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寿礼
生而为人，大抵都逃不过一个‘人性本善’。
在粗略了解钟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后，陈开甲甚至开始怀疑这句话。
面前中年刁妇的样子，仿佛受尽了千般委屈的媳妇儿。
没有大倒苦水，却反而比起大倒苦水更让人容易混淆。
只是陈开甲从一开始就知晓了钟蓉的经历，且不谈那些泼妇行为，单单是游手好闲的懒惰，就足以让人心生嫌恶。
至于说在陈齐道临死之前，她的种种作态，只能说是匪夷所思。
评价一句丑恶都不为过。
钟蓉摸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装作哭腔，“大伯，这些年老爷子和我们在龙烟一直都想着回归家族。”
陈开甲哦了一声，转而看向陈志伟。
“有这么一回事吗？”
陈志伟支支吾吾。
事实上，父亲陈齐道是个犟脾气，但凡是认准的事，从来没有后悔一说。
陈齐道老爷子用一辈子只教给了陈志伟夫妇一个简单的道理，‘莫向外求’。
可，两人自始至终都捧不住这个沉甸甸也轻飘飘的道理。
哪怕是在分道扬镳之后听闻东海陈家一脉蒸蒸日上，逐渐成为了甲字头的庞然大物，他心里从不羡慕，甚至从不觉得自己当初有什么过错。
至于回归家族一说，更是子虚乌有。
不过是他们夫妇二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应该……是有的吧……”
陈志伟低声道。
陈开甲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心中大抵有所了解。
面前这个中年人，虽说是弟弟陈齐道的亲生骨肉，实际上在为人处世，反而和弟弟大相径庭。
由此，陈开甲也就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终究是物是人非，站在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有些时候反而会让他心中质疑人心不古。
不仅仅是东海陈家，甚至连龙烟陈家都是如此，难逃一个盛极必衰的铁律。
陈开甲在回忆着之前的岁月。
尤其是那个陈家一穷二白，兄弟两人齐齐尽孝，一起开疆拓土的年代……
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一去不复返了。
世间所有事，都逃不过‘如果’二字……
前一秒还带着哭腔的钟蓉，下一秒就歪着头，得意洋洋的瞪了一眼先前和自己不对头的贵妇人。
刚才那一句‘大伯’就足以证明她和东海陈家的紧密关系！
似乎荣华富贵一步登天，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只是，
回过神来的陈开甲没有再说话，而是缓缓转身，就要离去。
钟蓉恶狠狠瞪了陈志伟一眼，急忙道：“大伯，我们这趟来，为您准备了一点小心意，请您务必笑纳。”
陈志伟将那个差点扔出去的木盒子递过去。
陈开甲回过身，看了一眼，反而饶有兴趣的样子。
“当真是小心意。”
钟蓉谄媚笑了起来，木盒子她曾经偷偷打开过一次，里面的东西，算不得什么高端货色，不然她也不至于如此恼羞成怒。
陈开甲接过，出乎意料的要打开看一眼。
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钟蓉和陈志伟如临大敌。
因为，
在他们看来，一旦陈开甲见到那份不值钱的小礼物，反而会觉得两人不够诚心。
陈志伟袖口里的手紧攥起来，整个手心全是冷汗。
终究是打开了盒子。
只是，
陈开甲先是淡淡瞥了一眼，紧接着面色就逐渐凝重起来。
肉眼可见，他的身躯僵硬了那么几秒钟，表情也开始不自在起来。
而后，
陈开甲合上盒子，缓缓舒了一口气，莫名其妙感叹了一句‘原来如此’。
随之，整个人没有再看向陈志伟夫妇，而是缓缓抬头，凝视着三层之上，那位正襟危坐皑皑雪袍搭在肩头的年轻人。
站在陈开甲身后半个身位的澹台波若，随意瞥了一眼那盒子中的物件，整个人如临大敌一般。
下意识里，澹台波若就要单膝下跪，只是才做出屈膝动作，就被陈开甲不着痕迹托起，微微摇头。
澹台只是莫名其妙说了一句，“难怪，敢说一拳打死我……”
陈开甲回过头，微微一笑，心中的谜团算是解开了，苦笑起来，“一拳，都算是多了。”
只是随着疑团解开，陈开甲心中反而并没有轻松多少，而是愈发沉重。
心里还是庆幸许多事情……
比如不肖子孙所幸没有对顾家赶尽杀绝，还有斡旋的余地……
庆幸陈启陈冰河死在他的手中；
庆幸姜云飞以折损寿命为代价承受了一拳；
澹台波若不置可否，“谁说不是呢……”
一旦入了死局的境地，没有东海陈家任何斡旋的余地，那么……如今的东海陈家的下场会比当初的帝京城魏家能好到什么地方吗？
不见得……
而那个朴素无华的盒子中，
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准确的说，是一枚龙首戒指！
鲜有人一睹真容的，北鸿王戒！
钟蓉看两人的脸色，似乎对这件礼物并不是多么满意，当即解释起来，
“大伯，这个小玩意儿造型奇奇怪怪，一看就是出自于某个不知名工匠的地摊货，反倒是材质，勉强算是说的过去。”
小玩意儿？
陈开甲好整以暇的看了钟蓉一眼。
天底下，有几个人敢说这物件是个地摊货？
再者，就算他陈开甲如今坐到了军部山巅之上，可也从未见到过真正的北鸿王戒，也不敢对这个东西妄加评论。
这可是封王的印证！
似乎，在这两个晚辈的心中，对于戒指的意义并不知情。
“我猜，应该不是你们送的吧？”
陈开甲淡淡道。
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但还是想要问出口，以此来印证李青雀……准确说是北鸿王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钟蓉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开脱一下，当即摆手，难为情道，“大伯，这不过是个废物送的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罢了。”
废物？
这个称呼，反倒是很有意思，勾起了陈开甲浓郁的好奇心。
事实上，如今也唯独有陈开甲这等身份，再加之陈家长辈，二者叠加的身份，才有资格去了解那尊半神的家事……
听到此处，陈开甲心中大抵了解了。
这两人，对李青雀的不待见，已经近乎到了一种毫无理由和借口的程度！
完全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的不择手段！