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终篇03

    来了！

    陈骨笙“嚯”地站起身，眼睛程亮，显而易见的期待激动。

    众人看去，竟是爱神救下了苏心暖。

    呃……为啥？

    “谢……”苏心暖定定望着男子完美的俊颜，心口小鹿乱撞，正要开口道谢，脖子就被爱神死死掐住，微笑着威胁陈骨笙，嗓音缱绻动听。

    “神主大人，想要她的话，就答应全心全意爱我！”

    敌我双方神灵：“啊？”

    不好，脑子要烧了。

    这什么操作，把人救了后再当人质？

    “成了！”陈骨笙却是一脸狂喜，动作迅捷地从左眼取出蕴含恐怖规则之力的红色火焰，在众人呆滞之时直直打入苏心暖心口。

    “啊——！”苏心暖惨叫一声，躯体各处迸射出血红色光线，强大的力量将挟持她的爱神直接震飞出去。

    眨眼间，风云变色，狂风骤起。

    一道缝隙自苏心暖身后出现，缓缓裂开，巨大的能量如同凶猛的洪水从中倾泻而出，吹得周围树木往外扑倒，草石乱飞。

    约有三个成年人高的裂口，溅射出耀眼的七彩光芒，照得黑夜亮如白昼，隐约可见另一片宇宙的星月剪影。

    通道……开了。

    与阵法无关。

    只有神主才知道，天时、地利、人和，才是开启不同宇宙间通道的真正钥匙。

    天时指时间，地利指位置。

    人和最为难办。

    作为开启通道之人，也就是“锚点”，需按照时间顺序正确走完特定的人生轨迹。

    比如几岁上学、几岁恋爱、几岁被背叛、几岁结婚、什么时候受伤等。

    看来似乎不难，但也只是看起来。

    就比如想要打开至高宇宙的通道，作为锚点的苏心暖，她以及七个分身的人生轨迹、死亡时间、死法等，都必须按照特定路线走才行，且一步走错，就得从头开始。

    最麻烦的是，事件还必须是被动触发，可以侧面引导，却不可通过类似系统直接发布任务的方式，让锚点完成关键事件。

    天时、地利、人和，三项全部达成后，还需神主花费一半规则神力，相当于半身家产，才能顺利开启通道。

    作为锚点的苏心暖，最后的人生事迹为——被救出后再被当做人质。

    正常情况下，这点很难达成。

    毕竟，谁特么有病，专门救个人出来，再当做人质威胁别人？

    在这里，不得不感谢工具爱神的友情出演，成功完成最后一事，打开宇宙通道。

    爱神被震到地上，嘴角溢出一抹血迹，察觉被利用后，默然片刻，眼中的爱意更加汹涌澎湃，内心发出痴汉式尖叫。

    啊啊啊……神主大人心里有我，不然祂怎么只利用我，而不去利用其他小妖精？

    祈远目光呆滞地看着裂缝背后熟悉的宇宙，半晌才回神，阵法并非为开启通道。

    可，那又是为了什么？

    很快，他便知晓答案。

    “阴噬！开阵！”

    陈骨笙双手高举，七面阵旗拔地而起，浮在半空，发出不同的光芒。

    中心和阴阳位置阵旗不动，外圈四面阵旗顺时针转动，画出一个白色光圈，将那些眼看大势已去准备逃跑的代理神们拦在阵内，无法离开。

    于此同时，时空身上的时空之力被阵法抽出，金色光点钻入陈不归体内。

    后者微微张口，吐出一张金红色的光网，径直黏在通道上。

    其中汹涌而出的能量化为彩色的细沙光点，流入他的口中，帮助他成长、成熟。

    而通道另一边的宇宙星辰开始逐渐瓦解，星月崩碎，似乎能听到对面传来的痛苦哀嚎，悲伤绝望。

    祈远心神俱震，没想到阵法竟是为了帮助陈不归吞噬至高宇宙，完全成熟。

    他想阻止，奈何拼尽全力，也无法撼动阵法丝毫。

    “别费力气了，阵法一旦开启，谁也无法阻止。”陈骨笙含笑道，“就连我一样。”

