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众矢之的臣民唾骂
宛初琢磨着是礼貌些呢还是粗鲁些时，从内院传来一声大吼，且有愈来愈近之感。“都滚开，我今天不去杀了那贱人，我枉为人母！”
宛初戳了戳青螺的脸颊，“疼吗？”
“……”本来还不疼的。
“夫人是她，就是她！”她身边的一女人眼尖，霍然指着她大声道。
范氏一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火气上涌。
辛辛苦苦培养的唯一的嫡出女儿死了，而这，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导致的！
“好你个妖女！”
宛初揣摩，“妖女……”
“若不是你这妖女迷惑陛下，我女儿怎会死，狐狸精，妖女，你还我女儿命来！”
范氏急红了眼，上去拽着宛初就是一阵毫无规法的打骂。
吃瓜群众不明所以，赶忙走远了些避免殃及池鱼，但心下又十分好奇，借着买卖不远不近地看着。
范氏的咒骂慢慢成了哭嚎，叫喊得嗓子都哑了，“死的怎么不是你！还我女儿命啊，我女儿啊，她才十六啊，十六就这么没了……”
宛初被她打得踉跄后退，却还不忘低低笑，“夫人可要打重些，我惯会以满身伤痕博取陛下同情呢。”
范氏似乎回过神来，连忙推开她，狠狠擦了把脸又吐了口唾沫，继而冷笑连连，“我打了你你难不成还要我丞相府一百几十口都死光是吧？那一日因你一句话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你不知道？乱葬岗挖了足足一丈的坟都埋不下！你怎么不去死！”
若说吃瓜群众开始还抱着看戏的态度，同情范氏的同时还觉宛初有那么几分可怜，现在一听说这女人竟然就是宫里那个女人，一想起无辜赐死的进宫为婢的女儿们，为父为母者顿时感同身受。
“原来她就是那个女人，原来就是她！”
“我女儿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因为她一句话就要死？”
“我就那么一个女儿，我还想着等她出宫成亲呢，还等着抱孙子呢……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去死吧，给我女儿陪葬！”
“该死的是你，不是我无辜的女儿啊！”
围观百姓的怒火渐渐被点燃，有人带头砸了片菜叶到她身上，有一就有二，看见什么都抓起往她身上砸，两手空空的就狠狠吐着唾沫和浓痰。
范氏退到人群后，终于露出了得逞的讽笑。
“姑娘！”青螺看着一颗鸡蛋砸在宛初身上，她连忙惊呼一声，上前拿袖子擦着蛋液。
青螺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嗓音更是带了哭腔，“姑娘姑娘！你们大胆放肆！让开都让开，别扔了别扔了……”
眼看场面越来越失控，青螺更是拦在她身前挡了好大一部分。
“扔，大家扔啊！砸死她！这样的妖女带出来的奴婢也肯定不是好东西，砸死她们！”
“砸死她！”
不知谁嚷了一句，气氛一时拔到顶点，那些密密麻麻的烂菜叶子和纷纷扬扬的鸡鸭鹅毛砸下，烂臭夹着土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宛初被一口浓痰砸中，那褐黄而粘稠的东西沾在她鞋尖，令人几欲反胃。
“姑娘你快走，快回宫……”青螺已经泣不成声，一股脑把她往人外推，深一脚浅一脚地挡在她身侧。
“让开让开，老娘非得让这妖女现出原形！迷惑陛下的妖女！”
一中年妇人端着盆浓稠的红色液体对着俩人奋力泼来。
宛初及时将青螺护在身下。
那粘稠的液体顺着头发往下滴，顺着后背浸入衣衫，腥热腥热。
宛初恶心地干呕。
青螺倏然大惊，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拿袖子意欲去擦她散乱发丝上的液体，却被宛初兜头抱住，把她护在怀里。
“姑娘……”
宛初苦笑，“没事，这是我要活下去为家人报仇的代价。”
青螺在她怀里哭着摇头，“可是杀她们的是陛下不是您啊，奴婢不信，不信陛下会为了您不受委屈而杀了那么多人，奴婢不信……”
“青螺，其实我对你，也不好……”
“没有……”
宛初抱着青螺，锲而不舍地摘去她身上的污秽，任凭那盆腥红液体浸湿衣衫黏在背上。
文武百官再次憋着一肚子火气从宫门鱼贯而出，又瞧着大街上的人均往一个地方汇去，下人们惯会看脸色，赶忙将这事儿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道。
“那妖女被打，实在大快人心。大人可去看看？”
“去！”
丞相府外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竟已站了一条街。
范氏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不时痛快一笑。
最好今天就被人踩死，以泄她丧失爱女之痛。
场面愈发混乱，众人你推我挤间把宛初二人挤在中心，动手动脚者有之。
那一日宛初后来想着，都心有余悸，若是一个偏差，她真得死在众人拳脚之下。
“让开，都给咱家让开，围着做什么，大胆刁民面见陛下还不叩拜！”大总管高亢而尖利的嗓音远远传来。
宛初勾唇。
青螺啊青螺，可没让我失望。
百姓们左右看看，到底是纷纷跪倒在地。
万民跪拜之下，大总管朗德一眼就瞧见了宛初。
他踢开其中一人，急惶惶地向宛初跑去，民众赶忙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一条道。
“主子――你们好大的胆子！陛下！”
北辰到得身前便狠狠皱眉，二话不说解开她外衣扔在地上，亲自将自身外衫解下给她披上。
他的话语带着一股子火气，“不好好在宫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宛初任凭他系着腰带，“我让青螺将岑妃的白猫送回来也好给丞相一个念想，却没想青螺一个宫里丫头居然被人打成这样，我得找人讨个公道不是。”
北辰沉着嗓音，“讨着了吗？”
宛初便不说话了，只抬袖闻了闻，还是臭！
昨日见着青螺时他吓了一跳不由问了句，说是岑妃身边的大宫女，此刻他眼神扫过范氏身侧几人，果然见着一有些眼熟的宫女畏畏缩缩着几乎将脑袋搁在了地上。
北辰脸色沉下，“朗德！”
“是！”大总管拔过随身护卫的剑，上前几步从大宫女背后一下刺穿，剑尖狠狠钉在地面。
大宫女难以置信地抬眼，却只看见朗德眼里闪过的狠厉。
她以为世间所有人都可杀她，唯他不会。
但是……
随着朗德把剑拔出，大宫女死不瞑目地往一旁倒去。
跪在她身侧的范氏吓得惊叫一声，慌忙跪行着往身旁退开。
北辰似是责备，“你看看你将自己弄成了什么样！你们真是大胆，连宫里娘娘都敢不敬！”
百姓们见了血，又想起陛下一怒为妖女赐死近百人这事儿，终于后知后觉地怕了，慌忙将责任推给了范氏。
宛初扫过人群中几个人，眼底冷如寒霜，“与他们无关，若不是我急着抢回陛下的九龙玉佩耽搁了，也不至于被砸。”
她在说什么？
众人一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