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五年后的整合运动——一位军人
先前乌萨斯帝国内的争论只是这个庞大国度的一个小小插曲。
乌萨斯帝国广袤的大地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无数的事情。数以千万的农民散落在各地劳作，上百座大小城市中的千万市民兢兢业业的工作。
贪婪的纠察队与腐败的官吏在掠食着人民的血肉，每日都有无数起案件和暴乱的发生，而纠察队与众多的二线部队一同组成了镇压民众、维护秩序的前沿阵地。
贵族高高在上享受权利，阴谋家们在时刻谋划着争夺权力与力量，集团军的精锐们则是抱着对所谓的荣耀与利益的幻想中度日。
一张大网笼罩着这个国度，所有人都在这个底层逻辑下过活，即使是高明的政客、军权在握的将军、至高无上的皇帝都不曾挣脱。
骏鹰统治的乌萨斯是如此，战熊统治的乌萨斯也是如此。
王朝会改变，统治会衰落，但乌萨斯人的生存方式，建立在乌萨斯土地上国家的运行本质似乎也从未根本改变。
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永恒不变的国家只是一潭死水。
对于乌萨斯来说，它的第一次剧变在于骏鹰的落幕，更有活力的文化登上了乌萨斯的舞台。
第二次在于大叛乱对乌萨斯政治势力的洗牌与新经济、新贵族的出现，将原本的军事贵族—皇帝体系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军事贵族、经济贵族、大商人——皇帝的新体系。
而现在，在千万件平凡而寻常的琐事中，一点新的变化悄然从冻原中延伸出来。
整合运动。
“嘿！臭小子，赶紧来干活，收完庄稼还得去组织上开的讲堂听听课！”
一个瘦高的老头冲着那个年轻人喊了一声，他半白的胡子颤了颤，满是皱纹的脸显得那本就不大的眼睛更小了。
“哎呀，知道了！离讲堂开课的时候还早着呢，您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年轻人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老人看着自家这吃的壮实的、干活利索的孩子，先是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然后没好气的教育起来:
“哼，我告诉你，你不记得你小时候的日子了，我可记得。你现在吃的饱，又没有什么纠察队来勒索，也没有什么该死的蛀虫官为难你，甚至还能免费上讲堂！
我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年轻人有些无奈的听着自家老头唠叨，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些道理的，只是不小心回了一句，怎么就又把他老人家惹着了？
“你这样的孩子呀，不像我们吃过那样的苦，我们这样的人活了半辈子，哪里见过今天这样的……叫什么来着？清正廉洁的官，为我们这些穷农民打仗的队伍呀！”
“好啦……您就别说了，我都知道，我可是预备役理论学习前三的！”
“嘿！你这孩子，翅膀硬啦？”老头子一下竖起眉毛来，浑浊的眼睛一下瞪大，指了指这臭小子，“我吃过的盐可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学了怎么样，你有什么实践经验吗？你能把学到的东西用到干活里去吗？”
“啊？老头你怎么还会说这话？”
见年轻人一副震惊的表情，老人不免吹胡子瞪眼起来，“你这什么话！臭小子，你以为就只有你在学习吗？哼，我们可是都在学。要我说，老头子我学东西可不比你差。”
“好好——我信，我信！”
年轻人连忙顺着老头的话说，然后借着这个融洽的气氛说出今天的目的来，“老头，我预备役的训练已经结束了，我成绩很不错。”
空气突然静了一下，老人狠狠把一束果实摘了下来，“要当前线的兵啦？也是好事，去打那些反动派嘛，我说出去也给我长脸……”
“嗯。”年轻人嗯了一声，“我过几天就要去报道了，这几天我就好好的陪陪您。等我不在的时候，您也别太累了。
我军饷可比您一个人种几亩地多，部队又有补给，我肯定也花不完，到时候给您寄回来，您也买点好吃的吃上些。”
“哼，我可用不着你担心。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能不会照顾自己？”
老头哼了一声，瞟了眼自家这好孩子，还是忍不住唠叨起来，“我可不像是七八年前那些没见识的家伙一样，说让你当个烈士再回来……臭小子，你鬼精鬼精的，打小就机灵，但是战场可不是耍小聪明就能活下来的……希望你的父母在天有灵，能保佑你平安归来。”
老人说了一堆话，年轻人就一直在旁边弯着腰听着，直到老人口干舌燥的闭嘴，他才开口。
“老头子，我没法保证什么。
但是我还记得，隔壁卡尔叔叔家仅仅是因为言语有了冲突，就被打个半死，抓去劳役。凯琳娜阿姨因为长得好看就被那些畜生给……还有您的房子和庄稼……呸，那些畜生，我不会忘。”
“臭小子……唉，我也记得，我们都记得。但是可千万不要因为仇恨违反纪律啊……”
“我都明白，老头。您放心，我是一位合格的战士。”
三天后，他被编入整合运动第一师，成为一位合格的战士。
从此，这片大地上多了一位等候亲人的老人，一位总是立在田垄上遥望地平线的老人。
但老人并不后悔自己的亲人参军，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生活从哪里来，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为了谁去作战。
这样的家庭、离别有很多，而不是所有人都能等到亲人回家去抱一抱自己。
也许他们收到的，是一封阵亡通知书，一笔奖金和一位荣誉身份证明。
或许老头的臭小子也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