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昏迷
燥热的风吹起钟千帆耳边的发梢，适应眼前强烈到刺眼的光后，钟千帆这才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隐约记得自己昏迷在一家店铺前。起身后，钟千帆这才发现自己的脚陷进一块湿润的泥土里，周边的景象也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样子。从泥土里抽出双脚后，钟千帆慢慢沿着旁边的石子路走了起来。
这里是他小时候的家。
钟千帆摸着凹凸不平的墙面，再往前面走上十几步，出了巷口就是他自幼以来一直居住的老宅，但他怎么也迈不动剩下的步子。
不过是过去的回忆而已，钟千帆这么想着，呼吸却越发的急促。好像自己一直驻足于此，时间就不会再往前流淌一样。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过往，钟千帆踏出第一步，第二步，而巷子反而变得越来越长，他迈开步子向前奔跑，终点的那片天空却始终触碰不到。
他疲惫地跌坐在原地，巷子不再往前延伸，试探着深处手，钟千帆触碰到拐弯处的最后一块砖，支撑着爬起后，老宅在他的眼里扩散开，一时他居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呆愣在原地好久后，孩子们的欢笑声让他回过神来。
那是……钟千帆难以置信地看着往老宅里进去的几个孩子，为首的那个孩子，居然是幼年的自己！
钟千帆也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还未等他伸手，身后的木门被风吹得重重地合上。钟千帆将手搭在上面推动两下，门丝毫没有松动的样子。
“大哥哥。”
钟千帆听见幼年的自己发出了声音，回过神去，他冲着钟千帆微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和我们一起走吧？”
诡异到极点的音调，钟千帆看见幼年的自己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然后转过身去跑进老宅里。犹豫许久后还是走了进去。
一条长长的隧道出现在宅子的里面，微弱的光不知从何处照了进来，让他能正好看清面前的路。
这样的隧道他不知道梦见过多少次，橙黄色的灯光和白色的灯光交杂在一起，穿过层层黑暗后，外面是一块开阔的田地。
这片田地是什么地方？
钟千帆有点记不清了，但是他总会梦见这片地方，在这片绿色遍野的地方他看见幼年的自己不断奔跑着，他听见母亲对自己的笑骂声，父亲无奈地呼唤声，他会和自己的爷爷一起躲在大树的一片阴凉下，看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的小人书。
他很喜欢自己的爷爷，镇上的人常说，爷爷是当年整个镇上最有文化的青年，他的嘴里总是会说出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他会说天马行空的幻想，也会说浪漫至极的故事。往往故事还没说完，他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老宅的卧室里。
层层热浪压得钟千帆喘不过气，他看见幼年的自己正坐在山坡上那棵歪脖子树的阴凉处，迟疑着自己还是爬上山坡，靠着树坐了下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另一头传了过来，又听见老人的声音，那是他的爷爷，钟千帆闭紧眼睛，祈祷着时间能过得再慢一点。
因为下次睁眼就是缠了自己将近十年的噩梦。
刺耳的汽车撞击声响起，钟千帆捂住自己的眼睛，他感受到自己正被一个人揽在怀里，灼烧的痛感和急速缩小的空间迫使他睁开眼睛，他看见自己的父母被气囊挤压地变了形。
他们的脸上血流不止，钟千帆颤颤抖抖地举起自己的手，手上也全是鲜血，身上数不清的伤口让他的痛感已经麻木。远远地他听见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玻璃被击碎，他的身体落在担架上。
氧气不断运输进他的肺部，钟千帆痛苦地闭上眼，逐渐消毒水的味道越发浓厚，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他再睁开眼时，自己已在病房里躺了将近一个月。
爷爷的头发变得花白而又稀少，钟千帆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手，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后，胸口传来地疼痛感让他龇牙咧嘴起来。
过了几个月后，钟千帆出了院，而爷爷却再也支撑不住，进了医院后再也没出来过。
那一年他不过六岁。
也是从那一刻他清楚，自己再也没有家人了。
镇上后来来了一对陌生男女，在镇长的帮助下，他又有了养父母。
这样他就能幸福了吗？
