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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正元时,东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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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雅·释天》说:“夏曰岁,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载”。

    按照礼部的正元节日安排,

    十二月二十五。

    群臣开笔书“福”,为粟末地所有人户送&34;福&34;字。

    腊月三十。

    发岁首休沐令,至正月十五日止。

    十二月三十日。

    万户皆贴“福”字,祭拜祖先。

    除夕夜粟末领主、重臣、亲属均需陪族人守岁,看晚会,吃岁更饺子(交子)。

    正元初一白天。

    首日晨,开门大吉,先放爆竹,叫做“开门响”。

    粟末政府,举行部落朝会,也就是“春朝”,阿布契郎受众官贺,排正仗,岁计。

    正月初一晚上。

    宴,给众臣工、先进工作者、军兵、发“红包”,精美辞岁荷包内,放五钱特制银币一枚。

    正月初二。

    重臣分属几路,给长者、亲友、伤残、孤寡、友商、下属拜年。

    正月初三至十四。

    乐巢大剧连演。

    有《新年新学》、《欢宴》、《饯腊迎新》、《有余庆》、《四方商》、《白袍英烈》、《盲者灯会》、《杨柳新春》。

    这期间,还组织民间各村各镇,舞狮子,演社火,逛庙会等。

    正月十五。

    元宵节,白日乐舞游行。

    晚上,烟火晚会,赏灯会,猜灯谜、百戏杂陈,普天同庆。

    阿布满意地合上了这两本呈文。

    这一次,做到这儿自己已经非常满意了。

    但估计,这其中许多的大戏和元宵庆典,自己可能赶不上了。

    因为,今年还要和突第齐喆大叔一起,得赶去王都城“请期”。

    温璇这个媳妇儿,该到请回杨柳湖的时候了。

    高句丽的婚俗,根本没有大隋那样的汉风复杂。

    在民间,如果男女相爱,确定关系后,男方还要到女方住一段时间,等孩子生下来后,才可以搬离女家独立生活。

    而男子,也不能住到女方家里去,而是由女方主屋之后,修建一座小房子让其居住。

    这个房子,就叫婿屋。

    这,却是典型的母系社会遗留下来的风俗。

    只是到阿布穿越的这个时代,随着汉朝的西风东渐,这种风俗渐渐式微,代之而来的是大量具有显著汉文化烙印的婚俗。

    比如媒妁之言、下定、请期、迎娶等。

    至于还有没有所谓的婿屋,那就得看情况。

    在高句丽的许多部落,仍然还有这个风俗。

    女婿,是一个免费的劳动力,是住在女方家门外的半个儿子。

    但是,这结了婚的女子,其自由度非常之高。

    怎么个高法?

    这女子虽然已经和婿屋内的男子结了婚,但在没有孩子或者孩子长大之前,还在高句丽法律和乡俗上是自由之身。

    自由到什么程度?

    还,可以多次婚配。

    而那些因为战争丧偶的妇女,更加可以不受限制,多次重婚。

    也就是说,这些妇女的男性伴侣,可以有多名,直到她生的孩子长大,愿意到某一个夫家居住,才算建立稳定的家庭。

    而在这“稳定”产生之前,这种女人有一个统称,叫“游女”。

    因为高句丽的这一群体,根本没有中原地区贞洁观念的禁锢,所以一直被中原汉家将这种婚俗称之为“淫婚”。

    “游女”的帽子,只有到和男子离开女家,共同稳定生活了,才能摘掉。

    但摘掉摘不掉的,关系和意义都不算大。

    高句丽的女性,就是这么彪悍,就是这么超前,就是这么大方。

    贵族家庭,汉风影响巨大的,早就没有了这玩意。

    因为他们也意识到,这样的风气,很不利于男权社会的养成。

    或许,他们也觉得这么做,实在是有点羞耻。

    渐渐的,“游女”又变成了社会上一种具有专门身份的女人,游姬!

    游姬,就像是汉王朝的“妓”。

    但比之更为奔放和自由,在地位上也要高很多。

    汉王朝,妓为贱民,属于贱籍。

    第一等,是贵籍,以世家大族为籍。

    第二等,是良籍,是普通的老百姓。

    第三等,是商籍,顾名思义便是行商之人。

    第四等,是奴籍,就是奴隶身份,一旦卖身终身为奴。

    第五等,是贱籍,这贱户,便是那些妓子、戏子、乐户、丐户、世仆等人。

    贱籍,不属于士、农、工、商四民之列,贱民一般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这和先民的奴隶制度遗风密切有关。

    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能做官,永事贱业,备受歧视。

    高句丽的游女、游姬,显然不在此列!