    语毕，脑海中闪过一丝怪异，自己都有些不太理解，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阵法。

    祈远悲痛欲绝，无可奈何又心怀怨恨地质问道，“你已经赢了，但至高宇宙生灵何其无辜，为何不肯放过他们？”

    “呵。”陈骨笙冷嗤，嫌弃地觑着他，“你在开玩笑？明明是你们闯入我家抢劫在先，还不准我打击报复？”

    祈远眸光暗下，无法辩解，心口抽痛，默然片刻才无力地道，“可是……太过了，你并未受到太大伤害，不是吗？”

    这就好比，一个人想要杀另一个人，杀成和没杀成，最终的判决结果是不同的。

    “没有过。”陈骨笙微笑着摇头，“你们难道忘了，之前那些被吞噬的宇宙，那些因果可是跟着种子一起来了啊。”

    就连她家可可爱爱的生命神，好不容易交的外星好友的宇宙，都被一起湮灭。

    祈远心中大恸，回想起那些宇宙中死去的生灵，竟是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这时，通道另一边传出一个自带回响的愤怒空灵之声，蕴含极为恐怖的威压。

    “无我界主，还不给吾住手，区区玄级宇宙，也妄想吞噬吾之地级寰宇？”

    时空等神灵因为这个声音而神力动荡，陈骨笙却是面不改色，还挑衅回去。

    “嘿，我就吃了，有本事你过来啊。”

    对方自是不敢过来，噬阵堵着通道，过来的不管是神是物，都会化为精纯的能量。

    一般来说，即便通道打开，吞噬其他宇宙会受到反噬，奈何有因果在。

    至高神主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孤注一掷道，“既如此，休怪吾拼死一搏。”

    也不知对方做了什么，一部分能量竟是钻入苏心暖体内，凝结成神主之心，将其变为新的至高宇宙神主。

    对方神力节节攀升，身后展开万千记忆画面，走马灯般交替晃过，形如深海，云朵般浮在她头顶，几乎可以遮住四五个大城。

    精神记忆海。

    一种独属于神主的特殊技能，可将脑中储存的记忆由虚化实，强度由记忆量决定。

    “无我界主，我要你死！”

    苏心暖衣袂翩飞，挥手间，头顶的记忆海化为凶悍白虎，咆哮着朝陈骨笙撞去。

    她曾去过不少宇宙，记忆量不是一般神主可比，实力不容小觑。

    陈骨笙凝眸，亦展开精神记忆海，只有苏心暖十分之一大小，其中一部分化作盾牌挡在身前，挡住白虎攻击，瞬间小了圈。

    神主间的对决，其他神灵帮不上忙，陈不归还在吞噬至高宇宙能量，也抽不出手。

    “哈哈哈……”苏心暖仰天大笑，似乎胜利近在眼前，“陈骨笙，你打开通道又怎样，实力不足，还不是一样要死在我手里。”

    “啧，麻烦。”陈骨笙眉头紧蹙，神色冷凝，思索对策间，精神海中突兀地出现一名面容严肃的女性，看着苏心暖冷静地开口道，“那可不一定。”

    随着她的出现，陈骨笙的精神记忆海扩大十倍，一下就和苏心暖的精神海持平。

    还不待苏心暖震惊失色，又一名白衣少女出现，温温柔柔地捂唇微笑，语气却难掩哀伤，“真可惜，本不打算现身的。”

    “可恶，明明都隐藏那么久了。”

    “呜呜呜……好舍不得小笙……”

    “哎……本想不被察觉的离开……”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性格不同的双子、灰发的厌世女仆、儒雅严肃的商人、病弱的青衣医生、骄傲的红衣歌女，沉默内向的化妆师、七八岁的小男孩、成熟魅力的心理学家以及慵懒的银发青年，共十二道身影，眼中皆是不舍和留念。

    随着人格们的出现，陈骨笙背后的精神记忆海成倍增加，遮天蔽日，浩瀚无边。

    苏心暖之前看着还挺大的精神记忆海，对比之下，竟是犹如蜉蝣对鲲，蚂蚁比象，毫无可比性。

    “不可能，为什么你会拥有如此多的记忆，我不相信，一定是幻觉、幻觉！”

