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伊丽莎白的秘密3
“?”仵闻和南早早回头看,这才发现顾文也来了。于是三人一起带着病人去了食堂,在下楼时还遇见了带着一对双胞胎的庞雨婷,兄弟俩把发着冷气的庞雨婷堵在二三楼的铁门前,变着花样地给她表演魔术,似乎想博得美人一笑,但庞雨婷根本不愿意开口。
直到南早早和仵闻也被堵在了这里,庞雨婷才终于对双胞胎兄弟说了一句:“让开!”
双胞胎立刻就让出一条道,一左一右摆出一个“请过”的姿势,头是低着,眼睛却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闪闪发亮。
玩家们陆陆续续都到了食堂,解决早饭后,他们便带着病人去医务室拿药。
在排队等拿药的间隙,南早早把自己和段仪的病人都暂时托付给其他玩家看守,她们两个则上二楼去查看昨天没能进去的房间。
顾文把文件夹里的药单从玻璃窗的缺口递给带着口罩的金发护士,他带着好奇问了一句:“护士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金发护士一边拣药一边道:“朱利安。”
“朱利安小姐,你的口罩好像戴反了。”
朱利安把用纸包好的药递给顾文,然后取下了自己的口罩,两道沿着嘴角开裂至耳根的肉色刀疤与她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朱利安确认口罩无误后意味不明地瞥了顾文一眼,又沉默地把口罩戴了回去。顾文就像没注意到她诡异的神色一样,取了药就离开了窗口。
等大家都喂完了药,他们又按照文件夹里写的带着病人去了娱乐室。
玩家们在安顿好各自的病人后也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开始谈论今天的线索。
南早早道:“我和段仪去看了那些房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些应该都是禁闭室。”
齐卓诚举手提问道:“姐,禁闭室是啥?”
扈一帆向他解释:“禁闭室就是一个没有光、不能交谈的狭小空间。监狱里会把惹事的犯人在禁闭室里关上十天半个月,除了定时给他食物,犯人接触不到任何外界信息。这种惩罚甚至可以把一个正常人逼得精神崩溃。”
冯锦听扈一帆这么解释,手又悄悄牵上了扈一帆的衣摆,扈一帆瞥见了那只手,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当没看见。冯锦其实挺聪明,但就是太胆小、太悲观了。
顾文:“医务处的护士毁了容,我看她似乎挺忌惮那些病人的,递药的时候刻意避开了病人的正脸,或许她就是被某个病人弄伤的。”
仵闻:“我照着顾文给我的名单去问了一些护士,但她们只知道其中几个人,而且那几个人已经被家属接走,离开这座医院了,至于离开的具体原因,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顾文双手交叉撑起下巴:“应该是那个医生给他们做了脑额叶切除手术吧,做了那个手术之后,病人就会变得异常听话,自然也就可以被家人接回去。那张便利贴上的名字,应该就是被医生做过手术的人的名字。”
“医生。”庞雨婷道:“那对双胞胎兄弟吓唬我的时候说,这家精神病院的医生是食物中毒死的。他们说他们的父亲是外科医生,医生的尸体从办公室里搬出来的时候他们也见过,眼睑下垂,嘴角有残留的呕吐物,大概率是食物中毒。”
南早早道:“也就是说,也许是有人因为医生做脑额叶手术而怨恨他,继而投毒杀了他。那很有可能是跟这个人有关系的人因医生的手术死亡了、痴傻了,或者是他本人的手术失败了但活了下来。”
冯锦也发表自己的意见道:“你们不觉得这里的病人也很奇怪吗?除了一些智力低下的病人,绝大多数的病人都和正常人区别不大。像我那两个病人,除了话少了一点,比起我照顾他们,更像是他们在照顾我。可……可这个关卡会在病人这里放低难度吗?”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扈一帆摸了摸自己长着短胡茬的下巴,道:“在游戏里,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这时,扈一帆的两个女病人找过来了,脸色苍白,橘色头发蓬乱的那个是罗西,黑发棕眼的那个是塞维尔。
“我想去草坪晒太阳。”罗西说:“可塞维尔想留在这里。”
扈一帆耐心地对罗西道:“我们下午再去晒太阳好不好?”
