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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什么?温达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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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进到屋中,恭恭敬敬地跪在大屋作面前,磕了头。

    大屋作四平八稳地坐着,生受了儿子的敬礼。

    挥退了服侍的一帮下人,他疼爱地扶起儿子,使劲的抱了抱,然后瞅着阿布的面容道:

    “是瘦了,黑了,都有一点面生了!”(夺舍了,应该的,相由心生)

    “回来,回来就好!”

    说着,又抱住儿子老泪纵横,是喜悦,是开心,是不容易。

    这个独苗苗,可操碎了老两口的心啊。

    “坐下,快坐下!先喝点酒,暖暖身子!”

    擦干眼泪,大屋作将儿子摁在胡凳上,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温好的酒。

    “谢谢爹,您可老了许多,白头发都出来了!”

    阿布双手端着酒杯,看着满脸堆笑的老爹。

    “最近这事情多了些……你,你回来,我就舒心多了。”

    说完,看着儿子捧起酒杯敬自己,也就重新坐好,也和儿子干了一杯。

    阿布重新给爷俩倒上酒,双手端起递给老爹,又捧起自己的杯子说到:

    “孩儿不孝,让爹娘操心了!爹,我敬你!”

    说完一饮而尽。

    “好,这杯酒,老爹我就喝了。”

    “阿郎啊,你们这一路不容易,我都听胡图鲁说了,也不甚仔细。你且给爹好好说说,特别是你娘她们怎样了?”

    大屋作非常关心自己老婆的安危,待阿布稍坐,就急忙问起她的事情。

    于是,阿布一边和老爹喝着酒,一边就将陀太峪莫名的大爆炸、道路尽毁、自己带领大家重建、收拢人马组建重影……一桩桩、一件件给老爹说起。

    老爹听见自己老婆受重伤时非常紧张,等到阿布说到动手术的环节,竟然紧张得酒杯里的酒水都全部倒在衣襟上都不知道,等到阿布敬酒才发现。

    于是,老爹讪讪地感觉在儿子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双方有意回避了阿布契郎为何死而复生的环节和问题。

    然后,听到儿子带领一帮糙汉,穿林越险,探路猎奇,老爹紧张刺激得不行,那样子就像听天书一般。

    “儿子是真的长大了啊。”

    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大屋作心怀大慰。

    阿布也有不好给老爹讲的,比如在陀太峪和娥渡丽的事、在白头峰上和李贤的事、在温池边上和温璇的事,这些男女间的事的确不适合父子之间谈啊!除非……

    于是,略过女人的事情,阿布重点将和白青的奇遇、活捉高宾、乔装打扮直击高大元身边等事情,一一和老爹道来。

    开仗后的事情,因为两边通过白青的空中连线,大屋作基本上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听得精精有味。

    这一讲,直接讲到深夜,可父子两人还是感觉意犹未尽。于是吩咐下人,将已经烤得金黄的狍子肉提溜出来,开始又一次饕餮大餐。

    吃饱了,收拾干净,两人边喝茶边继续长谈。

    这一次,父子两人转换话题,将重点放在下一步怎么走上。

    自然,首要话题便是老妈他们。

    “阿爹,去陀太峪的新路,我是做了详细的记录和查探,原来的路肯定是没办法走了,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准备人手和物资,沿着我记录好的路线重新开路。”

    说着,便从怀中将图他们绘制好的路线地图复制品递给老爹。

    老爹小心的接过羊皮纸地图卷,仔细端详,仿佛是再看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生怕弄脏了或扯坏了。

    “不要紧的,我那儿有好多复制本,这个您自己带着用就好,坏了让图给您送一本过来。”

    看着老爹仔细小心的样子,阿布既心疼又好笑。

    是啊,关系到自己的老婆,谁心疼谁知道!阿布能理解老爹的心情。

    大屋作详细地看这绘制得精细而复杂的地图,许多看不懂的地方就仔细问儿子。

    于是,阿布一边给老爹指大的地形方位,一边给他详细比划地图学的一些基本常识,什么重要控制点、比例尺、地图定向、特殊图像符号、标注和地学概念等,至于经纬度等就不敢提了。

    阿布他们绘制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地理地形图,用羊皮纸一张一张拼接起来,比例比较小。唯一特殊的地方是重点将探明的矿产进行了详细的标注。

    做为手绘地图,已经很是跨时代的东西了。

    其实,作为一名前间谍人员,制图、识图,简直是小菜一碟。

    但他能把标注高程、经纬度、子午线等的偏军事性的地图拿出来吗?不能,记在心里就行了。

    这玩意儿既不能呼叫远程火力或空中支援,又没人理解这东西,要它何用?

