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桃园饮酒交英雄,兰若寺?
桃园,小亭。
春雨绵绵,美酒好菜,满桌皆是英豪。
主位上是豹头环眼的黑厮,满脸络腮胡,声若洪钟,一副嫉恶如仇的豪爽模样。
青袍壮汉身高九尺,面红长髯,细长的眼形中不时闪烁精光,一副宠辱不惊的阵势,薄薄的袍下乃是魁梧似铁的肌肉!
过来一人发饰服饰有些怪异,清爽的短发,纯白t恤、大短裤,还穿着个人字拖,阳光俊逸的脸上洋溢着温和笑容,给人如沐春风的亲和感。
旁边坐着的则是面白儒俊的中年人,仪表堂堂,喜怒不形于色,稳重自若。
再过来的则是穷酸书生宁采臣了,被这一群猛人围着不由瑟瑟发抖,却是一位亡灵骑士,后来与侠士将害人老妖剿除,也称得上英雄,这一桌自然是满桌英豪。
桃园,古风,小亭,好肉,英豪……但一罐罐摆在桌上的雪花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然而此时,几人皆被张舜所秀的剑术震惊。
此人持剑极为娴熟,浑身发力浑然天成,剑术施展时煞气冲天、犹如千军万马袭来,这般手段会是常人?
纵然他们天生巨力、体格强悍,但仓促一拳砸去此人不应该接不住啊,却为何……
察觉到众人的惊疑沉默,张舜叹声道:“不知诸位可愿听个故事?”
“请说!”
“从前有位皇室宗亲,他自幼苦读诗书、修武安身,自幼报下为国效命、护国安民的豪情壮志,此人考取功名、投军报国,多年来游荡天下,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只可惜至今二十有六却还一事无成,对着占据高位却碌碌无为的衮衮诸公毫无办法,难以整肃着黑暗腐朽官场,空有壮志心中落泪……”
张舜谈吐不凡,说起话来出口成章,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沉痛声腔中声情并茂,仿佛倾听者就是那个立志报国却被命运捉弄的人,极为无可奈何,心头愤愤。
别说燕屠户、青袍壮士这般热血率直的性情,哪怕是文弱书生宁采臣也觉得满腔热血在沸腾,恨不得马上去做几个俯卧撑。
张舜讲话的艺术很高,讲故事也有水平。
从读书为官无法忍受官场上的黑暗腐朽、官官相护毅然辞官,到投军平叛方平道反贼却发现养寇自重的恶习,又有多年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迈,所言之语点燃外人情绪,哪怕是林逸个现代看客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刘皇叔高配版’!
燕屠户、青袍壮士和书生被一番话激的愤慨激昂,看向张舜脸上带有敬佩,完全不像先前那般轻视。
啧啧,这人有手段啊,可之前为何表露出一副懦弱无为的愤青姿态?
明明不差啊!
好奇之下林逸问出了心中疑惑,几人纷纷从故事中醒来,好奇道:“壮士有如此本事,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可为何在闹市时表现的如此不济?”
“是啊!你这身手不差,不可能连俺一拳都接不住吧?”
见众人纷纷看来,张舜叹气道:“尔等不知啊,不是我不愿说,而是不能说。”
“林兄先前在街上你问我那番话我怎能直言回答呢?不仅是害了你,我同样也是死罪啊!”
“尔等也知,自太祖张渊褚逝世后新帝对朝廷力有未逮,在削藩政策上出了大问题,被成祖发动宫变占据大越江山,此后整肃各地藩王并命下新策,从此藩王再无兵权,又建立东厂取缔锦衣卫,上至朝廷重臣,下至普通百姓皆受监视,这天下各道府州县中东厂番子数不胜数。”
“当今圣上痴迷长生不老之术,多年未理会朝政,而近些年来圣上身边太监曹正淳得势,掌控东厂。”
“这谗臣奸佞残忍狡诈、阴险恶毒,结党营私、谋取钱财手段无所不用!”
“这些年来有数位藩王因得罪曹正淳,惨遭抄家灭门,家产尽送入曹正淳家中,亦有名士怒然上书请求圣上赐死阉党,却被阉人以子虚乌有的罪名抄家,阉贼亦在朝廷上打压贤臣,发展羽翼残害忠良,此贼人人恨不得诛之!”
“别看此地偏于朝廷中枢,但东厂番子遍布天下收罗情报,若招惹上麻烦,也不好过啊!!”
听着张舜叹息无能为力和对阉党的恶行,几人纷纷义愤填膺,恨不得潜入宫中将那阉人给杀了!
“没想到张兄也是个性情中人,来喝酒!”
林逸哈哈大笑的举起碗对着众人示意,碰了一下当即一口饮尽。
说实话他当年游历在大越王朝行侠仗义的时候也碰到过不少侠肝义胆的好汉,便是举起酒杯大碗喝酒,将豪情壮志碰撞出来,这种感觉极为舒适。
经过张舜一番言语,又喝着酒吃着肉,众人明显热络几分,哪怕是宁采臣也举着碗喝酒。
抿了一大口冰镇雪花,燕屠户惊叹道:“这酒真不错啊!俺这些年来杀猪吃酒,也曾在商旅手中买过好酒,但唯独没有这般冰爽可口,林兄你去哪里买的酒啊,俺也想多买些存着!”
