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借势而为
八月的荆州大地正值旱季，钢筋混凝土的城市，燥热难当，空气里的水分似乎被高温榨了个干净，吸进肺里都是一股子火烧火燎的滋味。
毒辣的日头晒得人皮肤生疼，远处的江水都像沸腾了一般，更别说这吸热的柏油马路，站久了，脚丫子都烫得慌，穿鞋都不管用。
市中心的一家高端spa会所，两个男人分别躺在两张按摩床上，全身上下只穿了件宽松的棉裤，袒露着精壮的身体，任由年轻漂亮的女技师用沾满精油的嫩手，在一块块隆起的肌肉上，恰到好处地按压、揉捏。
左边身形瘦高的男人闭眼享受的同时也不闲着，一只大手有意无意地在姑娘裹着黑丝的玉腿处徘徊、逗留。
神情自若，怡然自得。
檀香燃尽，加的两个钟也接近尾声，享尽手中曼妙的男子似是意兴阑珊，轻拍姑娘清凉的后背，示意两人离开。
包厢的门刚刚关上，另一边四肢粗壮、身材略短的男人立刻扭过头，讨好道：“怎么样，会长，这处还不错吧？踩点的时候发现的，没想到这鸟大的县城竟然还暗藏风情。”
“山高皇帝远，池浅王八多，本地人没点门道，那道观密藏自然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典当行暂时保管。”裴勘睁开双目，嗅了嗅手中残留的芳香，瞥了心腹手下杨恭一眼，淡淡道：“陆老大的位子坐的好好的，称呼可不能乱叫。”
“那不迟早您的么，谁不知道陆天生为了保住江湖地位，费尽心思到处搜刮奇书秘籍，已经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杨恭见裴勘神情悠然，小心翼翼接嘴。
“奇书秘籍？”裴勘嘴角溢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莫不是网络小说看多了，得了主角病，不世秘典那么好找，始皇帝早统治这世上几千年了。”
“可不是，不知道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太乙山古书又是个什么货色，大老远的让我们过来‘借阅’，陆天生倒是懂得快活，自己动动嘴皮子。”
“哼怕是不止嘴皮子总有前赴后继的蠢人以为什么武功秘籍能弥补天赋上的缺陷，却不知大多数人的武道一路在出生时便能看到尽头。”裴勘冷笑一声，幽深的眼神透出冷漠与狠厉，“至于是个什么货色，晚上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离这家spa会所不远的小诊所内，牧野瘫坐在椅子上，百无聊奈地撑着脑袋，盯着配药间里那台泛黄的老旧空调。
冷气呼呼地吹，十几年了，声音跟风箱似的，上面贴了个格力的标识以及国家节能证明。
周围零散地坐着带孩子看病的妇女和一些蹭空调聊天的老人，老头儿坐空调对面还带着把蒲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么热得慌。
唯一一个穿着靓丽的女人坐在角落，低头玩着手机，生人勿近的模样。
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牧野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玻璃外的街道，瘦猴儿这货还没过来，也不知道死哪儿潇洒去了。
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牧野的皮肤显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一头凌乱的齐耳黑发胡乱地用一根头绳绑在后面，几缕发丝垂在额前。
俊朗的脸庞轮廓分明，线条精致，如果不是破旧的衣服和嘴角的伤口，真有那么几分多情公子的潇洒与浪荡。
终于来了！牧野挑了挑眉，老远就瞅见那个瘦了吧唧的身影骑着一辆破电瓶车，头盔也不带一个，黢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放牛的，又挨打了？”瘦猴儿一进来就看见葛优瘫的牧野，脸上还挂着伤，忍不住咂咂嘴。
“这不明摆着么，怎么才来，赶紧的，帮我把挂号的钱交了，还欠着呢。”牧野翻了个白眼，朝收银的地方努努嘴。
“妈的，已经够快的了，外面这鸟热风，吹得老子眼睛生疼。”瘦猴儿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嘴上赔了个笑，眼睛不着痕迹地朝着收银大姐硕大的胸脯剜了一眼。