    贵族的女儿,也得嫁人。

    当确定了婚姻关系,到了婚期的那一天,女儿就会被女婿很快接走,连聘礼也懒得掏多少。

    特别是像温达那样的,更绝。

    不仅不花一分钱,老高和小高还得不断输送大量的钱财人物,帮衬这女婿将生活搞好,以免娇滴滴的姑娘在夫家受苦。

    当然,有的贵族,还是会保留遗风,给女婿修建一座婿屋。

    实际上,也是舍不得女儿离家太远的考虑。

    阿布契郎早就知道他们的这个风俗。

    但具体高大元会不会给自己也准备一个,还一无所知。

    毕竟这个东西,尚不在灰影的情报搜集范围之内。

    杨柳湖的正月,过得热烈、醒目、不同凡响。

    就是活了五六十岁的老人、走南闯北见惯世面的西域商人、博览群书晓知天下的老夫子们、甚至是半神仙孙思邈等,也大呼亘古未有、非同凡响!

    新奇,过瘾!

    大剧场的震撼效果,小品节目的短小精致、歌舞乐曲的悠扬美妙、谐趣刺激的说唱杂耍……

    都让这些偏居东北的小国寡民们,提前感受了一把一千多年后的感官享受。

    最值得称道的是,寓教于乐。

    将粟末政府和军队的新风,通过连翻不断的演出,让观者经受了一场最直观的洗礼。

    粟末新政新风,以从来没有的速度,融入人心。

    而春节过后,在粟末地、包括契郡在内的大地上,德义团将巡回演出。

    那时,势必将新政新风,推向更多人的心中。

    正月初五的时候,阿布辞别家人,和突第齐喆大叔,率领的亲卫和礼宾车队,踏上了前往高句丽的道路。

    白青,在天空中盘旋前进,观察着沿途熟悉的山川林湖。

    所有的人,都坐在雪橇上边,被披着马衣的果下马拉着,迤逦穿梭在白雪皑皑的原野和莽林之间。

    战马,则跟在雪橇后面,半眯着眼睛,休闲地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虽然和高句丽的关系已经全面缓解,但阿布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安全,放在所谓的协议和表面的温情上。

    一千五百人的亲卫队,前后左右,足足放出去六百人的警戒。

    而所有的安排,全部以战时行军模式进行。

    胡图鲁做为卫队的首席指挥官,全面负责所有的行止。

    经过近一年的悉心学习,再加上十多年的军伍历练,他已经慢慢成长起来,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领军大将。

    本来按照阿布的意思,要将他调往一线的部队,像何黄虎、阿库度琦可麦梦才那样,面对最凶险战场。

    但,都被他拒绝了。

    不是胡图鲁害怕生死搏杀,而是他认为自己留在阿布契郎身边,所起的作用比直面厮杀更为重要。

    因为他觉得,现在的粟末地,谁都可以失去,唯独阿布契郎不行。

    阿布契郎在,粟末地兴。

    阿布契郎死,粟末地亡。

    不管别人相不相信,胡图鲁可清楚,守在阿布契郎身边,保证他的安全,就是保证了粟末地千千万万的族民的安全。

    有他在,所有的事,都不是事;所有的困难,都不难。

    两天后的下午,他们进入到粟末地和高句丽的边境交界的地方。

    他们在一处褐红色、形如帽子的巨大山岩前,提早扎营。

    这个山头,大大地有名。

    它,叫红帽子岩。

    他们来到此处,主要是为了祭奠,祭奠那些曾经在此处和高句丽人浴血奋战的靺鞨历代英烈。

    红帽子岩,是一座靺鞨人的历史丰碑。

    传说那红色的岩石,就是历代靺鞨人与高句人交战后受伤,在此洒下热血染红的。

    渐渐地,与高句丽坚持斗争的靺鞨人越来越少。

    最后,只剩下了粟末部独立支撑,保持着靺鞨人最后的尊严。

    黑水靺鞨、白山靺鞨、伯咄靺鞨、安车骨靺鞨、拂涅靺鞨、号室靺鞨,都一一被高句丽收买和招降。

    不屈的粟末部,与高句丽相伴相杀,历经百年不息。

    大屋作的阿爹尼古机,尼古机的阿爹……,无数辈的部落头人、族长、渠长,总是在此咽下最后一口气。

    或许,如果没有阿布的穿越,大屋作的命运,也将在这块岩石之下画上句号。

    战争,就是不屈者的宿命。

    为了尊严,他们将自己的生命和热血,撒给了他们热爱着的这片土地。

    靺鞨人、粟末人,每次经过此地,都将祭拜。

    现在,红帽子岩下,已经有一年不曾听闻兵戈和哀嚎之声。

    短暂的和平,也是和平。

    ……

    “粟末地的先辈,战争已经暂时停止了。”