钟千帆坐在长椅上握着手上的病危通知书发愣。这是末世开始前的一周，他的养父早在两年前因为车祸去世，而养母此刻却因先天的疾病也要撒手人寰。“钟先生……钟先生？”
陈志晃了晃晕倒在地上的钟千帆，已经十几分钟了，他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陈志。”其中一个队员喊道，“先把他带到喷泉那边吧，你留下来照顾他。老刘那边我们来。”
“那就拜托你们了。”
陈志也不推脱，背起钟千帆朝喷泉的方向走去。路上他听见钟千帆正低声说着些什么，然后是难掩绝望的呜咽声。陈志感到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滑落，但他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喷泉走去。
“……陈志？”
钟千帆猛然睁开眼，脑子里因为刚才的梦境还没回过神，他睁着眼迷茫地看了一会，才试探着喊了一声。
“我在，钟先生。”
陈志回复道，见钟千帆恢复了意识，便将他从背上放下，改为扶着他一步步走向喷泉旁的长椅。在钟千帆坐下后，陈志这才深深吐了口气。
“您真是吓死我了。”陈志摸了摸胸口，故作紧张的样子。“突然昏倒在地上，还以为您被感染了……”
“让你们受惊了。”
钟千帆哑着嗓子说，陈志见状递给他一瓶水，钟千帆接过后仰头喝了半瓶，依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我想您该休息一会。”
陈志坐在他的边上，钟千帆点了点头，仰头靠在长椅背上。脸上的皮肤被泪水刺得有些发痛，钟千帆拿袖子擦了擦，又将目光放在不远处高大的建筑物上。
“不知道老王他们有没有救出老刘呢。”
陈志也将望向建筑上，钟千帆看了他一眼，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希望白天能快点到来。”
陈志这么说着，天空的边缘似乎闪着一丝微弱的白光，好像下一秒就能将无边的黑夜给驱散。疲惫感顿时涌上钟千帆的身体，重新闭上眼后，很快又进入之前的梦境。
但这次什么也没有，钟千帆走了几步，目所能及的地方全是一片黑暗。逐渐的他看见一个人影，那人的前方全是奇形怪状的生物，一道白光闪过，人影和生物全部消失不见。
醒来时天空已经亮了大半，旁边的陈志看上去也睡着了，在天空彻底明亮后才悠悠转醒。看着面前围的一群人，陈志尴尬地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和钟千帆一起站在旁边。
“下面我们要回公园一趟。”老王放下手中的背包，一脸疲惫地坐在长椅上。除了钟千帆和陈志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老陈，回去就交给你了。弟兄几个实在没力气了。”
“没问题。”
陈志想都没想就应下，钟千帆也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待离开市中心的范围后，陈志这才凑上前去，问钟千帆关于中间地下商城的事情。
“地下商城有至少十只变异丧尸。”钟千帆的眼神暗了下来，陈志也收起脸上的笑容，皱紧眉头。“王队长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清理掉，但还是漏了一只。”
“如果放任这只丧尸的话……他们还会再进化？”
“这种可能性很大。”
白天丧尸出现的数量和夜晚简直没法比，再加上阳光的照射，本就僵硬的丧尸此时更像个木头站在那，任由两人敲碎他们的头颅，夺走晶体。
“就算杀了一只，还是会有成千上百只出现。”
陈志烦躁地抓抓头发。
“先回公园吧。但愿他们都还活着……”
……
“天亮了。”
沐时泽抬头看天空，太阳光隐隐约约从云层间洒了下来，许宁也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后坐在沐时泽旁边。
“起得真早啊小子……但你睡这么少，难道不怕赶路时突然晕过去吗？”
“……我不用赶路。”
沐时泽指了指站在那的楚阔。
“你忘了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和楚阔一起走了。”
原本迷迷瞪瞪的许宁听见楚阔的名字后一下子激灵了起来，捂住沐时泽的嘴又看了看楚阔，见他没看向两人这里才松开手。
“别叫他全名。”
许宁低声对沐时泽说，沐时泽对他翻了个白眼。
“我当然知道。别那么胆战心惊。”
“你们在说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楚阔站在两人的身后，沐时泽身体一僵，慢慢回过头去，对面无表情的楚阔笑了一下。
“没什么。”沐时泽说，“楚先生，还不了解您的异能，可以告诉我们您的异能吗？”
“我吗？”楚阔犹豫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治疗型的异能。”
“……您……”
沐时泽用力掐了旁边的许宁一下，这才让他把牙缝里的笑声硬生生挤了回去。
要是被他发现了，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