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选择
小洛轻尘擦干了泪，把手放在了柏阴掌心，随着他渐渐远去。
一路上，他们看见这两人穿越戈壁、又翻过雪山，两年时间里，那个小白玉团子渐渐褪去稚嫩，眼神里也多了分坚韧和毅力。
直到海上风浪渐起，他们脚下的这座岛缓缓露出了身影。云舒这才知道，阿洛口中的几次远航究竟是多么凶险的一件事。
后来，柏阴带回了早就在外漂泊的楚辞，让他照顾年纪尚小的洛轻尘。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楚辞真的像个兄长的模样，带着洛轻尘去遍了这个岛上的每一处角落。
画里的楚辞问矮他一个头的洛轻尘：你为什么要跟着师父？
“为了能再见一次奋不顾身守我护我的人。”
画里画外的洛轻尘同时出声，跨越了时空与空间，他们相视一笑，小洛轻尘像是夙愿得偿，慢慢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阿洛，那时候你的脸……明明没有伤疤啊。”云舒略带些迷茫的问。
洛轻尘笑了笑，拉着云舒摸上自己的脸说：“回到宫里觉得麻烦，就求着师父给我做了一条，加上面具，足以以假乱真。”
“那我在玉镯里……”云舒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过来。
大婚时突然出现的大狗是柏阴为了引她入镯放的饵，让她看见阿洛坠崖划破脸是为了勾起她对过往的好奇。
至于营造为阿洛修复伤疤的幻象，是为了让她安心留下的计谋？
眼看云舒的脸色越来越差，洛轻尘赶紧抱着她开始撒娇讨饶：“阿云别生气，我就是等不及让你慢慢了解我、记起我才让师父这么做的。”
“我也不是生气……”云舒叹了口气，安抚性的拍了拍洛轻尘抱着她的手臂，“我还以为自己真是天选之子呢，好在我自己想的通，没真拿这镯子当回事。”
柏阴挥了挥衣袖，眼前的烟雾消散了个干净。
“小洛儿的意思是无论你要改变什么，他都能给你兜着底。现在看来，我徒弟眼光真是不错，我也没白费功夫救人。”
就在云舒这边其乐融融之时，楚辞怔怔的看着地上摔成几瓣的玉镯，他颤抖着双手去捞它们，却怎么也拼不回去了。
“云儿，云儿……”楚辞红着眼跪在地上，喃喃唤着穆云卿的名字。
柏阴走到他身边，手点在楚辞肩头道：“小辞儿，还没明白吗？这玉镯就是个幌子，事实上，穆云卿一直就待在她身体里，只不过随着小云儿一天天的坚定，她也越来越虚弱罢了。”
“玉镯的存在，原本就是为了让小云儿有个与过去连接的媒介，是她看到过去了解过去的引子，就算是给了穆云卿那也就是个石头块子。”
“更何况，为什么是穆云卿？因为她们二人原本就是亲姐妹啊。有了这份血脉的力量，小云儿才能自如的运用她的身体而不被排斥。”
“一切都是缘法，咱们也都不过是搅在这场缘里的过客罢了。”
楚辞眼里的红光渐渐散去，连带着一起散去的还有对生的渴望，似乎下一秒就要单方面为穆云卿殉情。
云舒最先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沉思了片刻站了出来，问向柏阴：
“‘你能把我们二人分开吗？穆云卿的执念太深，有时候我也会被她的负面情绪影响，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柏阴眯起了眼睛看着云舒：“小云儿，你看出什么了？”
云舒盯着柏阴好一会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你和阿洛把我的身体安放在这冰窟之中，想来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只不过……”云舒转过头看着自己身旁的洛轻尘，“阿洛，你想要大的我，还是小的我呢？”
洛轻尘肉眼可见的僵硬了，当初柏阴跟他说身体不腐有朝一日还能接回云舒的灵魂时他还小，压根没想过自己现在要经历怎样的天人挣扎！
一边是已经朝夕相处，被他娇宠、滋润了许久的、可以任他随心所欲的夫人；
另一边是真正陪伴他度过最无助时光、救了他性命、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他明明是个成年人了，为什么还要让他进行如此艰难的选择！
看着洛轻尘纠结的神色还有时不时闪现的绮思，云舒嘴角的笑容止不住的扩大。
“阿洛，要不让我回到自己身体里去吧？看起来也就是七八岁，等我长大及笈，你还能帮我再寻个婆家呢？”
“婆家？”洛轻尘明显还陷在自己对年幼阿云的幻想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瞪大了双眼拔高了嗓门道：“婆家？！什么婆家！怎么会有婆家！你长大了就准备另结新欢步摇我了？”
“那时候你都老了，三十多岁也不太行了吧？咱们站在一起多不般配啊！到时候会有好多年轻力壮的漂亮小公子的，我还要你作什么？”
洛轻尘闻言黑着脸，几步上前揪着柏阴的衣领，气急败坏的吼道：“给我把穆云卿弄出来塞进这个身体里，我不给别人养媳妇！”
接着，他又凶神恶煞的提溜起楚辞，“你不是非要穆云卿吗！这个身体归你了！你给人造出来的口子自己治吧！以后不准打我家阿云的主意！我们不欠你什么！”
说罢，把人往地上一扔，回过身看着贼笑的云舒，委屈的说：“阿云，你不想重新长大可以直接说嘛，吓我干嘛……”
旁人眼里此时的洛轻尘可谓是奇奇怪怪、恶恶心心，但好在这副模样云舒很受用，亲昵的蹭了蹭洛轻尘的肩，就朝着柏阴走去。
“你肯定有办法，说吧。”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不要你自己的身体。”柏阴想捋捋胡子，可那儿依然维持着辫子的形状。
“宸王殿下出了趟门领回来个七八岁的私生女，宸王妃跟个江湖大夫跑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传闻。更何况……”
后面的话云舒没再说下去，柏阴也不再废话，他私心里也觉得小云儿就维持这样也不错。
她现在有足够的精神力掌控自己的人生，但内心已经渐渐走上歪路的穆云卿，似乎更需要一个重新生长、追求光明的机会。
与自己的身体并排躺在一起，对云舒来说还真是新的体验。
在柏阴的运作下陷入沉睡的云舒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有句话她没跟任何人说：
自己小时候这小肉胳膊小肉腿的，谁爱要谁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