“是啊,这酒喝了有精神,若是炎炎夏日之际饮上三五罐,推车赶路不在话下啊!”
青袍壮士也竖起大拇指赞叹。
“这是我家乡的特产,你们喜欢待会多送些给你们。”
林逸拉开拉环倒酒,举起碗朝众人示意:“我叫林逸,见过几位豪杰,不知诸位尊姓大名?”
说完一口干了。
“哈哈哈,俺姓燕,燕翼德,原来乃是北地人士,后来北方狼族常年举兵袭来,狗官不作为,又大旱好些年,无奈下俺老爹他们收拾家产朝着南方搬迁,途径郭北县发现还算得上是个去处,官不算贪、民里和蔼,谁知道没住几年他娘的又来了个贪官,变本加厉的贪!”燕翼德愤愤不平的骂了两句,一口把酒喝了。
闻言,林逸心中有些好笑。
当年郭北县的官不算贪?
那段时间他整肃了一番,又在各地闯下不小的名声,郭北县的县令怎么敢马上贪污呢?
估计是后来换了县令,结果这郭北县的天又继续黑回来了。
“在下关长生,原本是河东人士,早些年因为看不惯贪官为恶,杀了那狗官后浪迹天涯,平日里做些小本买卖,今日得见数位壮士,三生有幸!”
关长生豪迈一笑,将一罐雪花一饮而尽。
“在下张舜,生平各位也已知晓,报国无门啊!”张舜叹息的喝光了碗里的酒。
“我……我……”看到几个长得跟熊虎般的壮汉注视而来,宁采臣有些慌张了,颤声道:“我叫宁采臣,婺州人士,身无功名,也非世家子弟。”
“无妨,我观宁兄年轻,未来定能报得心中壮志。”
张舜笑了笑,众人也不在意文弱书生,若非林逸带来平日间都懒得看一眼。
喝着雪花吃着好肉,酒过三巡几人已然打成了一片,关系更热闹了几分,闲谈着心中抱负和对着黑暗腐朽的现世愤愤不公。
突然间,张舜情绪低落,被燕翼德追问好几遍才叹气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却在此处饮酒作乐,吾心愧疚啊!愧这皇室后裔的血脉,愧这太祖打下的江山和天下黎明百姓!”
望着双眼通红、激昂愤慨的中年儒士,燕屠户急的哇哇大叫:“你这厮怎么那么爱哭,你又有何见地?”
“元庆十九年方平道贼人造反作恶,至今已乱大越江山三年有余,攻城夺邑,焚烧官府,害的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吾有志欲破贼安民,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却苦于无忠义之士一同平叛乱贼!”
“张兄说笑了,这里不是有两位满腔热血的壮士吗?”
林逸笑吟吟的添了一把油:“关兄、燕兄,今朝廷下放檄文招揽义士平叛逆贼,张兄又是皇室宗亲,若能在平叛中立功,未来便是青云直上啊,两位不考虑考虑未来吗?”
“卖瓜能卖一时,杀猪能吃到老,可你们真的愿意只做个平庸的人吗?”
“空有本领却浪费这大好年华?倒不如上阵杀敌,搏出那惊天动地的战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年太祖张渊褚也不过是乞讨为生的乞人,两位好汉一身本领,难道不想争一番极品人臣吗?!”
“你们别看张兄一时落魄,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你们是不是在想投军也能报国?可两位本领不凡、可与虎熊搏杀,为何要到军中受气呢?倒不如趁朝廷檄文之际招兵买马参与平叛,未来也讨个将军当当!”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几位好汉联手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呢……”
当即林逸滔滔不绝的忽悠了起来。
不知道是忽悠人上瘾了还是对着熟悉的画面感到激动,他很想看到传说中的桃园结义。
果然,燕翼德、关长生二人都被说的意动了,一个劲的开启雪花喝着酒,就连喝了两罐酒醉了的宁采臣也顶着醉意起身扬言要上阵杀敌,然后捂着嘴巴去找茅房吐了。
“林兄,既然你也有如此见地,不如我们一同结拜?”
张舜趁势说了一句,关长生、燕翼德二人眼神热络看来,极为希翼。
林逸拒绝了:“不了,我来还有别的事情。”
“哦?你这厮方才说的俺热血沸腾,现在喊你结拜投军平叛,你又不同意了?这又是何故啊?不会是贪生怕死吧?”
燕翼德冷哼一声:“怪不得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你空有一身本领,却如此胆小怕事?”
关长生眼中的热络冷淡了几分,张舜叹气不语,林逸倒不在意,嘿嘿笑道:“我来郭北县是为了降妖除魔的,未来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投军。”
“降妖除魔?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我看那些贪官污吏的心比鬼还恶毒几分?!”
“诸位可知兰若寺?”林逸抿了一口啤酒,夹了几颗花生米吃。
“兰若寺!”
闻言,燕翼德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