没弄明白,他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还成了大辽城的道使。”
“更离奇的是,为什么他会率众投降?”
阿布也是满脑袋雾水,不解其中的奥秘。
难道真是“面带猪相心中嘹亮”,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再然后,广皇帝人品大爆发,这哥们看好大隋,弃暗投明了?
还是……
大隋军前的受降仪,有其规制。
凡军前克捷受降,军营中必先飞章入告,得旨奏准,乃大书露布,传示中外。
现在,估计有好多地方都已经知道,大辽城城破投降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色微微明亮。
军营中钟声响起,将士们开始起床。
第一件事,就是梳洗,然后整理衣被行具。
个人内务处理完毕,火头兵们便开始埋锅做饭。
营地里的炊烟,开始徐徐弥漫起来。
这时候其余的将士,以同一帐为单位,围坐一圈,由军头详细宣讲当日将主的号令指引。
趁着这个功夫,阿布看李贤和孩子们还睡得正熟,便悄悄溜出自己的帐篷。
帐篷不远处,早就候着杨吉儿的侍卫官章程。
他们昨晚约好,今天一早,将由章程拿着御营近卫的号牌溜出大营,去看晨光中的大辽城。
对于阿布请自己带他出来,去看看现在大辽城的情形,章程自然非常乐意。
作为杨吉儿的侍卫官,他能感受到这皇室与粟末杨家之间异常亲密的关系。
交好阿布契郎,或者杨子灿这等青年才俊,对一个中级侍卫官来说,可是件很靠谱的事情。
大辽城,或者叫辽东城,已经被大隋的强力攻城器械,毁得是千疮百孔。
南城门口不远的一处城墙,一个巨大的豁口赫然出现。
这显然是不堪大隋巨型投石车的反复轰击、以及其他一些拆墙机器的蹂躏,而坍塌下来的。
踏上碎石嶙峋的豁口,满目斑斑血迹。
那些碎石和残墙上,还有醒目的刀斧砍痕。
一些折断的箭头,散落在石缝之中。
城还是很坚固,即使有这个豁口在,如果高句丽人认真防守,还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拿下来。
因为破的只是外城,可里面还有瓮城、内城。
那可都是立在山岗上清一色的石头城墙啊!
站在残破的外城城头,向城内眺望,只觉城内死气沉沉的,全然没有一点有人的生气。
似乎,这就是一个死城。
“唉,投降了,这个城的脊梁也就断了!”
阿布心里感慨不已。
回首再看城外三里处的隋军大营,便一眼看见有座刚刚筑好的方形木台,孤独地立在那里。
高高的,新新的,很是显眼。
“那是什么建筑?”
阿布指着方木台子,问章程。
“杨哥,这是受降坛,每次大军接受降城,就会修建一座这样的台子。”
“再往那边,你看见那面旗子没?”
章程和阿布关系混得很好,都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
阿布顺着章程的手指望去。
果然,在受降坛以南三四百米的地方,还竖着一杆大旗。
大旗上面,写着“奉诏纳降”四个大字。
而在受降台的脚下地面上,早就被人用白石灰,画上了各种各样的线条、格子。
“那是划定的,给仪仗和参战军兵们列队的区域!这边的,你看这两条线,就是给大辽城的投降官员、军丁、百姓留的!”
“章兄弟,你参加过几次这样的仪式?”
“我啊,挺多的。 以前,我是跟着乐平公主的,那次公主随驾西巡,我就看过好几次类似的献城仪式!”
“是不是吐谷浑的那次?”
“对,咱们大隋的将士,打得那些西域土蛮军屁滚尿流,好多城主闻风而降,那场面,可大了!”
“都发生过往什么好玩的事没有?”
“有啊!太有了!”
“那些投降城主和藩王,都得翻着戴帽子、穿衣服,脖子上还得挂上一根白色的缰绳,然后要一路跳着奇怪的舞蹈,向皇上请降、受赏,然后又得跳着退回去呢!”
“啊,这还得我跳舞啊?”
“可不!这都不是咱们朝才开始的,据说咱们老祖先在秦时就有了这种传统的礼仪和舞蹈,不过那些都是鸿胪寺的一帮官员们在负责,我也不太清楚!”
“噢,原来如此,谢谢章兄弟,让我知道了这么多!”
“客气啦,杨哥,我也是道听途说呢!”
就在这时,又一通鼓声响起。
“杨哥,咱们走吧,该吃早饭了!去迟了,可就吃不到热的了!”
于是,两个人小心地踩着碎石,走下城墙,向营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