    苏心暖痛苦地双手抱头，神色恍惚，不愿相信眼前一切，状若疯癫的喃喃自语，心中已然生不起丝毫抵抗之心。

    眼前忽地闪过一道白光，抬眸间，她便被迎面冲来的记忆海淹没，消散于天地间。

    与此同时，陈不归刚好吸收完最后一口能量，花费了不少神力才关闭通道。

    随着通道关闭，外圈转动的四面阵旗停顿一秒，换了方向，开始逆时针旋转。

    陈骨笙并未察觉这个变化，注意力全在十二个人格上，目光怔然，不解地低喃，“怎么会，你们……”

    话声一窒，她突然想起，作为神树之种的培养器皿，她……其实也是感染者。

    而她最深的愿望，就是让所创造的十二人格，真实的出现在这个世界。

    所以，这个愿望竟已实现了吗？！

    她心中不免狂喜，下一秒忽地想到什么，面容一僵，双目撑大，颤动的瞳孔浮起无法抑制的慌乱和恐惧，竟是不管不顾地朝着阵旗，打出一道极其强悍的神力，颤声大喊，“停下！”

    阵法毫无变化，兀自运行。

    祈远的身躯开始消融，化为细碎的雪白小光球，与医药神周身冒出的白色光点，一同钻入陈不归的体内，发出粉色的光芒，扩散到宇宙各个角落。

    位于四方阵眼的代理神、分布于世界各地的支源感染者，纷纷消融在粉色光芒中，本源感染者体内的字，也缓缓消解。

    初阳看着消失的手掌，露出释然又爽朗的一笑，“终于……要死了呢。”

    末月沉默不语，他本以为自己会害怕绝望，然而当死亡真正来临，内心却是无法言说的平静，以及不再苟活于内疚的轻松。

    只是……还是有稍许遗憾不舍。

    他哀伤地望向用尽全力攻击阵法的本界神主陈骨笙，眼底暗藏着不可言说的情思。

    本以为无我神主淡薄无情，却没想到，祂也有不想失去之物。

    完全消散前的一秒，他想，若是……

    若是他本就是此界生灵就好了。

    ……

    陈骨笙红着眼眶，不死心地攻击阵旗，一次又一次，即便因反噬痛入骨髓，也不肯放弃，谁阻止都无用，固执得令人心疼。

    她，明明最怕痛了。

    医药神目露怜悯，“大人，停手吧，这个结果，你早就有所预料了，不是吗？”

    正是预感自己可能反悔，才会选择这种开启就无法停止的阵法，绝了退路。

    这便是无我神界的神主，无论对敌对亲友对他对己，都能做到绝对的公平公正。

    逐渐消逝的人格们忍着离别的伤痛，努力保持微笑，心疼担忧地劝她。

    “小笙，没关系的，虽然不能在真实世界相见，但我们一直都在你的精神世界。”

    “是啊，别继续了，伤到自己很疼的。”

    “别哭，我们会一直陪伴你。”

    他们知道自己因感染诞生，也知道最终会离去，所以不管多么渴望，始终躲着不出来见面，以免分别时小笙伤心。

    可惜天不遂人愿。

    “可是，我后悔了……”

    陈骨笙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泪水从脸颊不断滑落，脆弱而无助，声嘶力竭的哭喊，“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啊！”

    “呜呜呜啊啊啊啊——！”

    她哭得伤心欲绝、不能自已，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她是如此地、如此的想要留下他们，留下自己的人格，或者说……自己的梦和愿。

    小学时，梦想成为科学家，发明许多神奇的东西，让所有人佩服。

    初中时，既想当漫画家，又想拥有绝世武功，行侠仗义。

    高中时，迷上小说，于是打算当作家。

    大学时，梦想是成为心理学家。

    生病时，希望自己是妙手回春的医生。

    没钱时，又想成为日进百金的霸总。

    吃饭时，想着自己要是个大厨该多好。

    还有歌手、化妆师、大厨、律师。

    所谓的人格，其实都是她的愿。

    ……

    我曾有许多梦和愿，

    在人生的不同时期，

    可是啊，这些心愿，

    有的随时间而黯淡，

    有的被现实所打败 ，

    我想紧紧抓住它们，

    却抵不过时间侵蚀，

    也破不开现实阻拦，

    最终所有梦想愿望，

    如镜花水月随风散，

    回头望，大梦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