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生平第一次，感到雪的寒
一头华发，如同银丝一般，披散在李青雀的肩头上。
乍一看，
如同北域之上的茫茫大雪一般。
再加之皑皑的蟒龙袍，整个人莫名显得单薄许多。
此刻的李青雀，面颊凹陷，神情憔悴不堪，他单手撑着门框，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
正对着所有人，只是微微点头，一语不发。
吴颖和秀秀下一刻，蓦然都捂着嘴巴，泪如泉涌。
“孩子……”
吴颖上前一步，伸出手欲要抚摸李青雀的头发，可紧接着，她便把手缩了回去……
“你……怎么少白头了？”
“可你……明明才只有二十多岁啊……”
吴颖默默流泪，低声喃喃自语起来。
二十岁，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可如今，
李青雀却一夜白头，仿佛苍老了许多岁一般。
未来的日子，于他来说，还很漫长……
他甚至还没走过人生的四分之一的时间，难道就要走到终点了？
吴颖难以想象这种事情，事实上，她虽和李青雀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一直都将其视如己出。
不仅仅是因为李青雀的母亲和她关系莫逆那么简单，更为重要的是，她的丈夫陈韬，当初是为了救下李青雀而被李龙象打死的！
李青雀微微一笑，探出冰凉的手替吴颖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小姨，我没什么大碍……”
说到这里，李青雀神色猛地僵硬凝重起来。
他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很快，
一抹触目惊心的鲜血，便是顺着李青雀的手指之间流淌出来。
“爷！”
秀秀和徐野狐上前一步，却被李青雀抬手压了下去。
“退下。”
李青雀擦了擦嘴角，强压住喉咙上再度涌起来的鲜血，装作无事发生。
这次，为了救下陈画扇，他透支了太多的精气神，后果则是显而易见。
武道境界，曾恢复到了八境巅峰距离止境只差临门一脚的他，如今重新跌落到了八境。
最为重要的是，在这短短数日时间之内，他消耗了太多的血气，以至于如今的自己，大有血气枯竭的迹象……
曾经，他本以为恢复武道境界之后，他能够再活十年之久……
如今看来，他的余寿，兴许只有不到五年。
这些，李青雀只字未提，不想让任何人为此徒增担忧。
五年，
已经足够了，虽说兴许自己看不到子嗣长大成才的那一天，但足以看着他们降世。
至少，自己能短暂陪伴他们几年时间，一如当初母亲陪伴他一样……
李青雀颓然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下垂。
这位昔年如同半神一般的年轻王，此刻尽显落寞。
曾经那双深邃的双眼，仿佛失去了神采一般；削瘦的肩头，甚至难以支撑起来那庞大的蟒龙袍。
客厅内，
李青雀枯坐在椅子上，他微微垂首，似乎陷入小憩状态。
气氛陷入了焦灼且沉默的状态，
在这个时候，没人愿意出声打断李青雀的眯眼休憩。
都看得出来，在这几日几夜之中，他心力憔悴，从未合过眼。
片刻之后，
李青雀猛然惊醒。
吴颖端着汤走了过来，放在他面前，提醒他喝掉。
“青雀，画扇那边……”
吴颖欲言又止。
李青雀捧着汤，十指感受到从碗口传来的热度，才不觉得麻木。
他笑着安慰起来，“小姨，她暂时无碍。”
说话间，李青雀低头喝了一口汤，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无神的双眼之中，满是痛苦之色。
画扇她确实无碍了，可也只是暂时的……
这些日子以来，李青雀想尽办法，穷其所能，将那抹残存的龙气注入陈画扇的体内。
效果有，却甚微……
严格意义上来说，玉玺上那残存的前朝龙气，也只能延缓陈画扇的病情，并不能根治。
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李青雀深感绝望。
为此，
他不惜将自己的精气神，转嫁到了陈画扇的身上去。
这也是为何，他在短短几日的时间之内，头发迅速转白……
可哪怕是这样，陈画扇也只能撑两年的时间……
两年，
说长不长，一晃的时间，便足够消耗殆尽。
这对于李青雀来说，不够，还远远不够！！！
他想要的，是她能长久的活下去！
若是没有子嗣，坦言说，两人余寿几乎相差无几，走到尽头那一刻，大可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可现在，陈画扇肚子里还有两人的子嗣。
对于年幼丧母的悲痛，李青雀感同身受。
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再重蹈覆辙！
故而，无论如何，李青雀都必须让陈画扇留下来陪孩子长大，哪怕他自己去死！
……
想到这里，李青雀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吴颖上前一步，抓住了李青雀的双手，碗里的汤，不知何时，已经洒了大半，而他，更是浑然不觉。
李青雀放下汤碗，徐徐起身，“小姨，我去看看画扇。”
回到房间内，李青雀重新坐在床榻边上，看着陈画扇那苍白之中带着几分红润底色的面颊，忍不住握着她的手。
如今，反而转换成李青雀的双手冰凉如水，而陈画扇的手逐渐温热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画扇。”
李青雀轻声呢喃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我会尽量为你找到续命方法。”
不管是谁，阻我拦我，都得死！
这几日，陈画扇会陷入昏睡期，等她醒来，将会与之前无异样。
内心里，李青雀将死守住这个秘密，不让陈画扇和任何人知道。
默默退出房间，
李青雀嘱咐秀秀为陈画扇换一身衣物。
而后招了招手，让徐野狐随行而出。
又是一个漫天大雪的时候，
鹅毛一般的大雪沿着沉重的天幕洒落下来。
庭院里，早已经堆积了小腿深浅的积雪。
随着李青雀踏出门，一阵寒风吹来。
潜意识里，一股彻寒瞬间席卷而来。
他不禁下意识裹了裹雪袍，轻声说道，
“生平第一次，觉得雪天竟然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