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布衣裸行三万里
没有静止气象卫星区域云图,htri。
没有未来周期天气预报,ftwxs。
没有全球定位系统,gps。
没有卫星移动通讯系统,smts。
没有紧急呼叫救援系统,eccs。
没有物资补充空投系统,gmras。
没有生命维持系统,ilss。
没有外骨科助力系统,eas
……
是的,这里没有现代化。
甚至,没有小小的指南针,没有简单地手写地图,连一支书写的铅笔也没有。
甚至,连阿布最为熟悉的各种定位法,也没有,也没用。
因为,他根本没法确定自己的目标地在哪个方位。只确定东西南北,有用,也无用。
是的,营州、柳城,是在徒泰山的西南部,但具体的参数呢没有一个人有能力解答。
即使知道,那又怎样呢?他们目前在徒泰山什么方位?这里是哪?
这,是抹黑行动,嘿,这是一次纯粹懵逼、两眼一抹黑的行军。
这,不是一次现代意义上的温寒带原始森林徒步行军。
这,不是阿布熟悉的那种前世整建制化、高科技化的行军,更不是一次阿布经常性的武装到牙齿的单兵特种丛林侦查行动。
但是,所有的人、包括阿布自己,都信心满满、意气风发。
因为,所有的人,都是已经在徒泰山过惯了苦日子的人,都是已经经历过苦难生死的人。
他们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到哪里去、要干什么去。
要什么呢?自尊!自满!
之所以是自尊。因为他们现在是战士。
不管过去曾经是失败者、流亡者,或是不满者、隐居者,甚至是自洽的原住者,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根植在骨子里的骄傲。
这也是他们历经磨难存活至今的根本原因。自尊才能自强,自强才能与这个时代的贪婪和冷酷斗争。
之所以是自满,因为他们现在是穷人。
不管过去曾经有多富贵、多落魄、多奋勇、多闲散、多无所不能,至少在现在的他们,无论从精神还是肉体上来说,都是穷人。
他们渴望自我实现。富贵,就是自满。在人生苛苦的古代大东北,自满从来不是贬义词。
此时代的人们,肉质字典里根本没有谦虚二字,雄性还没有被腐儒文化阉割。
要到哪里去呢?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人多的地方,富足的地方,安居的地方,肆意的地方,活着的地方。
烟花赌档,茶点酒肆,流舸画舫,小家大宅,名堂高楼。
“尔等去的,为何我去不得?!尔等有得,为何我有不得?!”
每每看到自己身前身后、穿越在密林恶沼之间的兄弟们,阿布总是心潮澎湃。
这是一支没有装甲的军队——布衣军队,布衣皮裘,身无片甲,不伦不类,似民似兵。
单兵甲具是没有成建制配备的,这也许有点残忍。但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既没有储备,也没法制造。
脱下自己原来卫队甲衣给这些远征将士,即非必须也不现实。
不考虑留守人员的意愿,但就基地的自卫能力考虑,他也不能也不敢。
分了又如何?还是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
整建制的甲具,是突出丛林之后再考虑的问题。
现在,先做好眼前。
相信,车到山前必有马,有马必有富贵天!
最后,除了给尖兵、主要军官、陌刀手披挂外,其他的人一律统一制式的布裘(看着是富户出游,还是豪强,带武器啊)。
阿布也拆了自己的一身全甲,只留下一挂胸甲防护,其他的都送给别人。
其实,阿布不喜欢披甲,更不喜欢在森林沼泽里披甲。即使是最软的布甲、皮甲!试试就知道!更何况是沉重的铁甲、更夸张的银甲、最夸张的金甲、最最夸张的玉甲!!!
“嘘——”
阿布从怀里掏出短笛,按住最下面的一个空,含住有方口的一端,长吹了一口气。
奇怪的是,这金笛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
次声,只有某些动物能听见。
“咕——咕”
一声鹰啼,一道白影。
白青,像箭一样飞速向阿布扑来。
霜降节过后,天气明显变得冷冽起来。
干燥清爽的秋天,过去了。
徒泰山的初冬,伴随着大风和低温,如约而至。
层林尽染的山林,绿草萋萋的沼泽,变得干枯凋零。
阿布发出联络官,再次将冬季丛林行军六防重申一次。
哪六防?防洪水和雪崩。防山石和塌方。防雷电闪击。防森林毒虫。防潮湿风寒。防火灾烟迹。
特别是第六防,防火灾烟迹。
冬季的徒泰山是个大的柴火堆,不仔细看护和处理篝火,引发遍布森林的大火是大概率的事件。
阿布,可不想自己变成一只还没见过世面的烤乳猪。
至于烟迹,在陌生之地,敌情危险不明,很容易暴露行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七百人的队伍隐藏行迹并非易事,但在千里莽林之中,七百人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滴水。
可这一切,有了烟迹就不一样了!