罗西:“不好。”
塞维尔对罗西做了一个鬼脸:“没人愿意和罗西玩,她没有朋友,罗西是个可怜虫!”
扈一帆责备地看了一眼塞维尔,塞维尔马上又端端正正地像个好孩子一样站着了。
“她也没说错。”罗西重复道:“我想出去晒太阳。”
扈一帆看她平静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怜悯,刚想答应,塞维尔又吵闹着要留在娱乐室。
仵闻看着罗西,感觉她给自己的印象和马卫给自己的印象十分相似,回头看见不远处的马卫,他还是一个人找了个角落的桌子专心致志地画画,仵闻便对罗西道:“你想交朋友吗?”
罗西抬头看着仵闻,迟疑地点了点头,于是仵闻就把罗西带到了马卫那里。
马卫看着面前的陌生女人,朝仵闻投去疑惑的目光。仵闻道:“这是罗西,她想和你交朋友。”
罗西大概也没想到仵闻会这么直白,苍白的脸上浮起两朵红霞,她看见了马卫画的画,便靠近了问他:“你画的是向日葵吗?”
马卫一听这个女人认出了他的画,马上就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两只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发光。
向日葵?仵闻看了一眼涂满橙色和红色颜料的滑板,陷入了自我怀疑。不过他们两个的脑电波能对上,对他而言反正是好事。
罗西道:“我小时候学过一些美术课,所以……”
罗西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卫已经拉着她在自己旁边坐下,还递给了她一支沾满颜料的画笔,似乎想让她和自己一起画画,罗西自然是从善如流。
塞维尔阴郁地看了一眼罗西,又看了一眼仵闻,神情古怪,但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又跑到人群中去玩了。
一个上午就这么正常地过去了。
午饭的时候,双胞胎兄弟都不吃胡萝卜,直接把胡萝卜挑到了庞雨婷盘子里,庞雨婷眉头紧锁,但到底没发火,只是放下筷子不吃了。兄弟俩见庞雨婷不打不骂,反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而冯锦的一个病人则不停地给冯锦夹菜,那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叫杰西卡。杰西卡说:“我曾经也有过一个儿子,他和你一样大。或许是青春期到了,他从那时候开始就不怎么听我话了。”
冯锦其实吃饱了,但他又不太会拒绝别人,尤其杰西卡也是好意,只好小声道:“他……死了吗?”
“没有!”杰西卡突然拔高了声音,随后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又恢复了原来的语气,眉目间萦绕着愁绪:“他长大了,嫌我啰嗦了,就谎称我有病,把我送到了这里来——你们看我像有病的样子吗?”
她当然有病,仵闻记得杰西卡的病例上写着代理孟乔森综合症。孟乔森综合症是指患者会伪装或制造自身的疾病来赢得同情照顾或控制他人,而代理性孟乔森综合症患者则是指照顾者捏造或诱发被照顾者的身心疾病,通常是父母对子女的一种最复杂也最致命的的虐待形式。
不过看冯锦对杰西卡毫无防备的样子,可能并不知道孟乔森综合症的含义,仵闻觉得,一会儿还是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他比较好。这时,仵闻也发现顾文从杰西卡尖叫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杰西卡,眼睛都带不眨一下的。
顾文似乎察觉到了仵闻的视线,一转头,两人的目光就交汇在了一起,仵闻不好意思地朝顾文笑笑,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算把餐盘放到回收区。
顾文眼神幽幽看着仵闻的背影,喃喃道:“果然还是他更像一点。”
“什么更像一点?”一个带着粉红色蝴蝶结头饰的,10岁左右的小女孩坐到顾文旁边,问他。
顾文摸摸小女孩的头,道:“没什么。”
被摸头并不能改善小女孩的心情,她扒拉着碗里的青菜道:“我不喜欢吃青菜,我要肉!肉肉!最好是新鲜的!”
顾文知道,这里的新鲜,指的是带血的生肉。他语重心长地对小女孩道:“可是肉肉吃多了就会变得像护士长一样丑,贝芬一定不想成为护士长那样的老女人,对吧?”