    “不孝子孙阿布契郎,还要娶一个高句丽王族的姑娘为妻。”

    “我们不能再打下去了。”

    “否则,等将来大隋的大军和高句丽大战,我们就连一丝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了!”

    “原谅我吧!”

    “我一定带着咱们粟末部,走向强大,走向和平,让大家过上您孙子我见过的生活!”

    “就是再难,我一定会坚持下去。”

    ……

    阿布跪在一片清扫出来的雪地上,面前是一堆烧得黑黑的石堆。

    石堆脚下,是献祭的供品。

    学着汉人,粟末人也开始使用草纸香烛。

    灰烬闪现,扶摇直上。

    蓝色的烟雾,散漫四周。

    阿布契郎,默默念叨,虔诚,郑重。

    突第齐喆,站在不远的地方,注视着阿布契郎的一举一动。

    白青,远远地站立在远处的一座雪崖之上,躲得老远。

    警讯是午夜时发出来的。

    阿布正躺在暖烘烘的睡袋里,正做着和温璇的美梦。

    头顶车架上卧着的白青,突然扇动翅膀,嘴里发出一串叫声。

    ”咕嚟!咕嚟!咕嚟!……“

    阿布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不一样的气氛。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那是胡图鲁。

    “什么情况?”

    阿布一边收拾衣装,一边低声询问。

    “五十里外,东、北、南方向,都出现不明武装向这里运动,只有西面,还没有什么发现!”

    “多少人?”

    “东面三到四千,北面不足六千,南面近一万。”

    “什么配置?”

    “全是骑兵,冬装,无铁甲,多马刀、骑弓,人衔枚,马束口。”

    “还有多少时间?”

    “根据他们现在行进的速度,估计将在黎明时分形成合围,我们还有两个时辰的应对时间!”

    “你的计划是?”

    “我,我……”

    “自信点,你现在才是卫队的统帅,你大胆说,你说了算!”

    这时候,突第齐喆老爹已经穿好衣服过来了,钻进阿布的帐篷。

    “老爹,有豺狼来了,打扰您休息了!”

    阿布说完,将刚才胡图鲁汇报的情况整理了一下,跟老爹说了一遍。

    “三面?这么说咱们来的方向没有出现敌情,看来危险并不是来自西边。”

    “他们要干什么?”

    突第齐喆琢磨了一下,问阿布契郎。

    阿布契郎没有说话,将头转向胡图鲁。

    “我的分析,他们有两个意图。”

    胡图鲁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开口道。

    “其一,敌人趁夜色过来,显然是想突袭。第二,西边放开口子,也许是有意为之,有阻止我们东进,进而逼迫我们西返的意图。”

    “结合他们谨慎的行动和数倍于我们的力量,我想他们首要目的,是隐蔽靠近、合围打击!”

    “其次是,如果效果不佳,至少对我们形成威慑,让我们知难而退。”

    阿布契郎和突第齐喆一齐点头。

    “现在有三个应对办法。”

    “一是趁他们尚未达到有效距离,我们回撤;二是就地坚守,等待后面苏大嘴的接应部队。”

    “我已经发出了三拨联络小队。”

    “那第三个办法呢?”

    突第齐喆大叔问。

    “现在立即出动,直接迎击其中一支,打破其围猎意图,然后……”

    “有点冒险啊,我们的兵力,全部算下来才一千五百人。哪一面的敌人,都数倍与我啊,我看不如先撤回?”

    突第齐喆大叔有点担忧的说到。

    他的想法,也是稳妥的办法。

    “按正常估计,边防营和大嘴他们的预备接应部队,多久能到达?”

    阿布问胡图鲁。

    “因为局势缓和,边防营的规模多有缩减。”

    “在此地也就两个骑兵中队,已经合了进来。”

    “西四十里外,有一个咱们的部族小镇,能动员的力量也就三百人,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到达。”

    “大嘴的部队,四千人,预计要到两个时辰后才能到达。”

    “我对这边的形势,还是预计得太好了。”

    胡图鲁懊悔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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