有经验的高手,只要看看烟迹,就能推测出对方的行军路线、行军规模、行军状态……
又是一个早晨,天刚蒙蒙亮,天上还飘着零星的雪花。
阿布的中军已经拔营出发了。
沿着一条水流不小的河岸,一直往西走。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那河水又罕见的北弯去。
徒泰山南麓的河流,大多和粟末水的流向一样,从徒泰山顶峰汇流而下然后一路向西。在汇入那河之前,很少有其他流向的河流。
雪渐渐大了起来,继续行军。
河水,窜出豁口,猛然落下,拍击着河流中的顽石,泛起白白的泡沫。一个又一个不规则的深潭,总在拐弯和巨石之间出现。
一朵朵雪花落进去,立马便消失在碧绿的潭水之中。
部队,根本顾不上欣赏这些沿途的风景,只是背负着大大的行囊缓缓而行……
每一个半时辰,歇息半个时辰,称之为小歇。每两个小歇之后,必有一次一个时辰的中歇。一日最多有三个中歇,中歇之后,便是大歇,也就是扎营过夜。
阿布坐在自己的行囊上,前面不远处是两个从中燃烧的木墩,其中一个木墩上是小铁壶,冒着热气。
周围各处是整齐排布的火木墩,士兵们一圈圈围火而坐。
有的在讲着荤素不忌的故事,有的在讲着自己曾经的遭难,有的唱着古老的民歌,有几个圈子竟然在斗舞,永远缺不了的是约架……
一切,闹哄哄的,也很有秩序。
每个人都是自带干粮。肉干、奶酪、茶、盐巴。
大锅的肉块,咕嘟咕嘟的翻滚着。
这些肉,则是扎营后各队猎捕者们依斥候和前出部队划定的猎区猎获的野物,有飞禽、有走兽、有游鱼……
更有安土人,在低洼处捉来好多还未来得及躲藏冬眠的哈什蟆。洗干净然后整只放水里煮,看看差不多了,就捞出来便吃。
“林蛙,身材娇小,在前世就叫这个名字。”
阿布看着眼前一个个沉默地蹲在木板子上的小家伙,和旁边树杈上半闭着眼睛的白青说。
这个时代,完全不像前世那样,人如牛毛动物如金。而是反过来,动物多如主、人少豆苗稀。只要花不大的功夫,猎获就能解决大家肚子的基本问题。
虽然不尽饱,但是一时也算够了。
重要的是,因为营地始终在移动,所以不存在涸泽而渔、鸟尽林寂的局面。
“还要庆幸,这支队伍基本上都是习惯了丛林生活的人。”
“或许,当走出山林,他们的挑战才真正开始。”
干煨哈什蟆,在徒泰山乃至整个大东北地区,一道很经典也很有传统的硬菜。
“咕咕咕……”
白青似乎很赞成,所以它就索性闭上了眼,因为阿布正在嘴对嘴享受哈什蟆的娇美身子。
上好的鲜鹿肉条,她已经吃过了。
只是对于阿布有意的控制她的食量,有点不满,所以有时候趁着外出巡游就补个零嘴。
可是,每次自己有加餐,就会被这可恶的家伙发现,然后,新鲜的肉条,就没了。
身材管理?什么鬼!
阿布,品尝着安土人特意送给自己的美味。
林蛙肉质绵润香糯,骨酥若无,特别是它腹中的籽,尤其的香。
突然,他想到林蛙的重要药用价值。
“胡图鲁,让人抓紧随地收集哈什蟆,拿一只过来,我告诉你,收集什么!”
胡图鲁一挥手,一个亲卫领命而去。
雪蛤油,软黄金。林蛙线油,雪蛤油中极品。至于药效,嘿嘿,用过都知道!
女人吃了流泪,男人吃了沉默。
……
处理完大小军情,也就完全黑下来了。
营地里已经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行军一天,消耗很大,特别是连续行军。
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和危险发生。
左军和后军,分别在前后五里扎营,信鸽早已带回前后方的消息,两名联络官刚刚返回交差,歇息了。
右军分布两侧一里,环形扎营,进行护卫。
……
阿布有点睡不着,于是又坐起来用睡袋围住自己,只露出头,就着篝火翻看那本老旧的《孙子兵法》。
刚刚检查完营地火堆等情况的胡图鲁,连忙给他倒了杯热奶茶。
“你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没事,我陪你一会,你看你的就行。”
胡图鲁拨了拨火,又搭了几根松柴。见旁边两个火墩已经完全烧裂了,于是弯腰在其根部抓进来,扔进火堆。
然后看着阿布喝完了奶茶,便将茶碗拿过去用清水洗干净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