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些许白发
半个月后，徐野狐风尘仆仆从岭南赶了回来。
随之，
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岭南那边也传来了动静。
坐以待毙，似乎并不是龚文泉这头恶蛟的性格。
周陆沉的死，几乎一夜之间，在顶层圈子之内流传起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大抵便是周陆沉的真实写照。
雷声大雨点小，气势汹汹迈出岭南的小贝勒才扬名天下，就紧接着传出他已经身死的消息，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龚文泉的老脸更挂不住！
先是徐野狐静静的等在岭南的地界外。
不仅如此，陆满弓也是大军压境，只等着龚文泉出山一举诛杀！
随后，龚文泉乖乖的躲避在老巢之中蛰伏起来。
于是，
在事情过去半个月之后，岭南发出一纸针对北鸿王的诛杀令！
一时之间，天下为之哗然！
敢向半人半神一般的国之重器发出必杀令，意味着龚文泉已经率先给所有人做出表态！
他，已经急不可耐，等不及要撕破那层遮羞布，要明目张胆的挥刀屠神！
龚文泉的此举，算是天底下除了当年的莽国大汗之外只此一份！
当然，在外界看来，这纸诛杀令不过是龚文泉为了保存颜面的无奈之举，同时也是为了显示自己诛王的决心！
显然，没人会当真。
但即便如此，这纸天底下大概独此一份的诛杀令，依旧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有人暗中揣测，当北鸿王即将身死的前夕，岭南的这头恶蛟将会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倾巢而出！
作为率先一批得知此间内幕消息的帝京城权贵，尤其是那些消息灵通的甲字头世家，反而内心情绪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神犹在。
且他，不仅没有想象之中那般众叛亲离，反而依旧能逼迫着龚文泉老老实实待在岭南，无能狂怒。
一时之间，内心中不知道该后怕还是敬畏，亦或者掺杂着其他情绪……
……
僻静的小院里。
徐野狐和秀秀正相对而坐。
本脾气不对付的两人，出奇的沉默，眉宇之间的焦虑显而易见。
早在之前，李青雀就抛出一个让他们纠结的问题。
到底由谁来接管北军部才最合适。
事实上，这个问题并不能轻易给出答案。
以至于，两人只能静静等待着一旁拎着花洒给花花草草浇水的爷先开口。
李青雀放下花洒，坐在徐野狐腾出来的位置上。
没有着急询问，而是问了徐野狐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陆满弓那边，受伤挺严重的？”
徐野狐如实回答，“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似乎狗尾巴没用左手刀，陆满弓只是伤及到皮肉。”
这些消息，多半是他从赵擎苍口中得知的。
李青雀微微点头，“陆满弓的底子相对差一些，没重伤已经是万幸了。”
对于数十年来全力出手次数寥寥无几的狗尾巴，关于他的实力字面上数据凤毛麟角，当世之中能悉数了解的，大抵只有李青雀了。
仗着一手臻至化境的左手刀，狗尾巴确实有比肩止境的资格。
李青雀突然又转到正题，问道，“你们觉得，如今到底谁作为北军部下一任接班人，或许会更好一些？”
秀秀和徐野狐深吸一口气，而后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谁都不敢轻易作出决断。
其实，并不是没有和人选，而是两人能想象到的人选都未必能做到尽如人意。
换言之，后继者之中没人能做到北鸿王这个地步。
独断专行，却能将一切都一肩挑之。
“爷……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太好给出意见吧……”
徐野狐沉声道。
秀秀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李青雀眉头一挑，面露不悦。
气氛，开始有了凝固且温度降低的趋势。
秀秀吐了吐舌头，干脆趴在桌面上，打定主意不轻易开口。
后继人选的问题，李青雀从一开始就在考虑，实际上此刻内心已经初定了几位还算是看得入眼的人选。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秀秀意识到自家爷的面色逐渐有了怒意。
“要是宁峰还在的话，他最适合不过。”
秀秀低声道，随即跟了一句，“我倒是觉得，白齐虽然实力强，可他并不适合坐上这个位置……”
这番话，说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李青雀没有吱声，并不否认秀秀的说法。
宁峰单拎出心性和城府，确实是不二人选，可他已经死了。
白齐就更无须多言，若是没有束缚的白齐，保不齐就是下一个龚文泉和狗尾巴……
况且，就算自己如今找到了白齐坦白此事，后者也必然不会愿意坐上那军部之主的位置。
秀秀静等下文，以至于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此时此刻，甚至连大口喘气都不曾有。
如今的北军部，早就和半年前大相径庭。
不仅仅是因为莽国分崩离析那么简单，最为重要的是，北鸿王卸甲，而沈重典坐在了那位置上。
曾经作为北军部精神支柱的北鸿王一走，偌大的北军部立刻就呈现出气数溃散的样子，变得乌烟瘴气。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北军部这座号称是最坚不可摧的‘人间长城’，最终被人从内部一寸寸瓦解。
片刻的沉默被打破。
“齐元山，曾凡雷，孔老六……”
李青雀不慌不忙，缓缓念出一连串的名字。
这些名字，几乎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嫡系，且都是当年存活下来的八百白袍义从中的成员。
无一不是到了中年，亦或者年过半百的人了……
秀秀试探问道，“爷，有明确的人选了？”
在她看来，名单中的这些人都太过中庸，毫不客气的说，没有任何亮点。
但，内心清楚，自家爷能将这些名字说出来，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良久之后，
李青雀这才缓缓道，“他们都不年轻了，本王一直都在找一位年轻的接班人。”
秀秀看着微微蹙眉的李青雀侧脸，突然有些心疼。
她留意到，在这半年之间，曾经满头青丝的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了些许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