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天心难测
金秋十月，长安，乃至整个大周都萦绕着丰收的喜悦。
景平元年，无疑是个丰年。
哪怕幽州大雨也没对收成有什么影响。
现在的长安城，更是人满为患。
大周的各路豪杰，齐聚长安。
准备去天子殿前，拿下那代表武状元的锦袍。
长安随处可见提刀弄枪的绿林人士。
客栈早已人满为患。
甚至有的店家把价格提升了两倍依旧供不应求。
这时候的长安，哪怕一个小小的偏房都一价难求。
而作为这次武举的绝对负责人谢烬的府上，更是门庭若市。
每天都有无数人拿着礼品登门拜访。
更有人，不知深浅，在门前挑战。
扬言要当一当那天下第一。
“茉莉，我去上朝，家中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不接待。”
“知道了，公子！”
茉莉咬着一颗西域贩过来的葡萄，一脸享受的说道。
朝堂上，谢烬正以为今日早朝还似往日那般平淡时，门下侍郎黄文突然开口。
“陛下，东都洛阳行宫年久失修，已难以维持天子颜面，还请陛下下旨重修东都行宫。”
“此事，户部有什么打算？”
户部侍郎王重站出来，“陛下，东都行宫的确该修缮一番，只是，如何修缮，朝廷又能拨下多少款项？”
姬时沉默片刻，“既然要修缮，那自然按照最高标准修缮，毕竟是朕的行宫，洛阳又是陪都。”
“工期就定为一年如何？”
“明年秋收交工，同时，明年的科举，朕准备在洛阳举行”
姬时话音落下，朝臣心中都并无太大波澜。
毕竟皇帝想在哪里举办科举那是皇帝的事情。
而起，洛阳距离长安又不远。
换个角度看，洛阳的交通确实比长安便利一些。
只是，这话在谢烬耳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甚至一些有远见的人，同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看来，姬时想要迁都已经刻不容缓了。
不过，他能否完好的走出关中，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世家不是傻子。
现在不明白，但是他们有一年的时间去思考。
“谢爱卿，武举在即，你任务繁重，切莫让朕失望。”
突然被皇帝点名，谢烬赶紧弯腰称是。
而心中，谢烬却想着，如果姬时要迁都，他谢烬身为领侍卫内大臣，恐怕要面对的就是整个关中，甚至全天下的压力。
“对了，诸位爱卿，派遣何人去修建洛阳行宫为好？”
群臣在大殿上商议了片刻，最后齐齐把目光对准了最前排的唐泽。
“陛下，不如让谢康，长孙楼二位大人去如何？”
“他们二人？”
谢烬闻言，心中一跳，抬头看向唐泽，发现后者果然正一脸阴险的看着他。
刚要反驳，皇位上的姬时却出言认同了这个看法。
一时间，谢烬只感觉自己的脑中又出现了层层迷雾。
刚刚有些明朗的局势，再次变的扑朔迷离起来。
谢康和长孙楼都是因为那次征蜀王的战役中被免官，而且，以他们的地位，让他们去洛阳修皇宫完全是侮辱人。
哪怕皇权和世家再不对付，这点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该过去的。
但是现在的情形，着实让谢烬看不透。
散朝之后，唐泽好似故意在等谢烬。
待谢烬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唐泽阴笑一声，“谢大人，陛下的心思，可不是那么好猜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唐泽飘飘然的离去，只留下一脸忌惮的谢烬。
出了皇宫，谢烬感觉路上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
本想去一趟长孙楼的府邸的念头也被他打消了。
却没想到，下午的时候，长孙楼亲自来了。
“老师，您怎么来了。”
谢烬左右扫一眼，赶紧把长孙楼迎进府中。
“我怕我不来，你小子恐怕连觉都睡不好咯！”
长孙楼轻笑一声，示意谢烬不要忙活。
两人坐下来，长孙楼长叹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以为，陛下让我和谢康出山，是想钳制你？”
“难道不是？”
谢烬眉头一挑，难道皇帝还有别的意思，他没品出来。
“是也不是！”
长孙楼苦笑一声。
“你小子啊！”
摇摇头，见谢烬依旧一脸疑惑，淡淡的开口：“其实陛下这是在变相示好。”
“我们两个去洛阳修建行宫，这一走，必然不是三五日能回来。”
“而且，陛下迁都之心，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
“陛下这算是准许，我长孙家和你谢家把家族迁到洛阳，明白了吗？”
“明年，宫殿建成，只要我们两个老货的身体还能熬住，那必然会重新位列朝堂之首。”
谢烬心中一惊，“师父，你的意思是说，陛下在安我的心？”
“短期内如此！”
“现在，你手掌禁军和骁果军，那是陛下迁都最大的依仗，这个时候，陛下绝对不会和你翻脸。”
“但是迁都成功后，我和你爷爷，恐怕就会成为你的钳制。”
“到时候，你也会经历一番动荡。”
谢烬点点头，有时候，身边有这么一个睿智的老人会少走很多弯路。
“老师，学生还有一个疑惑。”
“讲！”
“学生太年轻了，官职是否有些过高？”
听到谢烬的问题，长孙楼欣慰的笑了。
“孺子可教！”
“没错，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领侍卫内大臣啊！”
“自从这个官职出现，你是第一个非皇族之人担任，比那异姓王都稀缺，现在，你知道你要面临的是什么了？”
“功高盖主！”
“不错！”
“自古以来，如何封赏有功之人，一直是朝廷的难题。”
“尤其是你这种，年纪太小就身居高位者。”
“如果不出意外，你甚至能辅助三朝天下。”
“你想想，以你现在的地位，四十年后，会什么样？”
“权臣！一手遮天的权臣！”
谢烬凝重的说道。
“所以，你会死！”
长孙楼毫不忌讳的说道，“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时候，你就会死！”
“皇帝也打着这个心思，所以，现在的美差，肥差都交给你去做。”
“等到，你到了那一天，皇帝就会把你推出来，平息世家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