贝芬似乎也很纠结:“可是这些菜真的好难吃。”
“美丽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不是吗?”顾文的深邃的眼睛看着贝芬,又仿佛是在透过她的影子去寻找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下午玩家们需要在带各自的病人去特定的房间接受治疗,等病人接受完治疗后,就是病人的自由活动时间,护工只需要注意着病人的动向就行了。
教堂的大厅之后有许多小房间,仵闻把巴化送到了其中一个小房间里。房间的面积就和小学的教室差不多大,里面有一张小黑板,一个站着的女护工和几个坐着的病人,病人围成了一个圈,护工就站在圈的中心。病人之间空出了一张椅子,显然是留给巴化的。
那个站着的护工穿着和普通的护工不一样,她身上是纯灰色的修女服,但并没有像护士长一样带着头巾。
女护工朝他温柔地点头微笑,仵闻这才想起让巴化进去。仵闻不知道女护工会怎么治疗他们,但看房间里的布置,应该也就和老师讲课差不多吧。送完巴化,仵闻又把马卫送到了治疗室,朱利安想牵走马卫时,马卫突然紧紧地反握住了仵闻的手,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松开了,他埋着头,仵闻发现他的双腿都在发抖。
仵闻问朱利安:“治疗过程很痛苦吗?我看他很害怕的样子。”
朱利安冷淡道:“治病哪有不痛的。”说着就把四肢僵硬的马卫拉进了治疗室。
仵闻等着也无聊,便想去找南早早,结果却在大草坪上碰见了倒在喷泉里浑身湿透了的庞雨婷,而那两个双胞胎正站在喷泉外互相搭着肩膀笑的前俯后仰。
仵闻刚想跑过去把庞雨婷扶起来,就见庞雨婷自己站了起来,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在水里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然后直接把高跟鞋甩到了其中一个男生的脸上,那个男生的额头上顿时肿起了一大块。
仵闻看见这一幕时心里想的是:对哦,她原来穿的是高跟鞋来着。
“沃尔特!”另一名男生赶忙查看被砸中的男生的伤势,见沃尔特头上迅速形成了一大片淤青,身为双胞胎哥哥的他也是心疼得厉害,他刚想骂那个疯女人,只见庞雨婷已经走到了他们兄弟两个的面前,手里拿着另一只高跟鞋。庞雨婷面无表情道:“沃尔特,渥太华,你们玩了那么久,也该换我玩玩了,对吧?”说完,她舔了一下自己的红唇,挥手就要将手里的高跟鞋砸下。
渥太华连忙抱住弟弟,想象之中的痛楚却迟迟没有落到他身上。渥太华睁开眼睛回头看,只见庞雨婷已经把先前丢来的那只高跟鞋捡起来穿上了。
看渥太华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庞雨婷道:“我已经答应了老妈再也不打架了,我向来说到做到。你们两个,赶紧站起来,反正也要去医务室,顺便把头上的伤也处理一下。”
渥太华和沃尔特现在哪里还敢再不听庞雨婷的话,乖乖地跟在了她后面。
庞雨婷这才有空和仵闻打招呼,只不过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抱歉,让你见笑了。”
仵闻只能讪讪一笑,心想她这会儿要是有根烟,一定已经抽起来了,就像电视剧里的那种黑道大姐一样。
谁知庞雨婷瞄了他一眼,道:“她这会儿要是有根烟一定已经抽起来了,你心里这样说着呢,是不是?”
仵闻更加不好意思了。
庞雨婷道:“很多人都这么跟我说过,而且你脸上藏不住事儿。”
仵闻只能道:“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庞雨婷道:“我以前确实会抽烟,只不过后来戒了而已。”
仵闻看她一身都还是湿的,便道:“你要不要先回趟寝室换件衣服?我帮你把他们送到治疗室那里。”
庞雨婷挤了挤头发里的水,道:“不用了,反正也不远,我先把他们送过去,再回寝室换衣服。”
“好吧。”
“你呢,接下来要做什么?”庞雨婷问仵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