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一炷香时间过去,何姑觉得差不多,这才拿着早就包好的几味药材,起身往内室走去。
待走近些,也没听见里面传来低泣的动静,何姑满意笑笑,心想霍厌大概是已经把人哄好了。
她脚步轻松直往里去,可刚绕过云石座屏,看清眼前情状,饶是何姑这样见识多的,也是不由瞪大眼睛。
那叫六国人人生惧的阎罗将军,一向冷沉的眸子里早已威戾不在,此刻寒冰消融,眼映无限柔情。
只是姿态依旧强势,将怀中人轻抵在一侧绿影婆娑的轩窗前,缠绵悱恻地拥搂霸着身。
而他怀里的姑娘,一脸羞赧乖顺地任其抚腰,柔荑一样的嫩指也环在他劲窄有力的腰肢上,脸颊同时泛起隐隐的红晕。
看到这,何姑嘴巴愣地张了张,着实是看呆了。
她是看着霍厌长大的,因是名门望族出身,他向来自端身份,从小便傲然不可一世。
加之,其年少随父出征的第一战便崭露锋芒,亲手斩了敌军主帅的首级,算是彻底扬了威风,故而从小到大,他除了皇家萧姓人,向来是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
就这么一个眼高于顶,骁勇绝世的少年军侯,谁能想到一朝溺在温柔乡里,竟会是这般痴醉模样。
欲,都尽显在眼神上了。
大概是被霸着身抱了太久的缘故,小姑娘不自在地偷偷活动了下腿脚,接着声音细喃娇嗲地嗔问。
“将军,已经抱好久了……是否足够了?”
闻言,霍厌掌心推力,把人压着往前带,开口平直道,“嗯,那你松。”
施霓听话地忙把手松开,可人却还在他怀里挣不出来。
只她松了手没用的呀,他还是原来姿势,胸膛硬硕如壁地继续拥抚占着她。
“将军……”
她拉着他衣服软言轻唤,耳尖挂着好看又引人的樱粉。
霍厌暗着眸,手压在她后颈,笑说,“怎么这么爱撒娇。”
“……”
见状,何姑老脸都红了,霍厌这是明着调戏人呀,小姑娘明显是经验不足纯得没边,可他倒是懂得多,趁机把便宜占个够。
又想,明面都这样了,背着人时还不知他会怎样肆无忌惮地霍霍人家。
就这细腰软骨的,偏体质又特殊,纵是天生的销魂骨又能受得了生猛将军的几夜折腾。
思索到这,何姑便未雨绸缪地想,她还是再去药房抓几副缓酸减涨的密方子为妥,不然这副娇滴滴的身子恐被吃透,那可是要实实受罪的。
施霓无意的余光一瞥,这才注意到何姑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放亮地看着他们。
她怕误会再加深,当下忙用了力气,趁着霍厌没收劲,勉强才挣了出来。
怀里一空,霍厌不满地蹙了下眉,接着顺着施霓慌张的眼神看过去,这才了然。
他倒没觉心虚什么,只坦然带着人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接过何姑送来的药。
“谢过姑姑。”施霓跟着浅浅施了个礼。
何姑眼神逡巡在两人之间,最后定在霍厌身上,一派长者口吻道,“也不知收敛收敛,想亲热也避着点人。”
“姑姑走前叮嘱我把人哄好,”霍厌语气平平,没半分不自在,“方才,只是在哄人。”
“……”
何姑闭嘴了,这小子忒精,仿若藏着一百八十个心眼,小姑娘跟着他估计被人卖了还跟着数钱。
……
在山上过了一夜,翌日清晨两人便准备离开。
走前,何姑先拉着霍厌神秘兮兮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又把施霓叫来一旁殷切嘱咐。
“回京以后,这滋补气血的药一定要按时按量吃,等下次见面我再给你诊脉,你若是一点不见好,可是砸我何仙姑的老字号招牌的。”
施霓听话点头,“姑姑放心,我会记得的。”
何姑压低声音,抻头又说,“还有昨晚我给你后加的那副方子,你也要想着用,若是哪次真受不住,身子疼了,你别亏着自己。”
施霓其实没太懂这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来也是叮嘱她按时喝药的,故而同样应声说好。
何姑抚了抚她手背,这才满意。
两人下山牵马,而后打算照原路穿过林区,眼下看着时辰,猜想蒙校尉他们该是已经率部继续行进了,他们走陆路可寻捷径减短路程,在下一站码头,正好与之汇合。
可计划如此,偏途中横生祸事。
两人在林间才走到一半,霍厌忽的将马速放缓,施霓当即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还特意说,“赶路要紧,将军不用迁就我的。”
可霍厌却隼眸一定,冲她嘘了一声,而后目露警惕道,“林中有人。”
施霓立刻往四处看,却没寻到人影,“是什么人?”