    以后指挥作战,只要有这样的跨时代地理地形图,就足够了。

    再说,自己肚子里存货可不仅仅这么些,实在需要,自己就勉为其难画一张好了。

    大屋作可不像儿子想得这么简单,他是行军打仗惯了的族领,这样子的地图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比宝贝贵重多了。

    想想中国历史中可见的地图样本,那全是写意画呀!

    有条河,就画条河的样子;有座山,就画座山;有个村子,就画个村子。大家一般大小一般模样,都在画上。至于走向、大小、方位、距离、水系、矿藏……全部是似是而非的文字描述。

    所以,才有“李广难封”、“迷途无功而返”等这样的历史遗憾。

    大屋作从没使用过地图,行军打仗全凭经验和记忆。但他的确在营州大营和杨坚的老巢里见过舆图,那玩意儿大是大,但让人看着就像看图说话,比起儿子给他的这个差远了。

    看了儿子这张图,心里似乎就一下掌握了老婆的所在,她就在那里-那样的地理、那样的环境、那样的生活。

    真是,好极了!

    得了宝图的大屋作,高兴得像个孩子。捧着地图站起来一连走了好几圈,直晃得阿布头晕。

    好不容易把狠不得马上组织人马、按图修路搭桥、与老婆早日团聚的老爹,按在胡凳上,阿布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情。

    “阿爹,您说下一步我们如何与那高大元相处?”

    “你是怎么想的?”

    现在,大屋作很重视儿子的想法了。

    “我想,高大元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被欺负了。”

    老爹点点头。

    “但我想,我们之间还是能保持三五年的平和。毕竟,他也是一国之王,脸面还是要一点的。”

    “这三五年,就是我们最宝贵的发展机会。”

    “说得对!”

    “以我对老高家这帮子孙的理解,他们狼吃肉的本性肯定不会改变。”

    “这次,你用奇计把他逼上架子火上烤,他那是碍于自个安危和周遭势力的眼光,才不得不为。”

    “估计,这次可把他给得罪惨了。”

    “唉,儿啊,你以后娶他外甥女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这事老爹还是办仓促了!”

    大屋作对自己擅自给儿子结亲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一时那么糊涂,攀上个九世死敌的一门亲事,全怪那个高宾在后头偷偷使劲撺掇自己。

    “草率了啊,草率了!”

    大屋作不无遗憾地摇着头叹道。

    阿布不由撇撇嘴,心里在想着怎么去哄娥渡丽。现在和高大元悔婚,只会让他得计,而对粟抹族有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阿布……

    “你不乐意?”

    “哦,我,我怎么能不愿意呢?结了这门亲事,才能让高大元放心,我们是真心和高句丽和好,才能给我们赢得壮大的时间呢!”

    “好,儿子,你这样想就好了,让我安心多了。想来,那高大元的外甥女也差不到什么地方。”

    “女人嘛,能生养就行了,慢慢处着就有感情了,美丑还不是给别人看!”

    看阿布的神色有异,大屋作以为阿布心里不舒坦,于是不住安慰儿子。

    “呵呵,咋不说说你和娘的当年呢?轮到儿子我就可以将就了!”

    阿布心里不由暗暗腹诽老爹。

    “唉,我知道你和娥渡丽自幼长大,她也是很好的儿媳妇人选。可是,可是儿啊,还得看长远,还得为部族想啊!”

    “并且,我已经和突第齐喆你叔商量好了,就按照你娘老家那边样子,给你娶两房媳妇,到时候娥渡丽的事由你妈和你叔去说和。”

    “儿啊,咱们粟末族可从来都是一个树桩一个坑,我和你叔可是违背祖训了,你可别不识好歹,人家毕竟还是个郡主呢,你不亏!”

    看着老爹一个劲的开导自己,阿布不由提醒了一句。

    “老爹,听说,我是听说啊,那个郡主可是高句丽大将军温达的女儿!”

    “什么?”

    大屋作吃惊的一下站了起来,连手边的酒杯都撞翻了。

    “你说真的?”

    大屋作一会儿怀疑,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恍然,就这样一连变换了好几个脸色。

    “竟然和这等人物攀了亲家,想不到啊!”

    “儿啊,你要知足啊,温达可是你祖父最喜欢敬重之人,老爹我也是神交已久,可惜那高句丽尽是一帮奸恶之徒,这样的英雄好汉注定不长命!”