“死鬼头，看什么呢！”收银大姐随手给了瘦猴一记栗子，倒也没真计较，两人都是这诊所的常客了，三天两头来，都混熟了。
“都告诉你别费那个劲去什么教会学校旁听了，浪费时间，钱扒不够还要遭大爷那老不死的打，何必呢。”瘦猴从收银处回来，大剌剌地坐在牧野旁边。
“什么叫浪费时间，再有几天我就初中毕业了。”
“17岁的初中生？还毕业了，咋滴，国家承认了？你是能拿文凭还是能找工作，再说那老不死的能放你走么？”
“这不是能认识几个字也好么，总不能像野人一样，大字不识一个吧。”牧野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恢复。
“可不就野人么，连名字都是老不死的随口叫的，牧野，听着文绉绉的，不就一放牛的么。”
“去你奶奶个腿儿。”牧野啐了一句，心有所指道：“你觉不觉得这两天街上突然多了许多外地人，今儿个跑外卖的也多了不少。”
“可不是么，这屁大点地儿莫名其妙来了这么多人，堵得路都不畅快，我上午去典当行，里面还多了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守在里面，搞得我都不敢讨价还价。”
“应该和前几天太乙山上道观塌了有关吧，说是发现了一间密室，里面灵气经久不散，好像出了一本了不得的道家秘典什么的，就暂时保管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典当行。”
“还灵气，你懂练武？”瘦猴嗤笑一声，一双贼眼到处梭。
“不懂，听别人侃大山侃的。”
“这神叨叨的灵气复苏，牛鬼蛇神倒真多了不少，天天都能碰见几个傻冒装逼，痦子都长脑门子上了还他妈扯什么仙风道骨。”
牧野看着这粗货，哑然失笑，沉默许久，轻飘飘说了句：“我准备抢了那家典当行。”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瘦猴有个反应，抬头见这货正直勾勾盯着角落里玩手机的女人。
那女人浓妆艳抹，一双细长的腿裹进肉色的丝袜里，脚上勾着半穿的高跟鞋，随意晃荡。
牧野看着这口水都要流出来的粗鄙货，凑过去，幽幽地问道：
“有房么？”
“没。”
“有车么？”
“没。”
“武道高手？”
“扒道高手。”
“那你特么看个嘚儿啊！”
“我他妈饱饱眼福不行？不让摸还不让看了？”瘦猴理直气壮，“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准备抢了那家典当行。”
“呵，让你不要读书非要去读书，读书读书越读越猪，你拿头去抢那家典当行啊，本地有名的地头s，过江l都得来个有分量的才行。”
牧野苦笑道：“我又不是正面抢，我的意思是浑水摸鱼。你记得上了山城日报的那家私人银行么，不也是因为什么武道秘宝被一帮人抢了么，这次来了这么多人，我估摸着那个典当行应该保不住。”
“保不住我们也没那个能力去捡漏啊，人家修道的一口气估计都把我们吹死，昨晚踩盘子的时候我还看见有人在那家典当行上面飞来飞去的。”
“不搏一搏，难道就这么死了？”
“怎么，你的病又严重了？”
“嗯，估计没几天好活了。”牧野眼神再次灰暗，无奈道：“我想赌一赌，死前搞点钱，来这世上一遭总要潇洒潇洒再走吧。”
“行！我陪你去！”猴子再次狠狠瞄了一眼角落里的女人，豁出去道。
“不用，太危险了，我跟你透底是希望你能帮我收个尸，不能出了意外，尸体在警察局都没人领吧。”
“扯什么呢，我陪你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现在钱是越来越难扒了，还得交业绩给老爷子，这么下去拿什么娶老婆，总不能天天去喝茶吧。”
“喝茶！？”牧野不可置信地瞟着这货，“你还去喝过茶？”
“废话，总不能带你这病秧子一起吧，死里面都不敢报警。”
“呵呵，我洁身自好。”
“好你个卵蛋，到死都是个雏儿。”瘦猴儿“呸”了一口，“话说即使我们捡漏成功了怎么跑？老王八蛋可是看得死，以前跑了几次都没跑掉，打倒是挨了不少。”
“放心吧，我下午去交业绩的时候撞见几个男的从房子里出来，老头儿应该是要掺一腿子这事儿，典当行出事，我们捡漏完就跑路，老头儿顾着打架，应该没时间管我们。”
“可以啊，脑瓜子还挺好使。”
“这叫借势而为。”
“书没白读。”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