“应当……”霍厌已然剑眉上拧,勒着缰绳转身盯住一方向,而后威戾启齿,“来者不善。”
话落同时,果真几个蒙面黑衣人同时飞落现身,将他们两人一马团团包围,霍厌搂护好施霓,安稳坐于马上俯视众人。
“你们是何人,受谁指使,竟敢胆大包天拦我的马?”
对方挥刀近身,大言不惭,“取你性命之人,废话少说。”
霍厌冷叱一声:“不自量力。”
说完,宝剑出鞘,乍起寒光灼目。
临下马前,他语气转柔,冲施霓耳边低语,“闭眼,别怕。”
“……将军小心。”施霓忧心忡忡,不由紧张。
言落,霍厌落地下马,剑尖擦地扬尘,眼眸杀意凛现。
施霓坐于马上拽紧缰绳,眼睛听他的话很快闭上,像是隔绝所有血腥腌臢。
只知离自己不远处,刀剑钝挫摩擦声不断,其间又夹杂惨叫、怒骂的哀嚎喊叫。
她心忧霍厌,眼睛悄悄睁开了些,却正好见他眉间带血,眸底阴鸷又毫不留情地挥剑刺进一蒙面人的前胸,竟是活活刺穿。
施霓噤声,背上不可自控地一瞬冒出层冷汗。
之前,她从未有过实感,可此刻她却几分理解,为何战场上人人畏他,惧他,甚至把他一活人看作鬼阎罗。
利剑出鞘,血祭十里,又怎会不令人生畏。
这时,霍厌同样看过来,四目相对,他指尖滴着血,身后森然铺躺一片尸身。
施霓只犹豫一瞬,便笨拙地艰难踩镫下马,赓继朝他奔过去,小心拉住他的胳膊。
她语气紧张关切,“将军受伤了?”
袖间满是血污,顷刻染红她的指。
“怕吗?”怕我吗。他其实想问这个。
施霓点头又摇头,确认他手上的血不是自己的这才安心,她抬眸认真说:“我崇畏将军威戾,却知将军只会护我,不会伤我,故而不怕。”
他唇角勾起,语气带着少年的不羁轻狂,“崇畏?把畏字去了更好,我只愿享你的崇拜。”
施霓脸颊染晕,心头一股不明情绪,此刻正洋洋洒洒铺散开。
静默相顾,施霓率先避开眼,可余光向后的匆匆一瞥,却叫施霓瞬间僵住身。
心头才刚浮上的暖意,此刻已荡然无存。
她目光盯紧,心想不会错的……霍厌身后的那具尸身,隐匿在脖颈处的圆环纹身,分明是西凉王殿侍卫的专属印标。
他们,竟是西凉人?
蓦地,她想起阿绛先前的天真言语——
“稷王子痴恋姑娘,待寻得机会,王子定会不顾万险,把姑娘从大梁人手里抢回去的。”
思及此,施霓心头不禁沉了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