    “儿啊,人家姑娘嫁过来,你可得多……”

    “老爹,老爹,我知道了,别说了,我会看在祖父和您老人家的面子上尽量和她好好相处的。”

    “不过,能不能娶回来还是未知数,您老就先别操这么多心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阿布心里美极了。

    温璇的样子,不停地在自己的心眼里飘来飘去。她的脾气、秉性、教养、容貌、身材…都是极好的,完全超标准符合阿布这个穿越来的前现代人审美要求。

    再说,谁能说温璇她就不愿意嫁给阿布契郎?都是对过眼神的人,好不好!

    “老爹,高大元他闹幺蛾子,我也不怕。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把您神交好友的乖女带回咱家!“

    翻过这一篇,阿布和老爹又谈起下一步发展的事情。

    自己家的事情,老妈不在,老爹最清楚。

    其实,这些年连续和高句丽争斗,虽然说是自己越打越强,但如果不是大隋在后面在武力上不断输血、太原王家的在财力上持续资助,他们部族早就入不敷出、陷入严重财政危机之中去了。

    即使现在,族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啊!”

    阿布不由想起这句话。他对老爹说:

    “我们现在要趁着现在这大好的时间窗口,做好几件事。”

    看儿子说得郑重,虽然很诧异“时间窗口”这个词,但也大致明白意思。大屋作打起精神,认真听儿子的见解。

    “一是经营和扩大马场。通过贩卖、养殖,扩大咱们粟末族战马的存栏量,保证每年出栏良马三千头左右。”

    “二是抓紧开展殖货贸易。一方面积累大量战略性物资,如粮食、布匹、药材、烧酒、铁、盐、茶等;另一方面通过大隋,秘密积累武器、铠甲、马具、饲料等。对了,”

    阿布打住话头,对大屋作叮嘱了一件事。

    “马掌,要给每匹战马准备一副铁马掌!”

    “马掌?”

    “对,就是在马蹄子上面订个铁脚掌,我叫它马蹄铁!”

    “具体样式和制作方法,我已经吩咐周孝安暂时抓这件事,等司徒先生回来,接过去重点办。”

    “不过,还需要老爹你时时过问,特别是存储和保密的问题!“

    见儿子一时说得如此重要,尽管对马掌具体样式不明所以,但用惯战马的他,很快就明白了铁马掌的重大意义。

    于是,他很认真地点头应许。

    此时,马镫早就在中国东南西北得到普及,但马掌这玩意出现得就有点迟了。

    到这个时代,也许有个别的人或民族,想到了给马穿鞋子,但真的很少很少有人想到用铁给马穿个鞋子。

    这既需要巧思,又需要精细的技术。

    反正后世没有发现过同时期的相关遗存和文献记录。真正发掘到实物,那已经是好几个朝代后的事情。

    马掌一旦出现,就等于马力提高了几个数量级。

    这个时代,往往一场战争下来,就会跑废好多匹马,不是这马生病不行了,而是马蹄完蛋了!

    劈叉或者磨平到脚腕的马,已经是残废马了。

    可马这种家伙,可不是牛啊羊啊猪啊能比,那可是本世代真正切切的宝马、奔驰、悍马!!!

    所以,马蹄铁,很重要!

    这也是阿布在这个时代,打天下、爱女主的秘密武器之一。

    交代完马蹄铁的事,阿布继续给老爹又讲了两点,第三点和第四点。

    第三点大意就是,要从现在开始,大规模的推广中原引进的牛耕铁犁,自己这边要大面积开荒种田,要推广阿布自己发明的育苗早产技术。

    至于养殖方面,要老爹推动规模化饲养家禽,如鸡鸭猪鹅等;渔业上看能不能进行人工鱼苗繁殖和投放养鱼,而不仅仅是以捕捞为生。

    狩猎方面,主要任务是储存皮毛筋骨,林业上,专注于以存储武器用材为主。

    第四点就是,对队伍进行整编和扩编,在不影响生产的前提下,逐渐扩大部队规模和训练强度。

    鼓励全族适龄人口人人习武,在农闲时候参加军训。逐渐扩大脱产士兵的规模,全面提高作战素质和能力。改变过去亦兵亦民的习惯和制度,招募四方好汉当职业军兵。

    钱,是大事。那就开矿,金,银,铁……

    等爷俩说完这些,天就快亮了。

    阿布想搀扶老爹去休息,可老爹却带他来到后宅的香堂,那里供奉着像祖父尼古机等诸位先人神位。

    平时,老妈也就在旁边的屋子里念经拜佛。

    大屋作学着中原人的样子,点上三根香,拜了三拜,然后跪下。

    阿布也跟着老爹恭恭敬敬地作揖跪下。

    “祖宗保佑,您的子孙阿布契郎平安回来了。”

    “爹啊,你的孙子长大了啊!”

    大屋作嘴里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他给祖宗们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阿布,也不能除外,连磕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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